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洒芳尘》天香

3、小荷才露尖尖角

　　三日后，师傅踏上去祭神峰的路。冰玉则留在太傅府中为贺兰清请脉、开方、熬制药品。在这个世界已经有几年了，冰玉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特和强悍，硬生生把一个技术过硬的法医变成了一名中医。

　　话说回来贺兰清是个天生的工作狂，虽然还没去上朝，但却让弟弟把公文折子拿回家办公，看着他“重操旧业”，整天忙碌不停，冰玉坏心地想，大概朝中的某人又要遭殃了吧。

　　在两边栽满了各色果树的小径闲晃，如今它们正是怒放的季节，粉的桃花，白的梨花，红的杏花，它们交相辉映，迎风含笑，甚是热闹。在晨曦的树林里，时有白雾生起，连着远方的云彩，使得整个如仙境。

　　在春风中释放自己，感受着温润春风的轻拂，仿佛母亲的双手抚慰自己。家人啊，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将永远伴随自己。不过，现在还真是无聊呢。

　　“啊！”呐喊出心中的郁闷，效果不错，喊一下果然可以减压，那就多来几次。嘴角的笑容在转身之后看见后面一身紫袍的贺兰清时就僵掉了。天哪！刚才自己的样子很蠢。

　　“呵呵，呵，大人早。”冰玉干笑地撇撇嘴。

　　“沈姑娘也早。”淡泊的声音如同初春宁静的水面，面上更是无表情。

　　“大人，今天这是要上朝去了吗？”冰玉看着穿戴整齐的朝服。哦，今天终于忍不住要去上班了。

　　贺兰清未言，只点了点头。

　　“那么请大人注意身体，切不要太劳累了。”想了想，作为医生建议还是要给的。

　　“多谢。”一贯的不多言，贺兰清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得皱了眉，这个男人真的是固执而不会照顾自己，师傅可是交代自己要照顾好他的身体的呀。

　　闭着眼睛躺在一棵桃树下假寐享受春日的阳光，却被一阵脚步打扰了，挣开眼看见丫头幼绿匆忙跑来。

　　“小姐，你怎么躺在这儿？”

　　“这里舒服，接近大自然。”仍是没动作的躺着。

　　“啊？”她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没什么，就是无聊的很拉。”整天待在府里无所事事。

　　“幼绿，我来了也有十天了，怎么都没见你家夫人？”

　　“这个……小姐，三年前皇帝赐婚将公主嫁了过来，可是好景不长，自幼体弱的公主就去了。大家怕大人难过，府里人都不提这件事了。”幼绿看起来有些难过，看来贺兰清满得人心。

　　“哦，是这样啊。”想不到他也有一段伤心事。
　　“幼绿，我们出去玩吧。”

　　此时，御街两侧，人流如潮，各色人等，竞现神通。商人交易赚钱，恋人倾心定情，达官携妓游春，文人赏花觅诗，乞丐讨食，扒手逞能，“瞎子”打卦算命，驿馆举牌招客，酒楼散酒买名，艺伎弄情卖声，浪子闲逛，暗探听风，王公寻花问柳，墨客卖画谋生。河面上，轻舟荡漾，琴声缭绕，歌声缠绵；河岸边，人群熙熙攘攘，嘈嘈切切。

　　此刻走在天汉桥，桥下河水滔滔，清澈见底，舟船帆樯盛装，满载物品结队而过。

　　走下天汉桥，往西一拐，各色店铺的旌旗幌子迎风飘展，各色吃食的叫卖吆喝声扑面而来。王楼山洞的“梅花包子”、曹婆婆店铺的“五香肉饼”、鹿家分茶的“鹅脯、鸭脯、鸡脯、兔脯、鸽脯、鹌鹑脯”、黄胖子店的“血羹、粉羹、头羹、石髓羹、石肚羹”……

　　不愧是京都第一楼鹤冲天，不仅有精致美味，还有天籁动听的音乐，最重要的是这里汇集了天下各国的八卦流言，什么女皇的艳闻，某个国王的私生子，还有就是关于美女俊杰的各种传说，或真或假，巴巴弄出一个排行榜。原来从古代起人们就有这种爱好。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还有贺兰清的名字，冰玉还真不知道那个清俊的男人在世人眼中的评价很高。

　　“你家大人很有人气啊，这么出名。”冰玉对着一脸骄傲的幼绿说道。
　　“那是当然的。大人是很好的人，所以大家也都愿意为他拼命。大人对府里的人都很好，如果大家有什么困难，大人都会帮忙，而且大人每年都拿出府里的银子赈灾，每年两次巡按平复了不少冤曲，可是……”小丫头说起来乐呵呵地。

　　“可是，你家大人得罪了很多人，他自己却不在意。”冰玉补全了小丫头的意思。
　　“恩。大人总是对自己的事不怎么关心。”小丫头皱起了小脸.
　　“唉……”对自己漠不关心啊,不是不明白,那个人总是把国家天下、百姓放在心上，这些已占去他所有的精力，再没有一点空间留给自己。
　　“客官，楼里客都满了，要不下次您早些来可好？”
　　“爷，人太多了，我们走吧。”
　　“小二，我们就做那。”一身富贵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指着冰玉这桌空位。
　　“姑娘，在下几人可否坐在这里？”
　　冰玉看着他，真是养眼啊，一袭白色丝袍很衬他颀长的身材，丰神俊郎，飘逸无双，自她来到这里尽是遇到美男，运气不错！
　　“请便。”冰玉微笑点点头。
　　“多谢。”司空逸道谢后就坐在了一边的空位上，另一位酷酷的男子坐在了他的旁边，两名侍卫则分立两人身后，一边小二早就招呼上了。
　　“幼绿，京城哪里比较好玩？”冰玉自是不去打扰对方用餐。
　　“小姐，可是初到京城？”对面的男子温和的笑意，嗓音温暖如春日。
　　“啊？是的。我刚来投亲的。”这个男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看他的样子身份一定是非富即贵的。
　　“易某世居京城，倒是知道几个好去处。”
　　“那么就请易公子给我说说看。”冰玉很有兴趣看着对方，希望对方能够提供自己一些有趣的地方来打消无聊。
　　“京郊的白塔寺、洗玉池、极乐坊都是不错的地方。在下易成，不知道芳名？”
　　“沈冰玉，很高兴见到你。”
　　“沈姑娘，幸会。”
　　“死人拉，死人拉……”窗外有人突然教会起来，打断他们的聊天。
　　“快去衙门报案。”
　　“走，去看看。”
　　楼下一阵骚乱，很多人纷纷叫嚷着往一个僻陋的小巷跑去。
　　“我们也去看看。”冰玉一听到有人死了，职业习惯就跑出来了，立即拉上幼绿就跑，司空逸主仆跟了上去。
　　巷子地处偏僻，平时根本没几人会经过这里。现在很多的人堵在这里，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从别处赶来，场面十分混乱。
　　冰玉穿过人群，就看见一个孕妇倒在血泊中，于是蹲下身子探了探女子的脉搏和鼻息，又用手撑开孕妇的眼皮看了看，确定女子已经当场死亡。死者的羊水穿了，可能是在分娩前身亡，如果在4—5分钟内对她进行剖腹手术，或许还有可能救回她体内的婴儿。但冰玉以前是法医而不是妇产科医生，身上也没有解剖工具，一旦动刀错误，婴儿也是救不活的。
　　“有没有手术刀？”考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救人要紧，转身问司空。
　　“手术刀？”
　　“匕首给我。”冰玉此刻万分认真，其他的也懒得解释。
　　“你要干什么？”司空递出一把古朴锋利的匕首，很是疑惑冰玉那么做的目的。
　　“剖尸取婴。”接过了匕首，用它割开死者的衣服，露出了整个腹部。

　　司空一脸吃惊，眼睛紧紧盯住她。

　　冰玉考虑应该怎样的下手才能救活婴孩，时间就是生命，在古代医疗条件太差，不知道能否救回来，也罢，听天命，尽人事。只听“噌”的一声，匕首寒光一闪，直接将从尸体两肋中间直线往下切，经肚脐，到□□以上为止。鲜血“兹兹”的从切口处冒出，还有一股异样的气味从死者体内冒了出来，令在场众人情不自禁的掩住了口鼻，更有甚者吓的转过头去。冰玉的双手插入尸体的腹部，一点点摸索，汗水不停地从额上流下，所有人屏息凝视，大气也不敢出。终于婴儿颤抖的脚从切口处露出来的那一刹，冰玉重重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用匕首割断了脐带。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阵叫好声。早有旁人将尸体旁边包裹中的衣物取出递给冰玉让孩子穿上。

　　“我不曾想沈小姐原来是位医者而且医术过人。”笑如春风。
　　“过奖。”看着这样的笑容真是容易迷晕啊，瞧，旁边几位眼看就要晕倒。“以后，你还是少在人多的地方笑吧。”
　　“好。”低醇如美酒的声音让人有些醉熏熏。
　　“我还得给小婴儿检查一下，其他的就麻烦公子了。”冰于朝几个赶来的官差努努嘴，抱着孩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