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国》琉轩

22、剥壳

　　2.9
　　飞奔进来的正是百里萤。女孩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红晕，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衣服显然是新做的，显得活泼可人。
　　"小萤。"姚牧舟站起来。
　　"牧舟哥哥，你、你最近还好吗？"百里萤有些羞涩地问。
　　"我很好。"姚牧舟道，"听说你前几天染了风寒，有没有好一点？"
　　"已经好了。"百里萤回答，因为见到姚牧舟而十分开心。
　　"小萤这丫头，也不等等我。"另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雅间外面传进来，"哪个是阿姐新收的徒弟？我看看长什么模样。"
　　跟着话语走进来的是一名身着枫红色衣衫的妙龄女子，瓜子脸杏核眼，一看便知是个伶俐人儿。
　　"失礼失礼。"琉缨向众人福了一福，"我是飞龙客栈的掌柜琉缨，跟你们宗主是结拜姐妹。听说阿姐的徒儿来咱这儿吃饭，过来看看。"
　　除了破疾，众人纷纷站起来还礼。
　　"弟子便是姚牧舟。"姚牧舟对琉缨一礼。
　　琉缨走到姚牧舟面前，细细打量他一番后点点头："果然是阿姐喜欢的类型。"
　　姚牧舟瞬间回想起早上刘瑄在温泉里捉弄他的事儿，尴尬地咳了几声。
　　"掌柜的意思说我们牧舟颜好？"程宸拍着姚牧舟的肩膀问。
　　"能被阿姐看中，只有颜好可不行。"琉缨歪歪头，看向破疾，"你来干嘛？"
　　"蹭吃蹭喝。"破疾回答得理直气壮。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剑灵。"琉缨道。
　　"谢谢。"破疾面不改色。
　　姚牧舟使劲憋着笑。
　　"这位应该是顾青尘吧？"琉缨又转向顾青尘。
　　顾青尘向她抱拳一礼。
　　"以后常来玩。"琉缨对顾青尘道，又跟程宸和师芸打过招呼，摸摸百里萤的脑袋，对众人笑道，"你们吃好喝好玩开心，可别吃得太撑走不动路哟。"
　　"琉缨姐姐不一起来吗？"百里萤问。
　　"姐姐我还有别的活儿要干，今天就不凑热闹啦。"琉缨笑道，转身离开。
　　师芸拉着百里萤在姚牧舟身边坐下。姚牧舟有点无奈，但看百里萤一脸开心，又不忍拒绝，只好摇了摇头在她旁边坐下。
　　海鲜火锅很快上桌，分量十足的一锅。锅子上刻了铭文，不用在下面点火就能自动加热。
　　"咱们这儿是内陆，没那么多海鲜可以吃。"程宸道，"要是在晶玉堂就好了，海边上直接捞上来就能打边炉，那才叫真海鲜。"
　　"这么说你打算明年去晶玉堂？"姚牧舟问。
　　"也不是，这得看哪位长老愿意让我跟着一起去。"程宸摇头晃脑地道。
　　"还是拜个师父吧，你老这样一个人瞎琢磨总不是事儿。"师芸眉头微皱。
　　"不急，不急。"程宸摆摆手。
　　破疾和顾青尘不参与两人的话题，百里萤似乎见到姚牧舟就已经心满意足，目光一刻都不肯从姚牧舟身上离开。
　　姚牧舟被百里萤看得有点不太自在，便问她："小萤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我想暂时留在暮阳。"百里萤回答，"琉缨姐姐说我可以去义学呆两年，然后再慢慢考虑以后的事。我觉得琉缨姐姐说得有道理。"百里萤说到这里低下头去，"我什么都不会，好多东西也不懂，就算是……也是不行的。"
　　百里萤的声音很低，姚牧舟没听清她的后半句，只听到前半句，便柔声安慰："小萤不要沮丧，你学东西很快，只要用心的话，那些不会的、不懂的很快就能学会。"
　　"真的吗？"
　　"真的。"姚牧舟微笑着点点头。
　　"我会努力的。"百里萤笑起来。
　　师芸瞧着两人之间气氛融洽，戳了戳程宸。程宸竖起一根指头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样子，示意师芸不要说出来。
　　"好啦，锅里的东西已经熟了，再不吃就煮过头啦。"程宸拿了筷子，"兄弟么，下筷子！"
　　顾青尘早就等得不耐烦，连忙捞了一片已经卷成一个圆筒状的鱿鱼，沾了沾碟子里的蘸料丢进嘴里，随后眼睛突然一亮。
　　"好吃么？"坐在顾青尘旁边的破疾问。
　　顾青尘点点头，又夹了一块海参。
　　几人都饿了，你一筷我一筷吃得不亦乐乎。姚牧舟留意着师芸给百里萤夹的菜，结果就看到师芸给百里萤夹了好几只虾在一旁晾着。
　　百里萤没有吃过，望着那几只虾不知道该怎么办，学着师芸的样子剥虾壳，结果剥得满手都是虾肉。
　　"牧舟，靠你了。"师芸对姚牧舟挤挤眼睛。
　　姚牧舟斜了师芸一眼，擦了手教百里萤怎么剥虾皮。
　　百里萤看得十分入神，但她的目光在姚牧舟纤长的手指上，而不是那只被煮的通红的虾上。
　　姚牧舟的另一边，顾青尘也在慢条斯理地剥虾壳。顾青尘剥好以后并不急着吃，而是把虾肉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摆成一个圆圈。
　　破疾看着顾青尘剥虾，等他快剥完的时候，忽然伸出筷子夹走一个。
　　"……"顾青尘盯着那个空缺看了三秒，然后望着破疾。
　　"你不吃。"破疾解释。
　　"……我要吃一整盘。"顾青尘有点不高兴。
　　"我帮你。"破疾的筷子又伸了过来。
　　顾青尘举筷就挡，破疾继续往前伸筷子，顾青尘继续挡，用筷子去夹破疾的筷子头，两人就这样用筷子过起招来。
　　其余正吃得开心的四人都停了下来。
　　百里萤有点紧张："牧舟哥哥，他们好像打起来了。"
　　姚牧舟看了一会儿就把头转过来了："没事，他们只是在切磋而已，不是真的打起来。趁着他们忙，我们快点吃。"
　　"这样不太好吧？"百里萤问。
　　"没关系，不够吃再加菜就是。"姚牧舟道，十分迅速地往百里萤的碟子里夹了一堆东西。
　　顾青尘和破疾拆招拆得不亦乐乎，似乎已经忘了拆招的原因。不过当程宸想要偷着去夹顾青尘盘子里的虾仁时，破疾立刻伸手夹住了程宸的筷子。
　　"咳，那什么，开个玩笑。"程宸咧咧嘴角。
　　"原来真的只是闹着玩啊。"百里萤嘀咕。
　　"别管他们，快吃。"姚牧舟笑道。
　　有程宸横插一杠，顾青尘跟破疾十分默契地休战。不过看顾青尘的表情，似乎有点意犹未尽。
　　破疾看顾青尘继续夹了几只虾放着慢慢剥，问："你喜欢吃这个？"
　　顾青尘点头。
　　"我帮你。"破疾伸手夹了一只。
　　"你不偷吃？"顾青尘歪头望着破疾。
　　"不吃。"破疾回答，"尝尝而已。"
　　破疾的确只是尝尝，锅里的每样海味他都只吃了一口。
　　顾青尘见破疾的确没有偷吃，而且剥虾壳的手法比自己还高明，于是把姚牧舟刚才给他夹过来晾着的螃蟹也往破疾那边推了推。
　　破疾什么都没说，剥完虾后继续帮他剥螃蟹壳。
　　姚牧舟看着觉得好笑，帮正在埋头苦吃的百里萤剥蟹壳，教她怎么吃蟹肉蟹黄。
　　师芸给程宸喂了一口蟹肉，小声说："我觉得我们六个人，正好是三对。"
　　程宸差点把嘴里的蟹肉喷出来："破疾可是神君的剑灵，你小心胡说八道被他揍。"
　　师芸抿着嘴唇不说话，眼神还一直往破疾和顾青尘那边飘。
　　一顿美味而和谐的海鲜火锅吃完，姚牧舟等人也该回辰天宗去了。
　　几人找到琉缨道了别，百里萤送众人到传送法阵前面。
　　因为要跟姚牧舟分开，百里萤十分不舍："牧舟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暮阳？"
　　姚牧舟想了想后回答："可能要到秋祭以后了。不过秋祭师父要去地神祠祭拜，说不定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
　　"秋祭……那还要好多天呢。"百里萤不开心。
　　姚牧舟笑了："小萤可以在休沐日到辰天宗来找我，我很欢迎。"
　　百里萤又惊又喜："我可以自己去吗？"
　　"从山上到这里走传送法阵最多一分钟，小萤为什么不可以自己过来？"姚牧舟反问，"捭阖堂你呆过，也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而且就算找不到我，程宸和师芸你都认识，没什么不可以。"
　　"好，那我抽空一定去找牧舟哥哥。"百里萤开心地笑了。
　　姚牧舟摸了摸百里萤的脑袋："你在义学里要用功啊。"
　　"嗯，我一定用功。"百里萤点点头。
　　"小萤还真是舍不得牧舟呢。"师芸打趣道。
　　百里萤脸上一红。
　　与百里萤道别后，五人通过传送法阵回到辰天宗。
　　顾青尘向姚牧舟道了谢后回去休息，破疾也回去了。姚牧舟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吃的有点撑，打算去溜一圈再去睡觉。
　　师芸不让他走："牧舟，你到底喜不喜欢小萤？我看你今儿晚上给她剥虾壳什么的很熟练啊。"
　　姚牧舟有点无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给我找女朋友？小萤毕竟是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换个小兰小红我也一样照顾，你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胡说八道啊。"
　　"我看小萤好像是真喜欢你，就是她可能还没意识到。"师芸说。
　　姚牧舟望着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师芸愣了一下："牧舟，你生气了？"
　　姚牧舟轻轻摇了摇头："生气还不至于，跟你认识这么久，你有什么毛病我还不清楚？"
　　"对不起啊，我没考虑你的想法。"师芸明白过来，"不过小萤要是以后大变样，你会不会喜欢她？"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姚牧舟道，"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出大事，我可不想提前操这份儿心。"
　　姚牧舟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他的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
　　"溟教进攻玉竹堂，泰微长老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说

　　用筷子打架什么的……只是打着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