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琉轩

24、缘分

　　3.2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此行并非游玩，要去多久尚不可知。"刘瑄道，"门中事务繁多，实在无事可做，为何不去寻宗长？"
　　宗主发话，程宸完全没有反对或提条件的余地，只能与姚牧舟惜别后去找秦子修报到。
　　顾青尘对于跟着刘瑄一起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将绯渊和他之前从青云门带出的佩剑交叉起来背在身后就算准备好了。
　　有了顾青尘作为剑主，绯渊上面的戾气少了许多，但离得近了还是能感觉得到。为了防止戾气外泄侵扰到顾青尘，风吟给绯渊弄了一个带有封印的剑鞘，只要顾青尘不将绯渊拔出来使用，戾气就不会扩散到外面。
　　不过因为剑鞘封印的缘故，红玲不得不进入剑中沉睡。对此她本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只告诉顾青尘，风吟请人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喊她出来。顾青尘自然应了。
　　冉晴冬更是没有任何不乐意。她本就是山间跑大的，听说能跟风吟和刘瑄一起出门，她甚至比姚牧舟还要高兴。
　　"好久没跟大哥一起旅行，真怀念呐。"冉晴冬抱着风吟的胳膊感叹。
　　怀念？姚牧舟忍不住转头看了冉晴冬一眼，以两人的熟稔程度，似乎相识多年。
　　至于风吟，不需多说，媳妇儿想做什么他都支持，身体力行地支持。
　　刘瑄无人提出异议，安排众人在暮阳住一晚，却不在飞龙客栈，而是在她位于上城的大宅。
　　刘瑄的宅子正是暮阳城中赫赫有名的国师府。刘瑄虽然建立了辰天宗，也曾数次出任国师一职，因此她的府邸被人称作"国师府"。
　　刘瑄并不在大宅中常住，最近更是一直住在辰天宗，留在暮阳照看大宅的人是她的义妹、飞龙客栈的大掌柜琉缨。
　　琉缨前一天已经接到刘瑄的消息，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众人，还准备好了众人出门所需的物品。
　　"食物饮水等物可在玉竹堂补充，防身之物还是暮阳的好。"琉缨道，"都看看，还缺什么就在这儿补上，不趁手还来得及换。"
　　顾青尘表示武器他自己带了不用拿新的；风吟表示自己有破疾足以。冉晴冬跟琉缨认识，便不跟她客气，拿了一柄有她小臂长的弯刀，又捡了根两头包了精铁的长棍。
　　姚牧舟选了柄剑，又挑了一把□□。这段时间他被破疾和风吟折腾得有点惨，但弓弩都没丢下，箭术仍比剑术要好得多。
　　刘瑄也没挑东西，摸出一柄半透明的白色匕首。
　　"这原是烈阳公主旧物，跟了我许多年。"刘瑄淡淡地道，将匕首收回去。
　　除了匕首，琉缨还从里到外每人备了一身行装，十分仔细。姚牧舟发现其中有一件贴身穿的背心十分罕见，便拿出来抖开细看。那背心并不宽大，入手极轻，隐隐泛着金光，又柔软又光滑，不像棉麻丝绸等物，倒像是金属织的。
　　姚牧舟看了半天，想不出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物，失声叫了出来："这是软金甲？！"
　　软金甲的材料乃是羽铜，是一种极其珍稀的金属，因色泽与黄金相近又十分柔韧，俗称"软金"，但比黄金珍贵得多。软金极轻，却异常坚固，发丝一般粗的一丝羽铜亦可削铁如泥，但因其太过柔韧不能用作武器，做贴身内甲却是再好不过。整个北州只有两座软金矿，全部掌握在妖族手中，产量本就不高，须得以秘法采取并加工方能使用。
　　羽铜被妖族奉为神物，人族所得更为稀少，用羽铜软金甲更是稀世罕见之物。姚牧舟一次就见到五件软金甲，忍不住一哆嗦，手里的软金甲背心差点滑落到地上。
　　顾青尘倒吸了一口冷气；冉晴冬眨眨眼睛，似乎并不太吃惊。
　　姚牧舟望向刘瑄三人，却见对方均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对啊，怎么了？"刘瑄问，"尺寸不合适吗？琉缨，再去拿两件来。"
　　"不不不，不是尺寸。"姚牧舟心头大汗，一件这玩意就能买的下正座暮阳城外加东西六关，他关心的根本不是尺寸好嘛！
　　"那是什么？"刘瑄走过来问。
　　"……师父，此物太过贵重，弟子不敢穿。"姚牧舟道。这可是能买下北州第一大城的东西，他真的不敢！
　　刘瑄凤眼一眯："不过是件衣服，有什么不敢？"
　　姚牧舟一脸欲言又止。
　　"唉，你这孩子。"刘瑄叹了口气，"我们此次西行或许会有危险，若是能够保命，就算此物再稀罕又怎样？况且这软金甲就是为了能够保人性命才做出来的，我又不缺这个，不拿出来物尽其用难道要让它在仓库里长毛？"
　　"……弟子并无此意。"姚牧舟擦擦汗。
　　"这阵子为师忙，没时间带你出门见世面。"刘瑄道，"以后多出门走走看看，见的好东西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弟子受教。"姚牧舟这才觉得一口气顺下去。
　　冉晴冬凑过来："瑄姐，这个软金甲很贵吗？"
　　"还行吧，我买得起。"刘瑄回答。
　　"那瑄姐一共有几件？"冉晴冬问。
　　"哟？想摸姐姐我的家底？"刘瑄捏捏冉晴冬的脸蛋，"说与你也无妨。两三百件我是没有，拿出来三五十件我还是很宽裕的。"
　　姚牧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他知道辰天宗有钱，他也知道刘瑄有钱，但他不知道刘瑄居然这么有钱！！！随便拿出来三五十件，买一个中等大小的国家完全不是问题！
　　顾青尘似乎也吓了一跳，忍不住跟姚牧舟一起转头望向风吟。
　　风吟察觉二人目光，得意地一笑："我媳妇儿一向能干，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家底。"
　　姚牧舟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哇，阿姐好有钱！"冉晴冬抱住刘瑄的脖子，"求发零花钱！"
　　"风吟，你妹子要零花钱呢。"琉缨笑道，去拉冉晴冬，"这是我阿姐，要零花钱去找你大哥。"
　　风吟立刻做了一个捂钱袋的动作："不行不行，我的零花钱还是媳妇儿发的，琉缨妹子你不能这么坑我。"
　　"堂堂风神大人，出不起自家妹子的零花钱？"琉缨讥道。
　　"有钱也不能随便花啊。"风吟一脸苦相，"我还要养老婆呢。"
　　"吝啬鬼！守财奴！"琉缨想要追打风吟，风吟动作极快，一闪身就溜到门外去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刘瑄见风吟溜走，忍不住笑道，"琉缨也别闹了。"
　　"阿姐~"琉缨拉住刘瑄的手，"那家伙哪里好了，还要你养着，快跟他离婚吧！"
　　"少胡说八道，你要教坏小朋友吗？"刘瑄戳了琉缨脑门一下，"就算是我养我也乐意，更何况他又不需要我养，你这是发什么疯呢？"
　　"阿姐你总护着那个负心薄幸的王八蛋！"琉缨气愤道。
　　"大哥什么时候负过瑄姐？"冉晴冬瞪大眼睛。
　　"你知道什么。"琉缨没好气地道，"我要去把那家伙揍一顿给阿姐出气！"
　　"哎呦！"扒在门口往里瞅的风吟瞧见琉缨真的要来揍他，连忙跑了。
　　顾青尘摇摇头，姚牧舟掩面，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彻底碎成渣再也回不来了。
　　"咳咳，见笑了。"刘瑄淡定地对两个"小朋友"道，"他俩一直这样，习惯就好。"
　　姚牧舟憋着一肚子槽不知道该怎么吐，觉得自己脸都要憋红了。
　　顾青尘看了姚牧舟一眼，似乎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今天晚上在飞龙客栈吃晚饭。"刘瑄道，"牧舟你也好久没见百里萤了，正好跟她说说话。"
　　姚牧舟一听百里萤的名字，面上一豫。
　　刘瑄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便问："怎么了？你不愿意见她？"
　　姚牧舟摇摇头："并非不愿意，只是……有些为难。"
　　"为难？"刘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招呼顾青尘坐下喝茶，拉着姚牧舟到屋外廊下才问，"我听琉缨说她似乎对你有爱慕之意，可是因为这个？"
　　"师父慧眼如炬。"姚牧舟叹服。
　　刘瑄轻笑道："此乃人之常情，百里萤今年十四岁，你又救过她性命，她会喜欢你也不奇怪。"
　　姚牧舟连忙辩解："弟子并无此等心思……"
　　"被小姑娘喜欢不好吗？"刘瑄打断姚牧舟，问。
　　姚牧舟摇摇头："非我所好。若是弄得人家徒伤心，又是我的不是，弟子可不想担此恶名。"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刘瑄又问。
　　姚牧舟脸红了："……师父，跑题了。"
　　刘瑄摇摇头，揪住姚牧舟的脸颊："你这小滑头，又不想让人家小姑娘伤心，又不想和小姑娘闹僵，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求师父帮弟子一把。"姚牧舟由她揪着，哀求道。
　　"帮什么？顺其自然吧。"刘瑄道，松了手，"你跟她有缘，以后要打的交到还多呢，就算我掺和也没用。"
　　"有缘？"姚牧舟睁大眼睛，"师父卜算过？"
　　刘瑄点点头："决定收你做我徒弟那天我就看过你的命数，百里萤则是在禁地时卜的。"
　　姚牧舟感觉嘴里有点干。他并不讨厌百里萤，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跟她有如此多的牵连，而此番刘瑄又告诉他他与百里萤之间有缘--刘瑄作为辰天宗宗主，她的预言一定会应验，只是不知道这缘分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
　　"只是你与她命格均与旁人不同，未来之事犹未可知。"刘瑄道，"尤其是百里萤，她的命数变化颇大，连我都不能预知她以后将会如何……"
　　刘瑄忽然想到什么，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姚牧舟没发现刘瑄皱眉，忙问："那我该如何待她？"
　　"顺其自然即可。"刘瑄回神，"莫待她不好，也不要待她太好。百里萤心思单纯，怕是还没想到什么，眼下你只需以兄妹之礼待她即可。以后你俩……以后再说吧，现在这个时候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弟子不敢。"姚牧舟连忙道，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嘀咕。
　　刘瑄看着自家徒弟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点破，道："许多事日后回想起来大多不过如此，牧舟何必为这些小事费心？万事皆有因果，你避之不及之事未必就是坏事，不如坦然接受，自然处之。"
　　刘瑄说完便去找被琉缨追打的风吟，留下姚牧舟一个人思考她的话。

作者有话说

　　这一次的姨妈痛简直要命，汹涌澎湃奔流不息我都觉得自己可能要抗不下去了……到底是冲撞哪位大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