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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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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我被十几个人绑到了乔生面前,他正和一个老头有说有笑地喝茶,看到我被绑,笑得一口喷了出来:“啧,看看,安小六,你真厉害呀,竟然被一帮农夫绑了回来!”
来人绑我推到地上,一个个走到老头身边,毕恭毕敬:“村长!就是她把阿生的脸给花了!”
乔生停下笑:“你打人了?”
我愤怒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早该看出,他们蛇鼠一窝。
乔生凝视我,目光里不无谴责之意。
可我拒绝辩解。
我还不屑跟一帮莽夫动手,我也不能弄伤他们。可是,他们抢了我的项链,是他们有错在先!
戴着我项链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跪到老头跟前:“阿爸,你要替我出头啊,这个女人弄伤了阿生的脸——”
乔生打断道:“她为什么要打你男人?”
女人一时语塞,哀伤地望着她的公公。乔生的目光掠过她的胸口,紫色水晶雕琢的蝴蝶展翅欲振。(我腹诽:这个虚荣的女人啊,那么快又戴上去了……)他和气地笑道:“这条项链好眼熟啊。”
村长的儿子阿生裹着一头白纱走了出来,他将妻子拉到了身后,对着父亲道:“娟子只是捡到了她的项链。她一个陌生人,来路不清的,不能怪我们出言不逊。可是不管如何,她动手打伤了我,阿爸,你要评理!”
老头打量我半晌,推开了儿子媳妇,转过头看向乔生。
“乔少爷,动手伤人总是不对。何况,是在我村子里。”
呵,想不到那么偏僻的一个村落里,倒是高歌《我的地盘》了。我嗤之以鼻,随便你们怎么处理我,反正我也不稀罕,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我!
乔生道:“村规的话,怎么处理?”
“浸猪笼!”女人先声夺人。
靠,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你以为我跟你男人通奸啊!”
身边众人投我以看外星人的目光,他们议论纷纷,不外乎“不知廉耻”“下贱”之类的字眼。
村长老头喝了口儿子敬的茶,缓缓道:“村里很多刑法都废弃了,再说,政府也禁止私刑。但是她一个外来人打伤了我的儿子,我不能不让她付出点代价。”
乔生赶忙道:“钱我有的是。”
老头笑:“客气了,我和你爷爷是拜把子的交情了,怎么能要你的钱?”
我瞅着他,怎么瞅怎么觉得这老头不是好人。只听他继道:“这样吧,让我儿子也划她一下,以牙还牙,大家都没异议吧!”
嘎,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毁容?
我吓到了,打算掉头就跑,身子骨还没爬起呢,就给人按了下去。
“还想跑,往哪里跑!”
老头阴笑:“乔老头身边女人也多,但是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那么放肆的!”
脑门上的力道倏地一轻,我抬头,看到乔生拄着他的新拐杖站在我跟前。
他弯下腰,轻声地问:“安小六,让你道歉,你愿意否?”
“屁!”
我横了他一眼,我没错,干嘛给他们道歉!
他皱眉:“寄人篱下,总要受制一些。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死瘸子,你闭嘴!”
他霍地伸出手,拎紧我的领口:“安小六,我警告过你两次了!”
我临危不惧,怒得火冒三丈:“我就说你了,怎么着!你以为我乐意跟你到这种破烂地方啊!要不是念在你当初不当心救过我,我才不要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呢!钱多,有个屁用啊!没命去享,再多的钱给你,你要哇!”
他气得倒抽一口气,顿了顿,不禁生疑:“我救你,什么时候的事?”
我翻白眼:“我口误了。”
他松开了手,沉默。
而他身后的人蠢蠢欲动,老头不忘雪上添霜:“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要你们住在我这里,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安小姐,你认命吧。”
男人走上前,乔生张手拦住了他。
“我现在有不得已的缘由要借住此处,”他顺势将我拉了起来,“如果我的人得罪了村长,那应该算在我的头上。你们那么多人,为难一个女子也不是很光彩的吧?”
村长眯起眼:“你想怎样?”
乔生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过头看着他:“划我脸上吧,她长得已经很对不起我了,如果再破相,我怕食不下咽。”
……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头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不悦地:“你是我故人之子,我怎么能伤你?”
乔生暗自拧了我一把,让我不要出声。他抬手指着他儿媳妇,笑容坦荡:“可是你的儿媳不也照样把你故人的遗物戴在自己颈间?”
我眨眨眼,这谎编得真溜啊。
暮霭沉沉,经过一番并不和谐的谈判后,我总算被松了绑。
感慨,做生意的人就是狡猾奸诈,老头功力再深厚,说到底还是一个农夫。(农民的本质就是淳朴呀~)
到了最后,乔生代我致歉,两个男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就此散会。
我将乔生扶进了木屋,遗憾地发现整间小屋不过一张竹床而已。
乔生坐在床沿,好奇地端详我。
我笑骂:“你再说我丑,我也花了你!”
他笑了起来:“安小六,你这不服输的性子,迟早害死我。”
我凑过去,认真地问:“如果他们真要花我脸呢,你是否真的言而有信,替我去挨一刀?”
他望着房顶,沉思了会,肯定地道:“我只能去了。”
我感动得正要抒情一番,谁知他又补充道:“因为我更怕你以后嫁不出,跑上门来让我负责任。”
我气得要打人,一件冰凉的物什垂落到了我的颈间。低头一看,是一块通透晶莹的玉佩。
“那条水晶蝴蝶是要不回来了,他们既然喜欢,就留着吧。这个补偿给你。”他打了个哈欠,“今天好累啊,开车开了几个小时,还要处理你的乌龙事。我睡了,你记得晚点叫我吃饭。”说罢,他一头倒进床。
我环顾这间我们要躲避六日的小屋,窗外山清水绿,就连风都是恬淡而湿润的。
再看看床上酣睡的男人,忽然觉得,其实他也不算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