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罪》最爱元元

16、魑魅魍魉（一）

　　十五，夜半，寻常人家皆已早早熄灯就寝。孤寂的明月高挂天际，冷冷地俯瞰黑幕笼罩下的都市。夜，幽暗而静谧。
　　位于市中心位置的警察厅内突然警铃大作，铃声凄厉、急促，原本漆黑如墨的庭院内瞬间齐刷刷亮起数十道雪亮的光柱，却是来自排满中庭的警车的探路灯。

　　文熙俊慢慢从前厅走出来，帽檐压到眉顶，背着双手，犀利的视线一一扫过每辆荷枪实弹的警车，良久，微微颔首，使庭院亮如白昼的光柱又同时熄灭，俏无声息地次第驶出大门，如矫健的猎豹投入茫茫黑夜。

　　直到最后一辆警车驶离庭院，文熙俊转身，叹口气，抬手与肩平器，在身前拍了两下：“你真的要去？”

　　廊下的阴影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微微挣了挣，一直垂着的眼睑掀起，直视过来：“还有必要再问一次么？”

　　心知肚明的熙俊拿开手，顺势摸了一把油光水亮的头发，露出七炫熟悉的戏谑神情：“嘁，关心一下也不行，真不可爱！”转回身，沉下脸，对着虚空中的冷月扬眉：“走吧。”

　　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大门紧闭，酒吧内却灯光萎靡，声乐齐奏，酒保、侍应、酒客一应俱全，仿佛，一切如常。

　　“我说，申东熙，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看见你的吃相我都快吐了。”崔始源整个儿瘫在一张长方形布艺沙发上，对着唯一没端酒杯的东熙头顶不停地翻白眼。

　　“我高兴，你管不着。”申东熙完全懒得鸟他。

　　“猪！”李东海简洁地下了评语，立刻就荣幸地被埋在一堆瓜子壳下面。

　　“找你那些分不清谁是谁的男朋友上床去，你个死万年受没资格说我！”

　　金希澈指着张口结舌的东海放声大笑，笑完了，扬手把打火机扔在了东熙不停蠕动的胖脸上。

　　安胜浩背靠吧台，左手端着一杯Visky，右手三指连动，一只精致小巧的飞镖在指间上下翻飞，对面墙上的靶盘中却空空如也。

　　金钟云仍坐在小榻榻米上摆弄着塔罗牌，三横三竖，九张牌，皆背面朝上，还未开局。

　　趴伏在吧台上冷眼看金钟云摆弄了半晌后未看牌面便开始自斟自饮，朴正洙撑起身，顺手从钱柜中摸出一枚硬币，拇指轻弹，硬币在空中划过，落在牌局正中：“没有谜底么？”

　　瞄瞄那枚反射着五彩霓虹的硬币，钟云放下酒杯，两指夹起，灵巧地来回翻转：“快有了。”

　　金希澈不甚优雅地打个哈欠，伸直了懒腰：“怎么还没动静啊，浪费我宝贵的美容觉时间。”

　　佑赫从里间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力尹、丽旭二跟班：“这不就来了？”

　　随着佑赫话音落地，街面上响起刺耳的警铃声，由远而近，抵达门口也不过眨眼工夫，离近了听，此起彼伏，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东海恨不能生出十只手来捂住耳朵，伸脚把一只凳子踢出几丈远：“我要告那个文猪头噪音污染！”

　　东海刚骂出声，旋转玻璃门便被警察强行突破，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局长文熙俊，飞出去的凳子堪堪停在他迈进酒把的左脚前，那句“文猪头”自是一字不落地冲进了他的耳朵。

　　佑赫确定文熙俊的额上刹那闪过几丝可疑的黑线，再望过去，却仍是那副与身份不符的吊儿郎当相，弯腰扶起凳子，四仰八叉就势坐下，硕大的体形像门神似的堵在了酒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