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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君王降罚 ...

  •   此时的妲己刚用了晚饭,粟粒硬邦邦的,她胡乱吃了几口就命鲧捐撤下了。正待要出门散步,却见一个人从百翠园的方向直直走过来。看了半晌妲己才问鲧捐:“你看那人像不像帝辛?”鲧捐也看了几眼,答曰:“像是很像,可是他一个人也不带,这样怒气冲冲地是要去哪?”
      话音刚落,她们就明白了几分:他这架势,分明就是冲清斋来的呀。
      鲧捐连忙对她说:“娘娘,我带你进去梳妆。今晚好好跟大王聊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妲己却轻轻摇头:“来者不善……此时怕是来不及了。”
      说话间,帝辛就已到了跟前,他硕大的身躯堵在门口,顿时让屋里黑成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他对鲧捐说:“你出去。”
      鲧捐忐忑不安地对他请了个礼,颤声说道:“大王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破口大吼:“滚出去!”
      鲧捐看了妲己一眼,战战兢兢地退出门外。
      他一步踏进来,回手关上了门。屋子里暗黑一片,只有一盏烛火发出微弱的光。令人胆寒的气氛萦绕在整间屋子,吹得那蜡烛都发抖。
      他用狼一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心中预知不妙,嘴上却说得轻巧:
      “大王这样子来我这,可是有话要问?”
      帝辛一哂,连呼吸都带着三分寒气。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跟她亮出那条手帕:
      “你认识这个东西么?”
      妲己看了一眼:“不曾见过。”
      帝辛愈怒:“没见过?你没见过这帕子,还不识得这上面的莲花香?!”她一惊,眼睛微微放大。她全部的表情都看在帝辛眼里,他将手帕一把扔在她身上,厉声质问:
      “寡人问你,你是不是偷偷见过哪吒?说实话。”
      她只好闭了眼睛说:“见过……”
      他一把拽住她的衣领,简直要把她整个儿拎起来:“见过……你倒是老实。你们在哪见的,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速速与我说个明白!”
      她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站着,此时也不敢挣扎,只好交代:“那是十日前,傍晚时候,鲧捐去领炭了。就在这见的哪吒。我们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近况,我就叫他快走,以后也不要来了!鲧捐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帝辛挖苦道:“什么也没做?怕是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吧!你们上次不也是这样吗?孤王一而再地忍你,你却屡次背叛我。和那哪吒不清不楚、勾勾搭搭,尽做些下贱的事!”
      这话像刀一样捅进她心里,痛得她不能自已。她含着眼泪说:“下贱……你玩弄女人就是风流,我见我心爱的人,就是下贱……你真是好不讲道理!”
      帝辛一下子把她扔到床上,怒吼道:“‘心爱的人’,你是孤王的妃子,你心爱的人只能有孤王一个!”
      话音未落便如饿虎一样扑上去,伸手便撕开她的衣衫。她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拼了命地反抗,打他、咬他、抓他,那修长的指甲,三两下便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深深的血痕,她用力之狠,把指甲都折断了……他被挠得怒火中烧,直起身子猛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还是拼尽全力抵抗,力气之大比往日甚了一倍,他的后背顿时多出十几道血痕。他气极,以往所有经历过的愤怒,都不及现在十之一二。苏妲己,这是你逼的,这是你逼我的!
      苏妲己还在呜咽,那声音难听如同沙漠里死了幼崽的母狼。她的眼前渐渐模糊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哪吒英气的脸,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天真的,帅气的,冲动的,无不让她流出热泪。
      “我来晚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们逃离这里,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不再是王妃,我不再是少爷。我们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生养一大群儿女,就这样终老……”
      耳边都是哪吒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眼看箭在弦上,他压着□□最后一次问她:“你告诉我,李哪吒是个流氓,你最爱的人是我,我就放了你,我马上放了你!”
      然而却看她缓慢却坚定地,摇摇头。
      “混账!”
      月明星稀,又是一夜横征暴敛。

      大概到了天亮时分,帝辛惶惶然醒来,耳边总是有什么滴水的声音让他烦躁莫名。他自然地搂过妲己的身体,却感到满怀骇人的冰凉。他一下子惊醒,起身就看到自己随身带的那把匕首被翻了出来,而妲己伸出床的一只胳膊,已经被割破了血管。
      他吼了一声,连忙跳到地上,看到她的血已经快聚成血流,而她还是睁着眼睛,脸色如透明似的惨白。他拿过黄带子便绑了她的伤口,随即弯腰去探地上的血:万幸万幸,尚是温热。若是再晚一会儿,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他胡乱穿了衣服,将她裹上一条毯子便抱起来,冲出门直奔寿仙宫。鲧捐在门外守了一夜,此时见大王这个样子出来,连忙跟了上去:“这是怎么了?”
      帝辛头也不回:“传太医!”

      寿仙宫内,三个太医围在床边帮她止血疗伤,个个都是忧心忡忡。
      屏风外面,姜柏辰把大王的衣服解开,看到触目惊心的抓伤和咬伤,心惊胆战地给他上药。
      过了几个时辰,太医收拾了东西出来回禀:“大王,妲妃娘娘失血太多,气息奄奄,命悬一线。若是明晚能醒来,便可慢慢调养;若是明晚醒不来,恐怕……”
      帝辛怒目圆睁:“恐怕怎么样?!”
      太医答曰:“她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若是明晚醒不来,恐怕……恐怕一辈子都会这样昏睡下去。”
      帝辛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的长兄启曾有一个女儿,生得乖巧玲珑,颇得家人宠爱。孰料六岁时不慎重撞了头,太医为她治了三天三夜好歹保住了命,但从此之后便昏睡不醒。吃喝拉撒全靠人照料,没有喜怒也没有表情,活人和死人没有区别。一家人为此伤透了心。那孩子活不到三年便不行了,在九周岁生日即将来临的时候悄悄弃世。
      他穿好衣服来到她床边,看她毫无血色的脸和微弱的呼吸,感觉随时要断气。他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虽是她背叛在先,但终究是自己下手太重,一丝悔恨涌上心头,他不禁抓住她的手:“妲己,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若能醒来,你想做什么,孤王都不再拦着,此言九鼎。倘若三天之后,你还是这样沉睡,就不要怪孤王狠心,赐你一杯鸩酒……孤王实在不想见你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样的自己,应该也不为你所喜吧。”
      说罢,便起身离去了。
      一眨眼三天便过去了,这天晚上,帝辛专门来了一趟落枫斋。他问了妲己的现状,答曰还是昏迷不醒。他叹了一口气,没见她一面便走了。待他回到正殿,沉思良久,终于叫来了姜柏辰:“你去一趟药坊,吩咐配一副鸩毒。寡人要用。”
      那日帝辛在妲己床边说了什么,姜柏辰听得是一清二楚。此时此刻,小太监也不禁红了眼圈:“爷啊,恕小的多嘴。那妲妃娘娘与您的情分,不是一日两日。纵是冲撞了您,伤了您的心,但起码还有口气在那里,怎么也是个念想。您说这要一杯酒下去……后悔也晚了呀。”说着涕下沾襟。
      帝辛苦笑:“你这猴崽子……孤王不是记恨她。想她平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今却是这般下场。她要是有知觉,肯定不想这样活一辈子。”
      姜柏辰听了,也是无法可使,只好回了句:“那奴才这就去张罗。”
      走出寿仙宫,姜柏辰也是闷闷不乐。出了门往西,他低着头差点撞上一人,刚想开口骂,却被眼前的人摄住了。
      此人是妲妃手下的婢女鲧捐。鲧捐自从娘娘陷入昏迷,整日不眠不休,加之担心过度,整个人都脱了形。只见她布满红丝的眼睛含着眼泪,立在风中对姜柏辰说了一句话:
      “姜总管,我有一事相求。”

      旦日中午,精心调制的鸩酒终于被秘密送进了落枫斋。帝辛没有到场,由姜柏辰全程安排。药坊的陆师傅亲自将壶里的酒倒在特制的长颈杯里,这种杯就是特意为昏迷不醒的人准备的。姜柏辰将长颈杯拿在手中,自个儿的手也止不住抖啊抖的。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妲己,她睡得还是那么安稳,柔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他来到她的床边,手中的酒杯几次举起又放下,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亲娘咧,这要怎么下手!
      侍在一边的鲧捐早已哭成个泪人儿,两个侍卫扯着她的胳膊,却怎么也没法将她拖走。她哭着哀求姜柏辰:“姜总管!求你念我娘娘可怜,再宽她两天吧!也许她只是睡着了呢?也许她明天就醒了呢?万一她明天就能醒,此时不会误杀人命么!姜总管手下留情啊!”
      姜柏辰虽然不忍,却也只能听命行事,无奈对鲧捐说:“唉,话虽如此。可大王要谁三更死,谁敢留命到五更。只怪妲妃娘娘命薄,但愿她来世,投胎到个平凡人家,一辈子平平淡淡就罢了!”说罢吩咐侍卫:“把她带出去,好好安顿。”
      鲧捐挣扎着,最终还是被侍卫拖走。
      他战战兢兢地弯下腰去,先是隔着手帕捏住她的两腮,这是两个司咬啮的穴位,然后她紧咬的牙关便轻轻松开,露出了一条缝。他另一只手将长颈杯的细嘴送入妲己的口中,然后缓缓倾斜。就见墨绿色的液体流入她的口中,待有半口的容量,他放下杯子,让她的嘴巴自然闭上,然后轻轻抬了抬她的后颈,那口中的毒酒便自然而然地流了下去。
      前后一会儿的工夫,那夺人性命的毒药已然流入她体内。再有不多时,她就会在穿肠裂肺的痛苦中死去。姜柏辰无法想象那该会是怎样的场景,只能壮着胆子等待毒发一刻。
      果然很快,妲己开始露出异样的表情。之前还在深度的昏迷中,转眼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她只觉得腹内一团火在乱窜,把她的心肝烧得火辣辣得疼,不一会儿那火便直冲向头顶,连带着烧燎着她的神经,仿佛要将她几生几世的记忆都烧个一干二净。
      看着她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姜柏辰担心得不得了:之前鲧捐来求他,要他在药中少用些分量。他知晓大王的心意,并非是要置妲妃娘娘于死地,只是不想让她这般苟且地活着。既然如此,那干脆宽她几天也不妨,待大王问起,就说娘娘喝下毒药之后腹内难受,立刻就呕了出来,所以没能致死。正因如此,他特地要陆师傅加了几分苦瓜蒂和芥末,然后减半鸩毒的分量,临到落枫斋他还暗中添了不少水,只希求别伤了她的身体,最多肚子疼上两天罢了。
      饶是如此,鸩毒的滋味也不好受。妲己在床上翻滚,冷汗流了满脑袋。恍惚中,她眼前飘过一个又一个人影儿,娘亲、伯邑考、紫鸢姐姐、帝辛还有哪吒,她想要笑一笑,然而他们都渐渐淡去光芒,全都消失不见了。突然腹中一阵翻腾,她把这几天被人喂下的饭食和汤药一并呕了出来!顿时臭气盈室,熏得人腹内不适。然而她终归没那么难受,带着一身汗沉沉睡去了。
      身边有人小声问:“总管,娘娘是不是死了?我们……要不要给大王复命。”
      姜柏辰啐了一口:“我还站在这儿呢!”吓得他们都没再吭声。
      他心里也着急:按照这架势,她不死却又不醒,该当如何向大王复命?好在他今日出席闻太师府的一个祭典,不到晚上回不来。但求娘娘能在这之前醒来,我姜柏辰可谢过祖宗了!
      过了两个时辰,还是没见任何动静,他不免心急。就在这时,寿仙宫的小太监跑了过来,对姜柏辰说:“大王叫姜总管去正殿一趟。”
      姜柏辰惊了一跳:“大王回来了?”
      “正是。”
      唉,催命的祖宗回来了,他再不敢耽搁,连忙向正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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