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纤勃草》轩亭浩海

4、庆功

　　晚上。大家都来到KTV房里，几个人争抢着被弄得摇头换脑的话筒，还有起起和顾金的争吵声，微笑着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童哲，还有默默无言的莜勃和莜纤。这是大家为年级前十名开的庆功宴。准确地说就是大家在期中考试后的一次放松。可事实上并没有让人那么的自在……
　　莜纤始终觉得有人在看她，但是每当她朝那个人看去时，他却是那么的冷漠，好像今天早上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莜勃知道她在看他，却轻易的躲过一个又一个眼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是那么期望得到她的注意，而且又是那么渴望得到她的原谅。现在好像一切都反了过来，到底是什么可以让这两个人的眼神可以那么复杂？
　　童哲看着他们两个，他知道在他们之间一定有种关系。也许像传闻那样，他们就只是兄妹，不过是感情有点破裂的兄妹。但以他敏锐的触觉，他更觉得这像是情人之间的缠绵，这使得他有点不安起来，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莜□□身，一把抓住莜纤的手，甩到电视机前，抢过两个话筒，强行的塞了一个到莜纤手里，一个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也许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麦霸吧，不只抢话筒，还一次抢两个，而且好像另一个人也并不愿意唱啊。
　　莜纤吃惊的望着莜勃，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只见他拿起话筒就唱了起来：
　　每一滴泪，每一次心碎，
　　什么爱能无疚无悔，
　　不灰心等待，痛苦也忍耐，
　　你坚持爱了就不后退。
　　这么熟悉的旋律，这么熟悉的声音，那是她强行要求哥哥教她的，“是你自己要学的，走音了我可不会放过你哟。”
　　大家都像莜纤一样，吃惊的望着莜勃。
　　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一个轻易就说爱的人，
　　没有想到这样的你却改变我。
　　太美丽，太美丽，
　　你的爱是多么的甜蜜，
　　太美丽，爱让我也美丽
　　现在我不再怀疑，再怀疑
　　多爱你

　　她还记得是她还强行搬开他的嘴，叫他在每唱完这句之后就要对她说声：“太美丽，你太美丽了”。而因为她走音太多次，他不得不反复的说着这句话，而她却也把每一次的开心都记在脑海里，就算到了最后他的喉咙干涸，他还是忍住那把火吐着烟把“太美丽”说完。原来捉弄他也是这么的开心呀，她咯咯咯的笑，而他也因为她那灿烂的笑容有了力气再说下去，就算一百遍，一千遍也好，因为他和她都是真心的。
　　昨日时光仿佛就浮现在眼前，记忆中美好的点点滴滴仿佛慢慢流入了自己的血液里，泪水开始模糊了自己的视线，莜纤没有力量再抵挡住这熟悉的音调，这熟悉的歌，还有这熟悉的他……
　　慢慢的，莜纤的声音似小溪般注入到那动人的歌曲里，和着莜勃的声音，所有的嘈杂都被这样的音流抚平，他们就像早已有了默契，完美的和声，深情地呵出了“太美丽”。在场的人都沉浸在音乐之中，那不易察觉的感动与情愫开始缭绕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莜纤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擦着早已决堤的泪水，发了疯似的冲出了房间。为什么她会那么难过？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明明是他的错，现在反过来是他在伤害她？为什么她感觉到的不仅仅是兄妹之间的亲情，而是一种自己惧怕了很久的感情？为什么现在冲出房间抓住她的手的人不是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来，我不应该让你那么伤心。”童哲一把抱住莜纤，努力的按住正在发抖的莜纤，现在的她有太多说不出的痛苦，而自己能做的就是给她安慰。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见到他就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今天早上的事我也听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对不起，对不起……”童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如此脆弱的莜纤，只是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想要与她共同承担这样的痛苦。怀里的莜纤抖得更厉害，她无法面对这个随意出入她生活的人，她无法面对这份连她自己都惧怕的感情，这种超越亲情的感情……
　　此时的房间里，莜勃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话筒，叹了口气，仿佛自己是个泄了气的皮球，只有一张皮狼狈的瘫在那里。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她的身边已经有人去安慰，她，应该不需要自己了吧。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让莜勃的脸瞬时发红，他无力地抬起眼皮看着这个怒火冲天的女孩，
　　“你够了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莜纤！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妹妹！”起起发狂的怒吼，仿佛要将这几年来莜纤所受的痛苦一次还给眼前这个狠心的男人。
　　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妹妹？可我，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妹妹呀……莜勃颓废的转身，扔下愤怒的起起和一群无辜无知的人。前三名都走了，这个庆功宴还开什么呀……

　　莜纤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自己这几年来的泪水全部夺眶而出，现在的她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哭，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眼泪。渐渐童哲放开不再抽泣的她，怜惜的看着她的眼神放空，担心地却怀有更加恳切的语气期望道：“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说着，莜纤便将自己的身体抽离，她还是那么的坚强。纵使她的外壳有多么坚硬，可他刚刚触碰到的明明是一个如此不堪一击的她，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垮，在她光鲜艳丽的外表下原来也隐藏着如此脆弱的一角，这样的她，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人独自回家？望着莜纤孤单的背影，童哲发现自己的心早已被她挖空，开始隐隐作痛……
　　回到房间，大家期望着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却只看见童哲一个人回来了，回到沙发上的他看不出任何思绪。大家恢复了刚才的活力，即使他们有一万个不明白，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答案。这件事，只有他和她，才可以解决。

　　昏黄的灯光下，一群飞蛾在不停的盘旋，扑打着粉尘的翅膀，似乎这注定是个焦躁难忍的夜晚。
　　莜纤拖着沉重的脚步，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整个世界都寂静的要死掉，只剩她一个不知所谓的游神。
　　看着无助的她，莜勃心里一阵绞痛，刚才让她伤心难过的人绝对不是他，所以他狂奔到她家门口，为的就是要得到她的证实。
　　“我有事要对你说。”莜勃不忍心看她，一支手却轻轻握住了莜纤的手。
　　“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说吗？”今天他已经伤她够深，难道连她分别承担，减小痛苦的权利都没有吗？莜纤低着头，轻轻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莜勃缓缓的抬起头，心疼地望着莜纤。她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他的心更加痛，仿佛被生生撕裂一般。
　　“是要我叫妈妈吗？还是你要进去坐坐。”莜纤推开了门，正准备进家，却没料到被莜勃用力的一扯，压到了墙上，他低下头靠近她的脸，仿佛他们之间只隔着一个鼻头的距离，微垂的发丝轻轻飘动在她的眼前，映着昏暗的光，他们的轮廓隐隐约约，就如同浪漫的恋人一般。莜勃泛白的手指把她的肩膀弄得微微作响。莜纤怔怔的看着他，两人沉静了几秒，却恍如隔世般漫长。
　　“我答应你，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哥哥。”
　　“而我，就是你的妹妹。”
　　关上门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倚靠在门上，微微的颤动似乎也在嘲笑着他们。
　　我真是疯了，明明应该自己绝情，却还答应了他，也许我的心里真的是有这种期待吧。莜纤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爱她，也许得从哥哥做起吧。自己多么的想告诉她，他爱她，却不得不折服于现实面前，做她的哥哥。莜勃自己也觉得的确很可笑。
　　微微拉开的窗帘，二楼的目光闪闪烁烁。妈妈在窗里什么都看到了，就连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也感觉到了。这个夜晚真是个难以平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