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要喝孟婆汤》半醉

16、薛子枫的神经衰弱（下）

　　朱颜见我大半夜带了个大活人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怎么了，出什么事啊灵韵，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跟薛子枫吵架了？
　　我看了看薛子枫，对朱颜说，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先让他在客厅沙发上住一宿，你不反对吧？
　　朱颜听了看了看薛子枫，点了点头，然后进屋取被子。
　　薛子枫还在那挣扎着要走，被我给按住了，我说，你就不能给我老实稳当呆一会儿啊？！你说我们两女的都不怕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啊？难不成我还能半夜起来非礼你啊？！我告诉你，既然进了我的门今晚你就出不去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薛子枫迫于我的淫威，最终向我屈服了。大概也是太累了早就挺不住了吧，他现在终于他乖乖的躺在沙发上，合上了眼。
　　然而安顿了薛子枫的我回到房间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和薛子枫相处的一幕幕此时全都闪现在我的脑海当中，快乐的，顽劣的，沉默的，忧伤的……到最后搞得我发现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了。我瞪着眼睛看着天棚，开玩笑，居然一点睡意都没有，看了看表，凌晨一点钟。我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看到了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的薛子枫。现在，他安稳的睡在那里，脸上神情安静纯真得像一个小孩子。他把身体略微蜷了起来，后背则紧紧的靠在沙发上，而即使是在熟睡中，好看的眉头也深深的拧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只记得我曾经看过的一本说上提到过，习惯将后背靠在实物上蜷起来睡的人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而他，显然是缺乏安全感。
　　我突然觉得有点闷，于是跑到了阳台，然后想起来应该给卓一鸣打个电话。
　　卓一鸣那端很快就接通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不错，他说，杜灵韵是你啊，怎么了，凌晨了还不睡你的美容觉，不象你风格啊。
　　我说，你别跟我贫，我问你，你以前知道薛子枫神经衰弱会头疼吗？
　　他一听，声音紧张起来，他说怎么了，他头又疼了吗？是不是楼上那孩子又练琴了？那他现在在哪啊？
　　我说，原来你也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啊……不过你放心，我晚上回来时在楼下把他捡了上来，他现在就睡在我家的客厅沙发上。可是话又说回来，你们家楼上那个小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见过扰民的，可也没见过这么扰民的啊！
　　他说，哎，提到楼上那孩子，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夜半琴声那是经常的，薛子枫自打搬过来就遭了不少罪……
　　我说我知道，要不是为了朱颜他也不至于这样。可是卓一鸣你跟我说句实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难道真是因为在学校里对颜颜一见钟情而非要追到她的吗？好象不是这么简单吧！
　　卓一鸣在听了我的话后在那边沉默，过了很久他说，对不起，杜灵韵，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法说，我想如果有必要薛子枫会告诉你的。我只能说，希望你不要误解他有什么动机，他的确是很认真的在追朱颜的，再有就是，他其实并不象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至于他的神经衰弱，已经有十多年了，你和我都没有办法的。
　　我说我知道了，顶多以后吵架时让着他点就是了。
　　卓一鸣听了，笑了，他说，这真是一句典型的杜灵韵式台词，听起来挺大气的啊！
　　我也笑，然后对他说，卓一鸣，要是以后再碰上这种情况你就拉着他来我们家吧，你们俩都过来，不用不好意思什么的，我家虽然不大，可是收留你们两个还是勉强够用的，总比你们睡不着强吧？
　　他说，恩，记住了，我先替薛子枫谢谢美丽善良的你了。还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虽然薛子枫总是和你斗嘴，可是私下里，他还是常常跟我夸你，说你人很不错的。
　　我说，哦，知道了，看来我还得谢谢他喽！说完这句话，我和卓一鸣两个人一起笑了。后来，我们又陆陆续续说了一些别的事情然后就互相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我合上手机，目光最终落到了那个手机链上，看到它我就会想起假期中我和薛子枫参加那个活动时的情景。我反复玩味着刚才和卓一鸣在电话中的对话，在我看来，薛子枫越发的深不可测了。我睡意全无，索性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在网站间漫无目的的游荡。后来，我突然想起薛子枫神经衰弱会头痛这件事，于是在窗口中输入“神经衰弱”这四个字，开始查了起来。
　　神经衰弱
　　临床表现：与精神易兴奋相关联的精神易疲劳、情绪症状和心理生理障碍……
　　（三）心理生理障碍
　　障碍包括：（1）睡眠障碍（2）头部不适感（3）个别内脏功能的轻度或中度障碍……
　　睡眠障碍主要形式是失眠。失眠是一种睡眠质量令人不满意的情况，往往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神经衰弱者头部不适感主要是紧张性头痛，头皮下和后颈部的肌肉紧张功能是这种头痛的主要根源，但血管性头痛也可能同时存在，病人的典型主诉是持续的头痛和头昏，头顶有重压感，头上像戴一个箍子似的紧束感，头颈部发僵发硬，脑袋发胀等……
　　神经衰弱起病较慢，病期迁延，起病与重大生活时间相关，如落榜、失恋、亲人死亡等……
　　……我关掉电脑，思维比之前更加混乱，因为我没有想到神经衰弱是这样一种可怕的病症。我想，到底在这个人身上发生过什么的事才会使他现在受这样的折磨?薛子枫，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人，内心也许正在承受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可是他却从不向任何人提起。
　　我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看见了起身走过来颜颜，她轻声的问，你从回来就没怎么睡吧？
　　我点点头头，说睡不着。颜颜，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薛子枫了。你呢？你觉得你了解他吗？
　　她说，不知道。可能是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不了解吧！
　　我听了点点头，和朱颜的感受一样。此时睡意全无，头脑清醒的做数学卷纸都没有问题！
　　朱颜看我，忽然打破了沉默，她问，灵韵，你有听说过孟婆汤吗？
　　我听了突然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我说，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孟婆汤，孟婆汤不就是人在投胎前必须喝的东西吗？一旦喝完就会忘了所有前世发生过的事，甚至是最爱的人。
　　朱颜点头，她说你只说对了一半。你知不知道这个传说还有另外一个说法？
　　我摇头，心跳却在此时加快了一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以前一直想不通的某件事的关键谜底就要被揭开了。
　　她说，那就是那个人在过奈何桥时不喝孟婆汤。因为他不想忘记他生前爱过的那个人，来生还想再和她在一起，所以他就要选择不喝那一碗孟婆汤，那便要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转世。千年之中，他要承受煎熬之苦，千年之后如果心念不死，还记得前生的事，便可以重入人间，去寻找前世的爱人。
　　我听了更加困惑了，我说，颜颜，你不认为这些都只是传说吗？人死了就死了，怎么还有可能有灵魂做这些事呢？我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你呢？你相信吗？还有，你是听谁说的这些？
　　朱颜叹了一口气，她说，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现在，连我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了，而这一点，正是我最害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