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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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岩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毫无生气地蜷缩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了，却在他刚一走近就惊醒，缩到里面的角落。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展岩眉间皱出了深深的褶，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慕从安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慕从安无神的眼睛在他身上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他来，下一秒立刻用被子将头捂住：“王妈，王妈，叫他出去！”
展岩一把抓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才刚一碰就被她尖叫地踢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被踢到的胸口闷闷的痛。
“王妈！王妈！”
“安安……”王妈有些心疼地想去搂她，却被展岩隔开。
“王妈，我有话跟她说，请你先出去一下。”他的声音谦虚礼貌，却透着不容拒绝。
慕从安猛地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哀求地看着王妈：“王妈，别走……”然而展岩直接半架着将王妈送到了门口，顺便关上门落了锁。
她裹紧被子朝墙的那块挪，连视线都不敢跟展岩相碰。
“到底出了什么事？”展岩深吸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尽量用平稳的声调问她。
慕从安屈着膝用手紧紧环着，死咬着下唇不出声，眼睛一直盯着床头的那只玻璃杯，目光又开始涣散起来。
“你知不知道陆晋鹏住院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慕从安浑身止不住的抖，下意识抬眼便看到展岩深沉带着探究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
“他说自己打烂了杯子，又不小心摔了一跤。”
慕从安的身子又是一颤，神色有些慌张。
他还在继续说着：“他被块玻璃插在了心口上，再深一点就没命了……”
“别说了！”慕从安捂住耳朵尖叫着。
她的脑子里全是陆晋鹏浑身是血的样子，手上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血的温度，黏稠的液体一直顺着手腕像蛇一样滑进袖子里。
展岩眼尖地抓了她缠着绷带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慕从安倏地将手抽回去藏到身后：“不是我，别碰我，不是不是……”她的眼里满是哀求，像是他再问一句就要哭出来。
见她这样，展岩也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安抚道：“我知道不是你，我会帮你想办法。”
“不是我……”慕从安将整个脸埋进展岩怀里，身子抖得像严寒里的枯树叶。
这么些天的压力在听到陆晋鹏还活着的时候突然卸了下来，一直这么胡思乱想，让她几乎要崩溃了。
那根一直绷得紧紧的线终于松懈下来，她睡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她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醒了以后硬是逼自己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去了医院。
病人护士来来回回的走廊上，就见一个小姑娘在一间病房门口来来回回踱了不下十趟。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医院里都是些见惯生死的，也是想到她大概不能面对那些难以接受的打击才这么焦虑，都向她投以同情的目光。
慕从安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只觉得脚都开始发酸，才终于轻轻地拧开了门把。
床上躺着的人脸色并不是很好，半张脸包着纱布，另半张惨白着，嘴唇显得有些灰白，了无生气，就跟那天一样。有那么一刹，慕从安真以为躺在她面前的是个死人。
她摒住呼吸走近，伸出手在他鼻翼下探了探，才终于将狂跳的心压了回去。
原本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一如既往凌厉的眸子带着黯色盯住了她，像是能看穿一切。
“怎么，”陆晋鹏眯眼看了她一会，避开打着点滴的左手慢悠悠地坐起身，“这么好心来看我？”
在他那双极具洞察的眼睛下慕从安显得无所遁形，只能咬着牙别开眼：“来看你怎么还没死！”
“你那天确实快把我夹死了。”他意有所指地用手指戳她的脖子，上面还有一点浅浅的印子，满意地看到一脸通红的样子。
“下流！”
慕从安恼羞成怒地伸手想甩他一个巴掌，却在中途被他截住，怎么抽都抽不出来，还顺势把她扯了过去。
“手怎么样了？”他端详着她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自言自语，“呵，包得还挺专业的。”
“你放手，再不放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再补上一刀？”陆晋鹏扯掉仍挂着的吊针，嘲笑地看着她，宽松的病号服微敞着，露着里面绑着纱布的胸膛，上面还有点粉红。慕从安朝那里瞥了两眼，默不作声地站着。
陆晋鹏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扯开自己的领口；“要不要看看你那天怎么发的狠？啧啧，也真没见过你这么毒的女人。”
他的话让慕从安心里一悸，使出全力推他：“我不看！你松开……”他稍一动作，胸前原来的粉红色就慢慢地加深，渐渐变成那天一样的深红。他却依旧冷漠着一张脸看着她，像是伤得不是他。
慕从安红了眼眶，那种煎熬的心酸翻涌了上来，握紧拳头捶他：“你……你个疯子，我又没招惹你，你干什么老是阴魂不散……”就连在梦里都要拖着她一起死。
陆晋鹏看她脸涨得通红，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嫌恶地一把将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哭什么哭，就这点胆子，你那天的狠劲呢，怎么现在这么孬？”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一哭就心烦。
“要你管唔……”她一抬头就被陆晋鹏攫住了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的舌头强势地伸了进来。她不敢动，只能一直掉眼泪，像是要将连日来所有的委屈都流干。
这件蓄意伤人的事已经闹得很大，说是连陆家老太爷都震怒了，誓必要将那个伤了他宝贝孙子的人抓出来送牢里去，只是后来被陆晋鹏一句没看清就糊弄了过去，不了了之了。
后来吴全江曾私底下向慕从安打听陆晋鹏是怎么伤的，听闻好像是展岩认识的一个人，那天他还陪着展岩低声下气地跟陆晋鹏求情来着。只是两人都说得太过隐晦，听得他这个旁人云里雾里的。想着展岩认识的人，慕从安应该也会认得，就来她这套消息，等问出来哪天去拜会拜会这个神一样的人物。
慕从安只能吱吱唔唔地说不认识。
她再没去过医院，就连陆晋鹏出院也是其它人聊天的时候偶尔提起的。还听说他家里看不下去他在那混日子，最近给介绍了一个女的，长得挺漂亮，各方面条件也不错，两人现在正处着，顺利的话，来年可以扯证了。
慕从安听到这事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在心里冷嘲：真是美女与禽兽。
她偶尔还做那个噩梦，一被惊醒就整夜地睡不着呆坐着到天亮，近来也许是白天工作太忙，晚上就睡得越发安稳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过年，周围的气氛也开始热闹了些，慕从安极其满足那几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然而大年初一的早上，她还是被王妈大早叫了起来。
不满地揉着眼下楼时，慕延年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在客厅里吃早餐，看着她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忍不住念叨：“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慕从安不吭声嘟着嘴扯了片面包放在嘴里无味地嚼着。
知道她有点起床气，王妈拿了块热毛巾在她眼睛上敷了会：“怎么样，好点没？”
“唔……”慕从安懒懒地应了声，“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慕延年翻着今天的报纸催促道：“你赶紧吃，一会我们去你展伯伯家拜年。”
展岩家前两年搬到了郊区的一栋别墅，从这里过去不堵车的话起码要一个半小时。慕从安想着等会在车上可以补觉，心情也就好了点。
她跟展岩最近见面也少了，有他的忙，也有她的刻意。他们出去玩也还是会叫她，但是想都没想都直接推掉了。她怕见到那个人，好不容易忘掉的事情就不想再想起来。
家里的司机也都放假回去过年了，所以这次是慕延年亲自上阵。他让慕从安先去小区门口等着，他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慕从安一边踢着脚下的枯树叶子一边慢吞吞地往外走，倒是看到了片白色从有些阴霾的天空中悠悠地落了下来，然后又是一片。
下雪了。
她快走了几步想去门口的伞下躲躲，一抬眼就看到对面停了辆车，而那个下车的人异常的眼熟。早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自动自发地绕开了那人。
没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扯了回去。
“陆晋鹏你干什么！”大早上的偶尔会有人经过，她也不敢叫得太大声，怕把别人引过来。
陆晋鹏将她按到车门上，眯着眼看她：“怎么，这么不待见我，看到就跑？”虽然两人中间隔着一点空间，但那种压迫感排山倒海地袭来，让人无法忽略。
大年初一碰到这种人真是晦气，她不说话当默认：“……”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都恢复了，脸上的疤也都淡了许多。可是一看见他，那原本刻意隐藏的记忆就愈发地鲜明起来，那种不堪和屈辱再次涌上心头。
见她不说话只瞪人，倒也像她的臭脾气。陆晋鹏松了手跟她并排靠在车门上，拿出根烟刚要点上就看到慕从安皱着眉退远了些。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天的事……那天的事我都不跟你追究了，你还缠着我干什么？”她不敢大声说话，压低的声线里有着难以隐藏的不安。
“哼哼。”陆晋鹏笑，吐出的烟雾在空气里很快散开，似笑非笑眼神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慕从安脸皮薄，被他这样一说，忍不住脸红了红，侧着头怀疑地看着他。
“晋鹏！”一个女声适时地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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