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古剑奇谭卷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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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的大唐，众人说到万花七艺，皆赞不绝口，七艺之师之名更是连圣上也有所耳闻，其门下弟子在江湖中也颇有侠名。顾问荆在初来万花谷时，孙思邈曾问他更钟情于哪一道。
当时他正在三星望月上看孙思邈煎药，那双布满纹路的手将药材一一处理好，按时辰顺序放入药罐之中。他旁观孙思邈及杏林弟子煎药数天，知道生石膏先煎，车前子包煎，麻黄先煎两三沸，掠去水上浮沫，然后下其他药合煎可避免服后烦心。
大多杏林弟子身上总有有各种淡淡药味，些微苦涩，双手指尖多因处理药材而被根茎汁液染成异色。
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他望着那药罐中的水面煮沸滚动，道：“我想家乡能变回以前那样。”
当年繁华的李渡城如今荒芜一片，道路两旁莫不是荒坟枯骨，尸人拖着零碎的肢体游荡其间，乌鸦停歇于枝桠间鸣出一支毫无音调的荒凉曲子。
孙思邈笑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也不必以此为心魔困住了自己。世上本无起死回生之术，你父母皆是为了你能活下去，才选择了舍弃自己的姓名。”他将带着药香味的手覆在顾问荆的额头上，道，“他们已无憾。你却不要因这一条无果之路葬送自己一身。须知，医者，乃救人之人，若你无法自救，又岂能救人？”
顾问荆抹了抹眼泪，道：“更多的人懂得了岐黄之术，无辜枉死的人便会更少了吧。”
孙思邈笑着点头。
顾问荆当即跪倒在他跟前：“请孙师父收下我！”
孙思邈将他扶起来，笑道：“你若有此心，我又怎会不收下你。”
万花七艺样样精绝无比，而他却选择杏林一脉，说来，也是觉得若世人皆会岐黄医术，人人皆能自救，那世间便是再无灾厄疾苦。他只孑然一身，人单力薄，却也愿以身证道。
欧阳少恭问出那句后，顾问荆只笑笑，道：“若有心此道，剑修门派自然出得了一个医者。”欧阳少恭又看向书架上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手抄本，，问：“那师父每日抄写医术，也是兴之所至？”
顾问荆摇了摇头，道：“学者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不得道听途说，而言医道已了，深自误哉。”
当年孙思邈让他抄写医术，也不仅仅是为了罚他，更是为了使他熟读百家经典。
顾问荆笑了笑，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过纸笔，递到欧阳少恭跟前，道：“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那么，书你还是要抄的。”
欧阳少恭：“……”
新弟子三月试炼期一般都是学习天墉城礼法戒律以及剑术三才剑。三才剑是天墉城入门剑法，其要领并不算深奥，简明易懂，一般都是由外门弟子来教授新弟子
顾问荆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收了一个徒弟，有时下了早课，便会到道场观看新弟子练剑。天墉城刚入门的新弟子皆是白色衣衫，只在领口袖口上缀以淡紫镶边，远远望去，只觉得皆是一片片青葱好少年。
他们中大多数在上天墉城之前从未接触过剑修，尽管入门佩剑大多轻便，但一招一式中总觉滞缠。顾问荆几次观察下来，发现这十几名新弟子，便数欧阳少恭与风晴雪表现最好。
欧阳少恭之前是名医者，性子温和，出剑之后一招一式看似并不凌厉，剑锋之间却是面面俱到，犹如张开一张巨网，将人困在剑网中央。风晴雪剑招之间则是灵气十足，将来必成大器。
顾问荆心中总会带着一点点得意，看来自己眼光不错。
一套三才剑，十几人因天资各有高低，进度自不相同。欧阳少恭与风晴雪早早练好，便可以去膳堂用膳，留下其他人在道场挥汗如雨。
顾问荆下了早课，便刚好瞧见他俩从道场过来，此时殿中还有好几名弟子正在收拾东西，见两个低阶弟子装束的一男一女走过来，便马上回头问顾问荆：“二师兄，那两人可是新弟子？”
顾问荆点点头。
之前新弟子中有一名女子一事已传遍了天墉城，众弟子对这个小师妹自是极为好奇，看顾问荆点点头，自然是又扭头去望那两人。只有百里屠苏一人收了自己的书本，站起身来，见顾问荆看向他后，便点了下头，转身出了殿中。
他这一出去，却正好迎面碰见了风晴雪，风晴雪当即朝他笑笑：“屠苏师兄好。”
顾问荆只能看见屠苏背影，也不知屠苏面上有何表情，只见屠苏在她身前只略有停顿之后，便侧身离开。众弟子摇头叹气，说屠苏果然是在后山练剑练傻了，芙蕖起身道：“屠苏只是不太擅长与别人交流而已，才不是傻。”
陵端双手环抱胸前，悠闲地道：“也是，屠苏能来听早课，也算是进步了。这么些年从来没在早课上出现过，也不知道他那木头脑袋听得懂嘛？”
说着他朝芙蕖挤了下眼睛，芙蕖正要反驳他，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好听的青年音：“陵端，这么些年，跟屠苏打架有没有进步啊。”
陵端一听这声音便蔫了下去，无精打采地转过头来，朝正站在他身后的顾问荆说：“二师兄，你可是我亲师兄啊。”
“我也说过若你有些出息我也是你亲师兄啊。”顾问荆笑道。
芙蕖与他俩一块儿长大，陵端这句话从小一直念叨到大，此番听他再说便忍不住笑了笑，再看向门口站着的两名新弟子。
之前她也听说新弟子中有位女子，心中便已十分好奇，天墉城上下只她一名女弟子，虽大师兄与二师兄对她颇为关照，但少女心思本就难猜，有时候难免失落。只想着这新来的师妹若是脾气秉性都合得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如今见风晴雪容貌秀丽，身姿潇洒，不由得暗暗喜欢，便主动上前向她打招呼：“你便是新来的晴雪师妹吧，我叫芙蕖，便是你的师姐。”
风晴雪本在失落于百里屠苏的冷淡，见芙蕖主动搭话，便也笑着道：“芙蕖师姐好，叫我晴雪便是了。”
两名少女一见如故，便一边朝膳堂走去，一边愉快交谈起来。
此时殿中弟子也散得差不多，陵端颇为委屈地看了顾问荆一眼，便朝膳堂走去，肇临紧随其后，视线一直黏在风晴雪身上，顾问荆只感叹肇临也到了少年思春的年纪，正要离开，却发现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欧阳少恭正朝着他笑。
顾问荆挑挑眉，道：“你怎不先去膳堂用膳？”
“等师父一起，”欧阳少恭说道，向顾问荆走近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此时顾问荆才发现欧阳少恭竟比他稍稍高上些许。
也许是因为平生第一次收的弟子杨过，在拜师之时尚且年少，他只将自己的徒弟都当做是顽皮捣蛋的小孩子。却没想过孩子也会长大，四年过去杨过长成翩翩俊朗少年郎，眼中那份邪气仍在，却已非当年的惫懒小子。
而欧阳少恭，从来并非顽皮少年。
温文尔雅，谦谦如玉，言谈举止间张弛有度，优雅从容。
顾问荆缓步走向膳堂，忽然问向走在身旁的欧阳少恭：“少恭你，今年多大了？”
欧阳少恭听他这么一问，不由得愣了愣，然后道：“我今年……二十五岁。”
顾问荆：“……”
欧阳少恭：“……”
顾问荆侧过脸，清了清嗓，又道：“师父年纪比你稍小，你怎么看？”
欧阳少恭：“……”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古剑奇谭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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