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相遇于起点》凌霄鱼读月

25、爱相遇于起点25

　　「靳尧！」向翊言急忙的起身喊住转身就要离开的人，在靳尧的手放上门把前先一步的挡在门口。
　　靳尧没有说话，只是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心中的情绪。
　　「给我个解释的机会──」轻声说着的向翊言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眼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人，手试探性的伸出想要环住人却被避开了去。
　　「这里是公司。」靳尧的眼神终于抬头和他对上，只是他感觉自己在那对澄澈的眼里，身影变的很淡很淡，好像就要消失不见了一样。
　　想到此，就再也不管那么多的，再度伸出手将人抱进怀里。
　　怀里的人反抗的非常厉害，而他只是越抱越紧，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对方的名字，直到怀里的不安挣动终于变的微弱。
　　心里累极的他，把头放在了那更加瘦削的肩上靠着，靳尧身上熟悉的味道纋缓的飘进了鼻间，温暖的体温给了他一点力量。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靳尧──」
　　问出了口，这个问题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不透的。
　　明明就那么好的二个人，为什么亲密的感觉可以在一瞬间就分崩离兮。
　　他不懂，真的不懂。
　　唇慢慢的移动至耳后，然后轻轻的吻着，感觉到那人发抖了起来，可是没有回话。
　　「我早该明白的是吗，那天彻夜未归的你，在这里就印上了别人的标记，可是相信你的我却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不去问你隐于心中的那些秘密。靳尧，我错了吗，你告诉我──」
　　向翊言那些苦涩的话一字一句的传入耳里，靳尧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他可以明白向翊言心里的痛，就好像此刻的他，心上也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洞一样，就算拿再多的东西也填不回原来的样子。
　　就只差一步了，他要离开向翊言，为了先保有秋鸿何叔和韩韩他们，所以他只能先狠下心伤害向翊言。
　　他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因为向翊言曾一再的跟他要求，有事要二人一起共同面对，但现在他却私自做下了决定，背弃了承诺。
　　这段与向翊言冷战的日子并不好受，有几次他多想伸手去抚摸那张因他的冷淡而变的忧伤的脸，但却都在最后硬逼自己忍住了。
　　晚上同枕共眠的时刻，是他最难受的时候，但他又贪恋着这样可以光明正大靠近向翊言的感觉。
　　趁着向翊言睡着时，才能这样静静毫不掩饰的看着他的脸，慢慢的倒数着离开的时间，将挚爱的人记在心底。
　　到该分开的那一天，这些不会忘记的片段，就可以让他撑过难受的时候了。
　　他终于开了口，努力的让自己听起来冰冷：「翊言，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只是觉得累了，你让我走吧。」
　　感觉到埋在颈间的那颗头颅瞬间失去了动静，靳尧咬紧了嘴唇直到发白，在心已痛到失去知觉的时候推开了向翊言，望着快要哭出来的人补了最后一刀：「我爱上秋鸿了──」
　　室内一下子变的异常安静，剩下二人鼓跳的心跳声。
　　同样绝望的心，却有着不同的表情。
　　向翊言立在原地，靳尧轻声道了一句再见，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如果那时靳尧有回头看向翊言一眼，他一定不会那样走掉的。
　　将早以写好的辞职信放在桌上，走出办公室的靳尧对着每个迎面而来的人微笑，然后回到家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便开车离开了那个住了快一年拥有二人无数回忆的地方。
　　在旅馆足不出户的住了三天，没有跟任何人联络，手机也保持关机状态。
　　等到后头想要用电话时，电源打开没多久简讯便疯狂的一直传入。
　　靳尧，你在哪，回来我们谈谈！
　　靳尧，为什么，是我爸逼你的，对不对，我去找他──
　　靳尧，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靳尧，靳尧……
　　那么多的呼唤，一条条读着的靳尧握住手机的手都发抖了。
　　他颓然的倒在床上，想着该拨通电话给向斯中。
　　约好了一个地方，靳尧驱车前往。
　　去的时候，不只向斯中在，连何华严登甚至秋鸿都在。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靳尧的脸色不佳外，何华看起来似乎又更苍老了些。
　　在看到靳尧进来时，何华是最先上前拉住靳尧的手慰问的人。
　　「靳尧，对不起你了，何叔没办法。」
　　何华看着靳尧才数日不见就整整瘦了一大圈的憔悴模样，他想起了另一个同样憔悴的人，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一切，错了吗──
　　何华露出的同情让向斯中皱起了眉，他将一个信封袋拿出：「这里头有二张机票，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在外地住一段时间，等到情况许可了再回来。也或者──」向斯中扫了秋鸿一眼再看向靳尧，「如果你们二个想就一起住在那不回来我也不反对。」
　　靳尧没有反应的接过信封袋，「我已经做到我答应的，请你不要伤害我所在意的任何一个人，否则我也要带走你在意的。」
　　说完便先走了出去，然后秋鸿和何华又彼此深深看了一眼，秋鸿才追了出去。

　　靳尧在出国前和韩季荷他们约见面，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只大概提了下他因为工作关系要去国外待一段时间，会常打电话联络的。
　　韩季荷一听靳尧说要出国，又看到他的神色有异，便知道靳尧一定和向翊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靳尧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再造成靳尧的心理负担。
　　上前抱住靳尧，韩季荷微笑的开了口：「靳尧，我和李景会一直等你，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知不知道，保重好自己不要太挂念我们。」
　　「恩，会的。」靳尧听到了韩季荷虽然看似平淡却是包含所有的关心，鼻子感觉有点发酸了，他反手用力抱了下才放开，然后对着李景和韩季荷二个绽开了一个笑容，「我会回来的。」
　　交待了下韩季荷他们不要泄露他的行踪后，二日后，在向斯中派出的人的护送下，靳尧就那样和秋鸿一起飞到了国外。
　　在飞机升空的那一刻，靳尧望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兀自发楞。
　　他想起了向斯中说的情况允许才回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他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绝对都不是他和向翊言愿意接受的。

　　二个月后。
　　怀旧气息的旧市街上，一幢幢优雅恢宏的豪门巨宅立于其中，见证了所谓波尔多这个美丽之城的黄金时代。
　　靳尧发楞的坐在居所前的石阶上，看着街上一个个金发碧眼的俊男美女从眼前经过。
　　也许是他这个东方男子脸上的神情太过忧郁，吸引了一些路过的人频频回眸。
　　他到了法国已经二个月了，时光飞快，但这其中的内心煎熬却超乎想象。
　　一下飞机他和秋鸿便被带来现在的这个居所，虽然独栋的楼房外表陈旧了些，但仍看的出曾有的华丽装饰。向斯中派了二个人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他们，当然不是贴身跟着，但他和秋鸿知道一有异动就会马上让向斯中知情。
　　饮食起居都有专人负责照料，基本上，他们二个虽然说自由却也不是真正的自由。
　　何华曾拨了几次电话给他们，话里就是说那里情况还行，要他们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话语里的迟疑让靳尧明白，何华也许也受到了监视，大概是向斯中怕何华生了异心帮助秋鸿他们吧。
　　呵，自己出生入死跟了那么多年的兄弟，终归还是比不上自己的一线血脉。
　　只可惜，父子无法连心，靳尧可以想见何华夹于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难处了。
　　他和秋鸿被要求拍了一些合照，还曾经要求他写信给向翊言过，不过内容自然是他现在和秋鸿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很好请忘了他之类的话。
　　硬逼了自己许久，才让自己写完了那封信，写好时，对方很满意的审视完内容便高兴的连同照片将信一起封好，准备寄给向翊言。
　　他不知道向翊言看了那封信会有何感想，但他明白自己正在用看不见的刀割着向翊言的心。
　　这阵子没在向翊言身边，他又开始做起了那个一直在做的梦。
　　梦里，百合花盛开的山谷，一个年轻男子忧伤苍白的脸孔，流下的眼泪却是血红的。
　　他总是惊醒大喘着气，然后不安的想到了向翊言。
　　那人有向斯中和何华看着，应该不会出事吧！

　　刚挂下和韩季荷他们报平安的电话，靳尧的眼睛就和秋鸿对上了。
　　比起二个月前，秋鸿的整个人脸色和精神好了很多，这段时间如果不是秋鸿在一旁加油打气，或许靳尧也没什么力气撑下去了。
　　虽然一度忆起了秋鸿对他的感情，但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秋鸿的不曾逾矩和曾经对他说过要放下这段感情的承诺，所以他还是放下了那份警戒心，重新把秋鸿当做好朋友看待。
　　「靳尧，该吃中饭了，等会儿吃完我们出去外头走走好吗！」
　　秋鸿拉着靳尧坐到餐桌前，一桌子热腾腾的中式菜肴摆在眼前，扣掉他们被人监视的身份之外，其余的，他们就像个外地来的观光客一样。
　　靳尧听从的拿起了碗，扒了一口饭，但放到嘴边一会还是把筷子放下，推开碗：「秋鸿，今天我觉得好闷，吃不太下。」
　　「多少吃一点，不然你要怎么回去见翊言。」
　　秋鸿知道眼前这个消瘦的男子食欲不振是为了什么原因，虽然他一样的憎恨向翊言，但他知道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就能让靳尧开心点，所以他常用这个来哄靳尧吃东西。
　　「恩，好吧。」
　　想起了向翊言，再摸摸自己的脸颊，靳尧才又勉强的开始用起餐来。
　　秋鸿微微的笑了，也开始跟着吃饭的他，望着靳尧清俊的脸一阵幸福的感觉飘动。
　　只要让靳尧死了对向翊言的心，剩下的，他有信心和靳尧重新开始。
　　为了得到这个人，于是他出卖了自己一直认定的决心。
　　但，是值得的吧！
　　这段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了，在异国的城市里，他们相互依靠。
　　每天早上早起可以在晨光里和那人一起道早吃早餐，用餐完了可以一起去散步。如果那人心情不好只想在窗台前坐着时，静静陪在一旁的他只要看着那人的侧脸也觉得幸福了。
　　向翊言的近况他不是不明白，那边都会定时回报消息给他。
　　他明白向翊言一直在找靳尧，除了没去上班，整日在外头游荡之外，还和向斯中狠狠大吵了一架。因为虽然没有证据显示靳尧和他的一道离开是向斯中所为，但深信靳尧不会突然变心的向翊言，还是将茅头指到了向斯中身上。
　　拿着别人寄的向翊言近照，虽在意料之中，但仍然是心中不禁惋惜了。
　　那憔悴的模样绝对比靳尧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靳尧知道了一部份实情，而向翊言，却是被完全欺瞒的那一个人，受伤和觉得被背叛的程度感觉更高吧！
　　「秋鸿，要走了吗？」
　　靳尧在秋鸿门外轻轻敲了门，刚刚吃完饭秋鸿便一个人回房待了许久，因为说好了要一起出门，靳尧等了许久才上楼来找人的。
　　「喔，等等，我换个衣服就好了。」
　　秋鸿一听到靳尧的声音，便立刻将照片随手塞到上衣的内袋中，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走了出去。
　　二人漫步在圣凯瑟琳路的行人步行区上，悠闲的下午时光和一家家飘着浓浓咖啡香的商家形成了最好的和弦。
　　三月的天气早晚有点温差大，到了晚上便带了点些许凉意。
　　在一家小酒馆里点了二杯酒便和小点心，看着窗外的夜色，靳尧又开始发起了呆。
　　「秋鸿──」
　　早就习惯靳尧会突然走神的秋鸿，在听到靳尧突然叫他时先开了口：「靳尧，你是不是──是不是后悔了？！」
　　没料到秋鸿会这么问他的靳尧，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给了秋鸿一个微笑，「没有，我只是想他而以，但不后悔，可以保护你和韩韩他们，我觉得够了。」
　　秋鸿定定的看了靳尧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倏地起身冲到外面去。
　　望着天上被云挡住的月亮，秋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靳尧的脸在微笑，但是那笑容却比什么都还要令他揪心。
　　他明明一直知道这个人不快乐的不是吗，用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将这人带在了身边，但仍然还是让这个人心里缺了一块。
　　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人早点爱上他？
　　捂着头在酒馆招牌底下蹲了下来，秋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感觉到上方有块阴影靠近，秋鸿抬起了头，就看见了因着酒意而醺红脸的靳尧，一脸恬静的对他伸出一只手：「对不起，我明白你也很痛苦，我们回去好吗！」
　　秋鸿望着靳尧那张他一直爱恋的脸庞，和着背后的月光，酒馆里的光微微映在靳尧的脸上，那是一种吸引的力量。
　　情不自禁的，他握住了靳尧的手，借力使力的站起便将靳尧搂到了怀里。
　　紧紧的抱住了这个人，不想放手的。
　　「靳尧，对不起──」
　　就算说了对不起，心里也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就是陷进去了。
　　因为爱了所以不想再恨了，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只有他们二个该有多好──

　　「何叔，求你告诉我靳尧在哪？！」
　　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向翊言对着何华重复的台词了，搞得何华几乎都要请手下注意向翊言的一举一动，以方便避开向翊言的追问。
　　为了换秋鸿的性命，他也只好先对不起靳尧和向翊言。
　　将他们二个人按向斯中安排的送到了法国，除了想就此断绝向翊言对靳尧的感情外，也让秋鸿答应不再对向家有任何报复的念头。
　　何华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神情恳切的向翊言摇了摇头：「翊言，你走吧，这次何叔是真的不知道。」
　　「何叔，秋鸿对你来说如此重要，他的行踪你总该知道，告诉我他们二个在哪好吗！我想去到靳尧面前好好跟他谈一次，我不相信他会爱上秋鸿！」
　　「翊言──」何华定定的看了眼前这个为情所苦的年轻人。
　　这个孩子他从小看到大，从来没有看他为了谁认真过。
　　如今，靳尧一个人便掳走了向翊言全部的心思。大哥培育了翊言那么多年，就希望他能替整个向家再创新格局，没想到自己的独生子竟然会去爱上个男人──
　　如果自己告诉了翊言真相，那除了让大哥和翊言父子关系更加交恶外，秋鸿的性命想必也要不保吧。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养育多年的人就此不测。
　　想到此，何华还是决定将整件事隐瞒到底。

　　明明感觉何叔一定知道些什么，但这次却无论怎么去求都得不出答案，想必自己父亲一定给了很大压力吧！这样心想的向翊言当下还是决定要找向斯中问个清楚。
　　怒气冲冲的走进办公室，向翊言啪的一声将一张纸用力的扔在了向斯中眼前。
　　向斯中拧起了眉，但还是默默的拿起那张纸。
　　良久，才放下那纸，迎向从进门那刻就混身冒火的儿子看着。
　　「你以为，这也跟我有关──」有点嘲笑的语气，但眼神是冰冷的。
　　向翊言深呼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勉强吐出一个句子：「不管你使了什么诡计，我都不会相信的。靳尧不可能会这么做，他爱我！而我──」
　　话未完，伸手搭上了办公桌，迎身靠近了向斯中：「我也爱他！」
　　双方眼神强烈的对峙，你来我往之间，向斯中从向翊言的眼中彷佛看到了年轻的那个自己。
　　敢爱敢恨，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执着。
　　但那时，他还是选择了向现实低头，放弃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梦。
　　现在问自己会后悔吗，他说不上来。
　　太多太多的事发生，早以磨去了他心中那些曾有的憧憬和感情。
　　而现在，最实际的，就是他想要自己创立的这一切让向翊言好好继承而以。
　　有那么多的女人不去爱，为什么偏偏去爱个男人？！
　　「你只是一时冲昏头而以，再久一点你就会忘记的。」向斯中打开抽屉，拿出一根烟点燃抽着。
　　「不会的，我不会忘了他，永不──」
　　这次向翊言出奇的没有一贯的激动，而是嘴边漾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如果你不把靳尧还给我，那你会失去一个儿子。」
　　「你什么意思！」向斯中拿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掉到了桌面上。
　　「我要去找靳尧，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至于你在意的财富地位权势，你自己去选一个和你有相同理念的人吧，我不想要。」
　　向翊言话一说话，马上被气极的向斯中狠狠刮了一个耳光。
　　「混帐东西，我养你那么大，你就这样回报我──」向斯中心寒极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什么，才会和向翊言走到现在这个局面。
　　他爱自己的儿子，帮他排除掉对他人生道路不好的因素，这样错了吗！
　　「也许，真的死了还比较幸福吧──」半边脸已经肿起来的向翊言，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一句，跌跌撞撞的便走了出去。
　　向斯中完完全全的感到世界毁灭般的无力，在他瞧见刚和他对峙的眼眸里，所蕴涵的失望放弃和悲伤。
　　那个他一向潇洒开朗引以为豪的儿子，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