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边》暗云天

5、5

　　傍晚的时候，马车停在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边。
　　“王爷，天已经黑了，我们就在此地宿营可好？”陆安前来请示。
　　轩辕惊风打量一下周围，道：“恩，大家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吧，安排好哨位，不要让人惊扰了我和林公子。”
　　“是，王爷！”陆安答应着去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里点上了灯，晚餐也由丫鬟送了进来。
　　林蓝月看看桌上，小小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轩辕惊风一边洗手，一边介绍：“这是水煮干丝、拆烩鲢鱼头、金葱砂锅野鸭、豆苗山鸡片，看看你喜欢吗？出门在外，想弄丰盛点都不太方便了。”
　　林蓝月顺手接过轩辕惊风递过来的布巾擦干了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山鸡片，细细嚼了，吞下肚去，又接过轩辕惊风递过来的一杯酒，轻轻啜了一口。
　　堂堂诚王爷给他递手巾，倒酒，伺候他，他却视作理所当然。
　　其实，这一路上轩辕惊风对他的好，他也不是没看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拒绝不了就反而有些生气，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情绪一直笼罩这他，让他有些焦躁，早知道就不上轩辕惊风的马车了！！
　　可是，这时要走，似乎又隐隐有些舍不得。林蓝月暗暗叹口气，有些无奈，好吧！我得承认，对于轩辕惊风这样细心周到的服侍还是蛮享受的！
　　林蓝月发泄般的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意上涌，脸蛋飞起两朵红晕，双眼晶莹，衬着车内朦胧的灯光，真是俊美难言。
　　轩辕惊风瞧得痴了，心想，便是叫我永远这样伺候着他，我也心甘。
　　“你怎么不吃？”林蓝月见他发呆，忍不住问道。
　　“不饿，我看你吃！”轩辕惊风想想，不怕死地又加上一句：“秀色可餐！”
　　林蓝月一愣，双眉倒竖，一双筷子重重地敲在了轩辕惊风的额头上：“餐你个大頭鬼！”
　　“啊哟！好痛！”轩辕惊风手捂额头叫道，愁眉苦脸地哼哼几声，再放下手时，额头上已经起了个红通通的大包。
　　林蓝月微微吃惊，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虽然这么想，嘴上却硬：“谁叫你不躲，活该！”
　　“打是亲，骂是爱，小月月和我亲热，我怎么能躲呢！？”轩辕惊风小狗般可怜兮兮。
　　“那你就不要躲好啦！我踢！我打！打死你这色鬼！”林蓝月一脚将轩辕惊风踢倒，拳头雨点般地砸了下去。
　　“啊哟！”轩辕惊风大叫起来，不过，叫着，叫着却变了味道。
　　“啊……恩……”
　　“啊！好舒服，小月月好棒啊！”
　　“我爱你！小月月！！”
　　“啊呀，爽死啦！”
　　……
　　叫声越来说兴奋，任谁听见都能想象得到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事。
　　林蓝月气得七窍生烟，羞怒交加，手中拳头却只好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泛贱啊？越打越舒服！”
　　“小月月打我是爱我，我很感动啊！”轩辕惊风做痛苦涕流状。
　　倒！是谁说这个诚王爷又骄傲，又嚣张的？现在简直连街边的小痞子都不如！！
　　林蓝月俊脸扭曲，干脆转过身吃东西，不再理他，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饭，筷子一丢，准备睡觉。
　　丫鬟进来收了碗筷，临走时撇了林蓝月一眼，那眼光怎么看都觉得怪，林蓝月肚里又大骂轩辕惊风一顿。
　　“你也要睡这里么？”林蓝月瞪着轩辕惊风。
　　“当然，马车这么宽敞，能睡两个人就不要浪费嘛！”轩辕惊风看看林蓝月的脸色：“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你不会赶我出去吹冷风吧！”
　　林蓝月不答，转过头去看看窗外，初春的寒潮还没有退去，风儿吹得林子“呜呜”地响，丝丝寒意透过帘子，钻进车厢里，林蓝月生生打了个寒战。
　　无奈地瞪了轩辕惊风一眼，林蓝月打开被子，躺了下去。
　　轩辕惊风心中暗喜，正要吹灭蜡烛，林蓝月却忽然坐起来，问道：“还有没有没吃完的点心什么的？”
　　“啊！我帮你找找看!”轩辕惊风立刻跳下车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拎着一只食盒。
　　“小月月，你运气不错喔，还有几个你爱吃的鸡丝卷子，还是热的哦！”轩辕惊风吧食盒递给林蓝月，问道：“你今晚还没吃饱么？”
　　“我吃饱了！”林蓝月撇了他一眼，接过篮子，将里面的鸡丝卷子拿出来，用白布包了，塞在枕头下，然后又躺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要是你半夜想吃，我让厨子给你做就行了！”轩辕惊风有些诧异。
　　林蓝月呆呆地望着车顶，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不是用来吃的，只是……只是小时候总挨饿，枕头底下如果不放上吃的，晚上就会做恶梦！”
　　仿佛想起了小时候的景况，林蓝月的眉头皱了皱，隐隐有些痛苦和无助。
　　轩辕惊风痴痴的看着林蓝月清秀绝伦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拉出一片迷人阴影，丝丝怜惜弥漫心间，有种好想轻轻抱住他，肆意亲吻宠爱的冲动。
　　可是看见他紧闭的薄唇，又不敢上前，怕他生气，怕他清亮的眸子会浮现出鄙夷，爱他敬他，所以反而投鼠忌器，不敢碰他。
　　轩辕惊风生平头一次碰到这种怪异的情形，换做以前那几个男宠，只要他想，哪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早就扑上去按倒了。
　　可是，对于林蓝月，连口中吐出稍稍粗重的气息，都唯恐被他听到。
　　沉默了好一会儿，轩辕惊风略略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小月，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林蓝月睁开眼睛，歪歪嘴角，略带讽刺：“王爷，你真的想听吗？”
　　“恩！”轩辕惊风重重地点头：“你长得这样好看，小时候也一定人人都喜欢你，怎么会……会挨饿？”
　　林蓝月目光落在轩辕惊风身上，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淡淡道：“这不奇怪！我7岁那年，杀了我娘，接着被我父亲追杀，逃遍了大半个大陆，才活了下来！”
　　“啊！！”轩辕惊风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林蓝月轻轻笑道：“怎么？觉得我罪大恶极吗？”
　　轩辕惊风竭力镇定下来，摇摇头：“不！！你杀她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总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是吗？”林蓝月心中冷笑。
　　“才7岁就流落江湖，难怪你吃了不少苦。”轩辕惊风却在一旁唏嘘不已，心中更生怜惜。
　　“是啊！”林蓝月叹息一声：“我讨过饭，做过小工，帮人推车，偷人财物，几乎什么都做过，甚至……甚至还有一次被人骗到娼馆……”
　　“啊？！那……那你有没有吃亏？”轩辕惊风听得心疼，恨不得抓住那个骗子千刀万剐。
　　“你看我像会吃亏的人吗？”林蓝月白了他一眼：“我第一次接客，就将那男人杀了，然后还卷了他的银子逃走了。”
　　“啊！”轩辕惊风松了口气，又好奇道：“那时你几岁了？”
　　林蓝月想想：“大概10岁吧，记不清了。”
　　“才10岁你就能杀掉一个大男人？”
　　林蓝月看着他，嘴角一翘，笑道：“男人脱光了衣服，往往就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轩辕惊风呵呵笑了，看看林蓝月，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头去悄声道：“小月月，你想不想知道，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林蓝月看他色迷迷的可笑模样，笑骂道：“无聊！”
　　躺下来拉上被子蒙头不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轩辕惊风脱光光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刚才回忆带来的半点不悦渐渐烟消云散。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在身后悄悄地搂住了他，正要挣扎，轩辕惊风的声音却在耳边温柔响起：“别动！我只是好心疼！让我抱抱你！”
　　林蓝月心中一软，忽然没了挣扎的力气，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靠在轩辕惊风的胸膛上，身体渐渐弥漫起暖意，直进入心窝，一生中几乎从没有过这样温暖的拥抱，不想离开啊！不想离开！
　　就算始终会梦醒，这一刻，也让我坠入梦中，享受那片刻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