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桑飞鱼

49、第四十九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巫教主是四十年前才接任圣蝎教教主之位，原先的她只不过是圣女，很多教隐秘事物她并不知晓，她原以为圣蝎教以毒和药闻名仅仅只是一件风光的事，她甚至为此而自豪。

　　但是，自她接任教主之位后，她接触到了圣蝎教的历史。

　　圣蝎教研制出无人能及的毒药，培育了无数的毒虫，在这些背后，是人命。毒药在活人身上试验、改进，以人血人肉喂养毒虫，以人的身体作为蛊虫的栖息地……

　　直至现在，圣蝎教很多人以人为实验品。

　　圣蝎教创建至今数百年来，命丧在他们手中的人多以万计，而且这群南疆人不会用南疆人来做实验品，而是每隔一段时间从中原抓取人来。

　　中原人数极多，一年失踪百余人根本没人在意，特别是一些流浪者或者乞丐，官府户籍部上都不会有记载。

　　本该是一教秘闻，巫教主却说了出来，言辞间语气平静。

　　雪陌和谢白衣听完后遍体生寒，即使巫教主中间省略了很多，但是雪陌二人完全可以想象那些人以人为实验品的过程，尤其雪陌来自另一个世界，拿活人做实验品让他想起了他所在那个世界几十年前某个岛国人员的暴行，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好狠毒。”雪陌抱着胳膊搓了搓。

　　巫教主惨然一笑，苍老的双眸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冷意和恨意。

　　“巫教主做了什么？”谢白衣低声问。

　　“你们迟早会知道。”巫教主似乎有些疲惫，也无意再说下去，雪陌多少还是在意老人家的身体，没继续问，倒是巫教主沉默片刻后又道：“老身只希望凰儿能平平安安长大。”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雪陌说的，似乎是将她的期望统统寄托在了雪陌身上。

　　雪陌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云凰最在意的还是巫教主这位婆婆，雪陌根本不知道如何帮助这位老人家，想撬开她的嘴都没辙。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陌的错觉，他总觉得巫教主很多重要的事情没说出来。

　　……

　　一直到半夜，雪陌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房间里亮着一盏小油灯，借着昏黄的光线雪陌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谢白衣，在他示意他松开手时谢白衣做了个“嘘”的手势，雪陌侧耳听了听，有很细微的动静。

　　雪陌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保持安静，谢白衣这才松开了手。

　　巫教主已经不在房内，雪陌揉揉脑袋，他睡觉一向很浅，怎么巫教主从屋子里出去了他都不知道？

　　谢白衣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意思很明显：巫教主对他们下了药。

　　见鬼了，四长老少说也给他吃过上百种药，虽不能说百毒不侵，好歹也有点抵抗力吧，怎么巫教主给他下药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呢？

　　对此谢白衣倒是不意外，迷药对有内力的人而言效用可以减少九成，特别是巫教主研制的药。谢白衣跟雪陌一样，也受了药性控制，但是他喝得茶水少，又有内力护体，因此药性影响不算大。

　　只是，谢白衣醒来时巫教主已经不见，他出去寻找了一圈，也不见她人影。

　　不止巫教主不见了，剑堂主和另外十几个人都消失无踪了，直到他发现有几个黑衣人闯了来，才不得不把雪陌喊醒。

　　“怎么了？”雪陌小声问。

　　谢白衣摇摇头，拎起雪陌的后襟，一跃上了房梁。

　　农家的房梁还是没有修饰过的横圆木，别说藏一个人不被发现，就是单脚站上去，平衡感不好都会掉下来。

　　雪陌恨不得手脚并用扒住谢白衣，要是情况允许，他肯定会化身树袋熊吊在他身上。

　　门被推开了，雪陌也顾不得吃豆腐，屏息凝神想看个究竟，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少宫主，告诉凰儿，如果她想婆婆了，就看看这个。此外，离开这里，就当从未见过老身。”

　　雪陌一惊，是巫教主的声音？

　　“巫……”雪陌刚出声，谢白衣捂住了他的嘴。

　　巫教主在桌上放了一个盒子和一封信，放盒子的声音正好压住了他的“巫”字。

　　此时巫教主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连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整一个黑色的影子。雪陌这才注意到，屋外还站着两个人，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等到谢白衣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了，这才拎着雪陌跳下了横梁。

　　“人都走了？”雪陌有不太好的预感。

　　谢白衣点头，指了指巫教主留在桌上的东西。与此同时，留守的朔隐很快找了过来，“少宫主，来了十多人，他们把人都杀了。”

　　“杀了？”雪陌怔了怔，“看守巫教主的那些圣教人？”

　　“二十人，所有人都死了。”朔隐沉声道。

　　“沾满鲜血的双手。”雪陌拿起了桌上的两样东西，“恐怕这还只是个开始。”

　　巫教主想做的事，也许没人能阻拦。

　　“对了，少宫主，那些人并不像江湖人士。”走出屋子后，朔隐说道。

　　“不像江湖人？怎么说？”雪陌看他。

　　“他们应该是杀手，身上杀气很重。”谢白衣对不友好的气息很敏感，那些人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这种味道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他很肯定，倘若之前他们下去，那些人肯定会他们出手，甚至下杀手。

　　雪陌对“江湖”二字的理解并不深，而在他的印象中，杀手本就出自江湖，“杀手……不是江湖人吗？”

　　朔隐摇头，说：“当今只有两大杀手组织，一是月星楼，二是关月楼。江湖人只承认这两个杀手组织，其余的并非出自江湖。”

　　“……杀手组织还要承认？”雪陌听起来诧异无比。

　　这位少宫主对江湖武林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谢白衣给他简单说明了一下。

　　哪怕是闻名于武林的十二大门派，也是江湖人口中的名门正派，名门正派也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背后总也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仇家之类也不少，但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干，光明正大的做坏事无非给门派抹黑。因此，杀手组织是被允许存在的，而且杀手组织中的杀手不牵扯私人恩怨，只拿钱办事，乃杀人越货必备。

　　杀手只负责杀人，并且不会直接跟雇主直接接触，而且拿钱办事，不会在雇主身边逗留，这是杀手组织的规矩。

　　所以巫教主身边那些人是杀手，却不是月星楼和关月楼的杀手。

　　“换句话说，他们是新出的杀手组织？”雪陌摸摸下巴，“可是不对啊，他们只听巫教主的吩咐……难道那些人是巫教主培育来灭圣蝎教的？”

　　“灭圣蝎教，为什么？”朔隐没听到巫教主说灭圣蝎教的事，自然多问了一句。

　　雪陌却没解释，心事重重的沉默了起来。

　　朔隐借着月光看了谢白衣一眼，谢白衣无奈的摇头，他也不知道少宫主在想什么。

　　大半夜的赶路，少宫主这还是第一次，而且……又是骑马！

　　没过多久，雪陌忍不住扯了扯谢白衣的腰带，无奈的问：“白衣，为什么我们不休息一晚再赶路，一定要大半夜动身？”

　　“是少宫主您自己所说。”谢白衣回答的毫无压力。

　　“诶？有吗？”雪陌纳闷。

　　“有。”

　　真的有吗？少宫主一头雾水，可又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大半夜的动身，骑马都得跑那么长时间，他绝对被催眠了，否则怎么会大半夜赶路！

　　雪陌趴在谢白衣背上打了个哈欠，双手也没闲着，稳稳当当的圈住了他那细细的腰身。虽然不如坐在前面被谢白衣圈在怀里舒服。

　　可以这么跟谢白衣流浪天涯也不错……

　　少宫主如是想着，本还想你侬我侬一番，结果……余光看到了光亮，在这没有霓虹灯的古代，晚上的光照只能依靠火光，而大片的火光只有一个可能——

　　谢白衣和朔隐也都察觉到了明亮的光线，纷纷勒马，朝着东方望去。

　　陈桥村，笼罩在火光之中。

　　雪陌三人皆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陈桥村并不是一个大村，但是房屋集中，附近还堆了很多个头不小的草包，若是着火必然祸及全村。可是，陈桥村的村民们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大缸水，以防万一。

　　“有人特意等我们离开了村庄才放火。”朔隐脸色阴沉。

　　那个人是谁？谁会跟一个小小的村庄里的人有如此之大的深仇大恨？

　　雪陌谢白衣三人回到别院的时候已近五更天，回房后雪陌掏出了巫教主压在桌上的信，手指因为颤抖甚至打不开那黄褐色的纸袋。谢白衣见此从他手里抽走了信，拿出之后才递给了他。

　　这封信是巫教主写给他的。

　　陈桥村的人是她让人杀害的，火也是她命人所放。圣蝎教不该存在于这江湖之中，如今她一只脚踏入了地狱，和魔鬼达成了共识，她会让魔鬼们帮她完成这个心愿，但是不会让任何人知晓魔鬼的存在。

　　另外，巫教主还恳求他，不要让云凰步她的后尘。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彻底让雪陌见识到了一个人的残忍和冷血。

　　不止雪陌如此想法，谢白衣同朔隐也是一样。

　　巫教主所提到的“魔鬼”身份不能公之于众，所以他们狠心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以此为代价，换圣蝎教灭派？

　　满口的仁义，满嘴不乐意见到有更多的人葬送在圣蝎教手中，简直是屁话！

　　要是真不想害人性命，为何又将陈桥村那些无辜村民性命视如草芥？

　　巫教主，你可真做的一位好双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