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修真》曦哥

37、37.芜镇

　　37.芜镇

　　车子大概开了半小时后，果然到了阎铮所说的小镇，名字叫做芜镇，和江南水乡著名的乌镇只有读音不相同，但情形全是天差地别。
　　芜镇是真的“小”镇，全镇就一条街，站在街道这头就可以看到那头。
　　老鬼不禁怀疑，这么大点地方有派出所吗？幸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上的人都很热情，以为他们是迷路来到这里，很快就领着他们去到镇上的派出所。
　　接待众人的是个年纪很大的老警|察，半信半疑地接下案子，听阿树讲述事情经过之时，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面前的四名年轻人。
　　自驾游？不小心遇到一个大型持枪的劫匪团伙后竟能安然无恙？你这是在逗我玩呢还是逗我玩呢还是逗我玩啊？
　　老警|察不禁怀疑是不是今天早上自己吃错药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一名冒冒失失的中年人，大声嚷道：“老冯老冯，你快去看看，那边树林里头绑着好多奇怪的家伙。”
　　冯姓老警察同这名中年人很是熟稔，知道他并非是信口开河之人，便将老鬼他们的故事信了七八分。
　　中年人姓赵，习惯在傍晚的时候去前头的那条小河边钓鱼，看样子是见到了那群不幸的劫匪。
　　“行了，我知道了，会尽快将此事报给上级部门，请求他们的协助。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老警察觉得这事儿细思恐极，不打算再多问，想着尽快打发掉这四位年轻人才好。
　　“那我就再多嘴问一句，老同志，镇上可有住宿的地方？”阿娇礼貌地问道。
　　“巧了，马路尽头有栋两层的小楼，是镇上唯一的招待所，老板就在这儿呢，老赵你赶紧招呼这几位贵客回去。”老警|察指着一旁的中年人道。
　　“老冯，可那林子里……”赵老板犹豫地道。
　　“这事儿你就甭管了，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懂吗？”

　　在老警|察的劝说下，热心的赵老板总算是放弃了再跟着去看看的想法，而是带着老鬼几人去到了自家的旅馆。
　　一出门就见到停在外面的车子，看着就很贵的样子，老赵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因为得把车停到旅馆的院子里，所以就算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也得将车开过去。
　　于是赵老板就蹬着自己的自行车哼哧哼哧地跟在旁边，善解人意的老鬼特意让阎铮放满了速度。
　　旅馆和小镇一样是真的小，赵老板夫妻俩住在楼下，楼上只有四间房，都是标间，散发着长久无人居住的霉味。
　　勤快的老板娘帮着阿娇阿树一起收拾了两间房出来，四个人正好。
　　赵老板生怕这几位贵客嫌弃，不停地向他们表示歉意，还望贵客们不要嫌弃。
　　老鬼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站在床边问老板道：“你们这儿有吃的吗？土特产之类的。”
　　阿娇整理床铺的动作顿了顿，心中腹诽道，公子您刚刚才吃了三条鱼好吗，三条鱼！她才只吃了半条……

　　老板娘闻言殷勤地笑道：“有有有，我们这儿最出名的就是野山菌，炖上纯粮食的母鸡，味道别提有多香了。不少外地的客人还专程开车来吃呢。”
　　“行，你给我们随便弄点菜，只要份量足就好。”
　　收拾好房间，老鬼懒懒地躺到了床上，好几天没睡过床，一躺下就完全不想动了。
　　阿娇阿树早就默默地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老鬼和阎铮二人。
　　虽然他们常听公子说，铮铮和你们一样，都是我最重要的小伙伴。
　　但其实几只心里都看得出来，阎先生和他们，到底是不同的。

　　阎铮也躺到了老鬼身边，因床比较小，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紧紧靠在了一起。
　　“诶，铮铮，你也觉得累了吗？”老鬼下意识地将头贴在阎铮的胸膛上问道。
　　“……不是，你有没有感到似乎还有一拨人在跟着我们？”阎铮调整了下姿势，让怀里的少年躺得更舒服。
　　“晓得啊。”老鬼抬头看向阎铮，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就怕他们是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没关系，他们想做黄雀，我们就是猎人。”老鬼不在乎地说道。
　　阎铮笑笑，摸摸少年的后颈，浅浅的绒毛和萨尔小时候十分相似。
　　“对了，那个女人后来有联系你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阎铮愣了一下，“哪个女人？”
　　“还能有谁，就是你相亲的那位呗。说起来铮铮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可以考虑这些问题了。”老鬼将头埋在男子的怀中，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是个什么语气。
　　“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不希望将来变得同爷爷那样。”阎铮认真地答道。
　　阎老爷子如今是金丹上人，不出意外的话，尚有三百余年的寿命，而阎老夫人怕是已时日无多了。
　　两个人在一起，若是无法天长地久，共同携手走到生命的尽头，难免就会留下遗憾。
　　伴侣伴侣，总得相伴终生才行。

　　不知怎的，阎铮的回答让老鬼松了一口气。
　　当初听到铮铮小伙伴去相亲的消息时，老鬼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并非是担心自己的所有物会被抢走，而就像是是心底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它变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也许这簇火焰并不能带给他太多的温暖和光明，只是愿意静静地看着，在幽暗的长河中前行时，一抬头就能看到。
　　所以不愿它就此熄灭。

　　野山菌炖老母鸡果然如老板娘所称赞的那般味道鲜美，浓浓的香味直接从楼下飘到了楼上。
　　于是老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拉着阎铮飞奔到楼下的餐厅。
　　朴实的木质圆桌上摆满了一桌菜，说不上色香味俱全，但每道菜看了都让人很有食欲。
　　阿娇和阿树早已不客气地开动起来，还冲着老鬼说道：“公子你们动作太慢了。”
　　热情的赵老板甚至给每人倒上一杯二锅头，说是免费赠送的，大冷天的，喝酒暖和暖和。
　　老鬼觉得老板的性子很合自己的胃口，一边大口喝着酒吃着肉，一边同他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至于老鬼的酒量嘛，呵呵，鬼才知道。

　　赵老板夫妻是芜镇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如今老俩口的儿子在外面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加上芜镇算不上什么出名的旅游景点，来这里的外地人并不多。
　　几杯酒一下肚，赵老板的兴致就上来了，他打开话匣子，开始同外来的客人们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小镇的往事。
　　“其实芜镇在十多年前的时候还是很热闹了。”
　　芜镇位于辽东省境内的芜州，虽说不是位于交通要道上，但周围风景秀丽，植被覆盖面积广，附近又有一座峰峦叠翠的风明山，山外环绕着雍水河，芜镇就位于山脚下，背山临水，位置极佳，因此被辽东省有名的修行世家栾家选作了居住之地。
　　“栾家的大宅就修在雍水河边上，背靠着风明山，我年轻的时候给栾家送过野山菌，有幸进去参观过一次。我勒个去，真的就是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眼睛完全看不过来。”
　　赵老板似乎想起那时看到的景象，他从来没去过江南，没见过那里引以为豪的秀丽园林，可他却认为，栾家大宅就算同江南园林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他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又替自己斟上，继续说道：“可惜十年前一场大火，把全部都烧没了，警察说是一伙凶残的歹徒入室抢劫，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话我却是不信的，这芜州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栾家里住着世外高人，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仙人，怎么可能敌不过普通的劫匪？”
　　“我还记得事发的前几日，栾家像是遇到什么喜事，里面的人出来采购时都不像平时那样趾高气昂的，带着满脸的笑容，说话客客气气的，真是百年难得一遇，所以啊，我才将这事儿记得如此清楚。”
　　“我看哪，还是古人说得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那栾家定是行事太过高调，招来了有心人的窥视，于是落得个满门被灭的下场。好好的一处宅子，如今只剩下黑糊糊的砖墙，可惜咯。”

　　老鬼一听就知道赵老板说的是哪个栾家，毕竟这姓十分少见，沈老爷子同他提过几次，都直接用蠢货代替，是以老鬼的印象很深刻。
　　赵老板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见到自家的婆娘不在，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听说栾家大宅的废墟还闹鬼呢，不少夜行的路人经过那里的时候，总是能看见绿幽幽的萤火，这点都算不上什么。”
　　“关键是有人还见到过栾家大宅没有被烧毁时的景象，描述得一板一眼的，跟我见到过的宅子一模一样，但那人是个年轻后生，根本不可能知道栾家大宅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每一年惨案发生的那日，栾家大宅的废墟都会冒出红红的火光，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里，只能听见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这时老板娘从厨房走出来，揪住赵老板的耳朵吼道：“敢情这马尿不是灌进你的肚子里而是灌的脑子吧？同贵客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给我洗洗睡了去！”
　　然后老板娘对着饭桌上的老鬼几人温柔地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家老赵不懂事，大家别听他瞎扯，你们吃饱了吗？要是不够的话，厨房里还有。”

　　就着故事吃饱喝足的众人满意地摆摆手，相互扶着回房间去了。
　　这二锅头的劲道就是足，够辣，让人回味无穷，老鬼晕乎乎地让阎铮抱着上楼，感觉眼冒金星。
　　事实证明，酒量和实力无关，也同活得时间长久无关。
　　没见人阎铮还好端端地站着，甚至有力气抱着身高一米八的少年上楼！
　　跟在两人身后的阿娇和阿树敬佩地看着他们，几乎是一路飘浮着回到他俩的房间。
　　既然阎铮和老鬼一间房，那么理所当然地就是阿娇阿树一间。
　　啊？什么？你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屋，那就是干柴遇上烈火啊。
　　呵呵，一棵树和一株花，能燃得起来才有个鬼呢！

　　喝醉后的少年反应比平日里迟钝些，房间里的暖气十分充足，显得有几分热，老鬼坐在床上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脱掉外套，结果半天解不开扣子。
　　阎铮单膝跪在他面前，耐心地替少年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
　　老鬼就看到眼前男子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便伸手去触碰，一只手盖住阎铮的眼睛，睫毛扫在手心痒痒的，却是男子的眼睛眨得更厉害了。
　　阎铮不得不捉住少年的手拿下来，这才顺利地脱下了他的外套。
　　完了老鬼就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不愿再动弹。
　　“去洗个澡再睡吧。”男子凑到少年的耳边道，说话间都带着一丝暖意。
　　“不去，困。”老鬼闭着眼睛道。
　　这地方简陋，浴室里没有浴缸只有花洒，阎铮也没办法帮他洗，只好随他，去拿热毛巾在少年的脸上细细擦了半天。
　　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少年如玉般的肌肤，在红润的嘴唇上摩挲许久。
　　老鬼也不知睡没睡着，兴许是想起了刚才吃的晚餐，无意识地咂吧着嘴，一不小心将阎铮的指尖含了进去，而且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男子立即像是触电般收回了手，老鬼这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道：“铮铮，快上来睡觉了。”
　　老鬼的主动邀请让阎铮忍不住多想，只得长叹一声，上床将少年抱在怀里，干净纯粹的气息扑面而来，安抚了男子躁动的心。
　　恰如其分的感情关系毋需冒进，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不必说出口，不必道承诺。
　　因为他知道他们还有漫长的时光，将会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