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古剑奇谭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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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墉城，全称昆仑天墉城，位于昆仑山的一座悬空山上，乃天下清气最为合聚之地，极利于修仙之人的个人修为。门中以剑修为主，御剑除妖，无所不能，是天下修仙门派中一大派，而涵素真人乃其第十一任掌教真人。
顾问荆一听见“修仙”，第一反应就是这所谓的天墉城皆是一帮看志怪杂谈入了迷的人。但下一刻他又想到了被法海打回原形的蜘蛛精，以及白素贞姐妹。
从大唐到大宋，又从大宋到了这只存在与志怪杂谈中的天墉城。平常人日行千里尚且是无稽之谈，而他又怎会便到了几百年后的大宋，以及这并不知年代的天墉城。
待涵素真人一行人离开之后，顾问荆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窗前的梳洗台前，而以他此时的身形，却只能搬过一条凳子，颤颤巍巍地站在了凳子上，从铜镜中模糊的影子中可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那是他刚被孙思邈带到万花谷时的年纪。
他不仅来到这天墉城，还回到了七岁的时候。
顾问荆慢慢地爬下了凳子，然后环顾四周，天墉城以剑修为主，是以屋中不乏剑器摆设，他找了许久，才在桌旁找到一套笔墨纸砚。这间屋子估计是少有人住，石砚中的墨已经干透，他又从盆中倒了些许水进砚中，慢慢磨透，以笔蘸了些墨，便要下笔，想了许久，才写下了“黄帝内经”四字。
只是如今他这副身体尚且年幼，腕力自然比不上成人，下笔之间毫无力度，那四个字只写得歪歪扭扭，如同杨过刚开始学书法时一般。
顾问荆望着这张纸沉默许久，才将笔放至笔架，回到床上躺着，只望着淡紫色的床帘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顾问荆听到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的声音，侧过头，只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正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轻手轻脚地迈过门槛，那小女孩被门槛绊了一下，少年急忙扶住了她，他抬起头，便看见躺在床上的顾问荆正盯着他看。
他笑了笑，正要说话，那小姑娘却已奶声奶气地开口道：“你便是我爹爹新收下的弟子吗？”
顾问荆道：“若你父亲是涵素真人的话，那便是的。”
那少年领着小姑娘走到他身边，笑着道：“芙蕖听说掌教真人收了弟子，非要过来看看她未来的师兄。”他顿了顿，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肩膀，道，“她便是芙蕖，还未正式拜师修剑，所以只算作你未来的师妹。”
顾问荆点了点，看那小姑娘，肤色雪白，一双极为灵动好看的眼睛，可与黄蓉的却不同，这双眼睛如同清冽山泉，毫无世俗沾染，也当得起“天然去雕饰”的芙蕖之名。
他看向那少年，问道：“你呢？”
“我叫陵越，执剑长老紫胤真人座下弟子。是你的大师兄。”少年笑着说，见顾问荆正要起身行礼，便立马拦住他，将他按回床上去，道，“你可别起来，听闻你之前阳气衰微，几欲丧命，现在可是得好好卧床休息。”
顾问荆并未觉得自己身体有何大碍，却也是依了他躺回了床上，陵越见他听话，便笑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问荆。”他道。
陵越道：“你快快好起来，二师弟。”
后来涵素真人正式收顾问荆为弟子，为天墉城第十二代陵字辈弟子，赐号陵泽，取泽及万世之意，希望他将来所作所为恩及后世。并赐他三尺长剑，道：“此剑名流转，取自佛门诸行因果相续不断之意，乃我剑术有小成之时所用，今予你启蒙之用，希望你能以此入道，得剑中精要。”
顾问荆接过此剑，行过拜师礼之后，便是成为了涵素真人座下首徒。
而拜师之后，便是天墉城修行启蒙，以及学习剑术了。
顾问荆在万花谷学武十余年，擅针法笔法，却从未接触过剑道，是以刚将这柄剑握在手中之时竟觉得有几分微妙。流转乃精铁所铸，颇有些重量，他握起来便有几分吃力。于是平时练剑之时，紫胤真人之徒陵越便会来指导他剑术。
天墉城乃修仙门派，却以剑修为主，其中以执剑长老紫胤真人剑术最为高超，此人爱剑成痴，剑术高绝，早已修炼成仙，成名也已三百余年，天墉城修剑之道自他而始。陵越师承于他，且资质上乘，剑术在同辈弟子中自是翘楚，顾问荆得他一番指点，剑道启蒙十分顺畅。
平日除却练剑之外，顾问荆便是在房间内抄写《黄帝内经》，涵素真人以及陵越只当他在来天墉城之前出身医家，陵越看他抄了密密麻麻几十本，便道：“天墉城中弟子大多以修剑为主，除了凝丹长老座下弟子，却从未听过哪个剑修弟子还学习岐黄之道的。”
顾问荆正抄完一页，便笑道：“那还不好？往后大师兄受了伤还可以找我来医治。”
“二师弟可千万别咒我。”陵越笑了笑，翻开其中一本，看了看，道，“只是师弟的字还需多练练。”
顾问荆笔下一顿，随即摇摇头，笑了一声，心中只想当年自己嘲笑杨过字写得不好看，哪知辗转此时，却也被与当年杨过一般年纪的少年说了同样的话，说不定正是杨过咒的。想到杨过也趴在桌前抄书的样子，他脸上笑意淡了些许，下笔却仿着杨过的字迹写下了一段。
“师弟的字其实也不错呀。”陵越凑过来看他新写的一段，道。
顾问荆看了看这段墨迹还未干透的字，清瘦有力的柳体，竟与杨过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他心中叹了口气，又笑着对陵越道：“师兄可刮目相看了？”
陵越后退一步，学大人的样子作了个揖道：“自然，师兄佩服。”
顾问荆自是又笑。
如此过了几年，涵素真人又收一徒，名为陵端。芙蕖正式行了拜师礼，成了顾问荆小师妹。紫胤真人外出游历之时带回一名孤儿，将其收为弟子，名为百里屠苏。
顾问荆自然是从二师弟升级为二师兄，而当后面这几位师弟入门之时，顾问荆的剑法已小有所成，且医术之高超已在天墉城鼎鼎有名，哪个弟子下山除魔受了伤，多会找他来瞧一瞧，并且他性格温和爱笑，故与天墉城众弟子间关系极好。
如今顾问荆已在天墉城待了十三年，于剑术一道已有所悟，为第十二代弟子中佼佼者。
涵素真人几年前便将其座下弟子的教导交付于他，他平日与众师弟师妹谈笑毫无顾忌，但若是早课与练剑之时，却又是另一番严厉的模样。陵端爱睡懒觉，常常在早课之前被他从床上拎下来，是以，他对顾问荆还是有几分畏惧，有时还会一边穿衣一边委屈道：“二师兄是我师兄，又不是师父，为何还这么严厉。”
顾问荆往往微笑回道：“我待师弟才如此严厉，若是我自己的弟子，那便是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陵端忿忿：“可也不见你对芙蕖师妹如此。”
“芙蕖可从不会迟到。”顾问荆笑道，“而且芙蕖师妹是女子。”
他对女性向来温柔。
于是天墉城新入门弟子间便流传一句话：宁愿当顾问荆的徒弟，也不要做他的师弟。
顾问荆抄了会儿书，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将剩下那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他作为掌教真人座下首徒，平日里除了练剑，还有一堆杂事要处理，这点与作为执剑长老首徒的陵越一样，只是陵越负责天墉城外事，而他则负责内务。
其中一项，便是主持门中弟子早课。
这日早课陵端倒是没迟到，只与肇临坐在角落处，靠着肇临的肩膀打盹儿。芙蕖正在看书，听见脚步声，抬眼瞧见顾问荆进来，便笑着道：“二师兄，你来了呀！”
陵端听她这一句，立即惊醒过来，挺直了背坐在矮几前，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顾问荆朝芙蕖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视线扫过一片埋头看书的师弟师妹们，正准备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外间却跑来一个小弟子，道：“二师兄，掌教真人让您去主持新弟子的根骨测试及道德考核。”
“新弟子？”顾问荆道，”不是前些天才放的招收新弟子消息吗，这日便有新弟子前来吗？”
芙蕖扬起下巴，笑着道：“天墉城不收弟子的时候也常有人前来求道，如今则是刚好赶上天墉城招收新弟子。”说着她站起来，道，“二师兄现在便要下山去接收新弟子吗，芙蕖跟你一块儿去！为二师兄分忧！”
陵端一听，也立即收起书站起来：“师兄，我也去！”
顾问荆笑着道：“说什么为我分忧，不过是想偷懒罢了。”说着以手戳了戳芙蕖额头，芙蕖被他说穿，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顾问荆对那小弟子说：“你告诉掌教真人，我这便去。”说完，他转过头来，正看到众弟子正拿着书偷偷看他，见他转过脸来立即又装模作样低头作埋头苦读样来，他笑笑，道，“晚上用完饭都给我到这里来，给我把今早安排的功课给背下来，若是差了一个字，那你们今晚就没得睡了，抄书。”
回答他的是众弟子的唉声叹气。
作为顾问荆师弟的众人只悄悄羡慕那个未来的二师兄的徒弟。
顾问荆在几名师弟的带领下来到考校新弟子的大殿，只见殿中分坐着十几名平民打扮的人，其间还有一名少女。这倒让他觉得有些新奇，须知天墉城招收新弟子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前来求道。是以他有许多师弟，却只有芙蕖一个师妹。
那小弟子见他多看了那少女几眼，便道：“此人名叫风晴雪，因门中从未有过女子前来求道的先例，所以我们接收的时候也有些犹豫，但她说‘听闻天墉门中便有女弟子，想来天墉城对男女皆是一视同仁’，我们想了想，便将她收下了。”
顾问荆点点头，道：“门中虽无女子前来求道先例，但也无拒收女子求道先例。况且还有你们芙蕖师姐呢，若此女全部考核皆通过，也能给芙蕖作伴了。”
那几名小弟子皆点头称是。
顾问荆走到这些新弟子身边，让他们将左手拿出，一一把过脉，以灵力探测其根骨资质。修仙的基本除却一心向道之外，便是个人资质。根骨资质好了，修仙一途便颇为顺畅，有如神助；资质若不好了，那很可能终其一生皆不得其中要领。
此番前来求道的人大多资质平平，那名叫风晴雪的少女反而灵力充沛，他在心中暗暗点头，便行至下一人身边，那人已将左手伸了出来，放在矮几上，顾问荆只将右手示指、中指、无名指三指并拢扣在他腕口脉搏处，便听那人轻轻笑道：“师兄手中还有药味呢。”
顾问荆抬起眼来看向那人，那人大约二十来岁年纪，一身黄衣，面容英俊，头发并未束起，只随意披在肩后，倒与万花谷弟子发式略有些相似。
顾问荆挑了挑眉，道：“继续。”
那人看着顾问荆，笑着说：“有甘草、桂枝、杏仁……当是麻黄汤。”
顾问荆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那人便问：“师兄，在下可答对了？”
顾问荆点点头，昨日陵越找他，说屠苏前一日淋了雨受了寒，有些发热，于是他便亲手煎了一服麻黄汤送去给了百里屠苏，用以发汗解表、宣肺平喘之用。隔了一天此人还能闻到他手中的药味并能分辨，除了他没洗手，便是此人常年接触各类药材，对药味极为熟悉。
他才不是不常洗手的人呢。
顾问荆放开此人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复姓欧阳，名为少恭。”那人答道。
“欧阳少恭……”顾问荆点着头，然后又走向下一个人。
欧阳少恭见他走向下一人，便问：“师兄不测在下根骨了吗？”
顾问荆此时正将三指搭在下一人的脉搏之上，听欧阳少恭如此问，便道：“你既有如此本事，根骨如何我才不管。”他顿了顿，又朝欧阳少恭笑了笑，“反正我自会收下你。”
待顾问荆走远，那几名小弟子便走到欧阳少恭身边，拍了拍欧阳少恭肩膀，道：“你小子算是交了好运了。”
欧阳少恭听他们这样说，脸上有些疑惑：“师兄们何以如此说。”
“二师兄方才那样说，便是道若你根骨不好，不适宜修仙，几位真人不收你，那么他便会将你收为弟子。”其中一名小弟子道，“这可是顶好的，天墉城中都道，宁做二师兄徒弟，也不愿当他师弟。所以我们大家可都在羡慕二师兄未来的徒弟呢。”
“噢？”欧阳少恭点点头，便侧头看向顾问荆，此时顾问荆已测完最后一个人的根骨，走到了门外，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顾问荆的背影，其身着一身紫色的天墉城高阶弟子装束，长发束冠，身姿修长，潇洒利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古剑奇谭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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