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久方执

6、真相

　　后来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假如当初他能听听我的答案，那么我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种万劫不复的地步

　　？

　　可是，他终究没有。

　　***

　　我常常抱膝坐在地毯上，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乔昱总是悄无声息的站在我身后，不悦的说我这个人几乎没有一点存在感，这时候我会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不顾他阴沉的一张脸，帮他脱鞋子，挂衣服，松领带，像个普通的妻子...

　　可我清楚的知道，这个字眼，对我来说，比死亡更加遥远。

　　我不在意，我开始学着珍惜生命。

　　我不再想着怎样逃离他，或是挑战他的极限，我学会了温顺乖巧，虚与委蛇....

　　他最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回来，然后一声不吭的上床。他从不在乎我是否熟睡，身体是否舒服，他的欲望原始而带着张力，来势汹涌....似乎在用他的生命占据我脆弱的灵魂...

　　我越来越不安...我开始找不到归属感...

　　我像是一片在夏季凋零的残叶，任凭狂风肆虐，暴雨摧残...

　　我开始放下自尊迎合他，以为这样就会好过一点，他却愈发的狠戾，喜怒无常。

　　他似乎迷上我在他怀里隐忍着痛苦的表情，渐渐的...我发觉我开始承受不住...不论是体力还是心灵...

　　我开始哭...

　　不！

　　是绝望至极的哀鸣....婉转而凄美...

　　那时候，我总会问我自己，我究竟身在何处？或者是....我已经死了？

　　**

　　乔氏与纽约政府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紧张，可以我的观察，乔昱本人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似乎根本就没把他们看成是他的对手。话虽如此，但是克洛斯会带着一个军队闯入乔昱府邸的这件事倒是让我由衷佩服。

　　只可惜，那天他并不在家。

　　然后，自然而然的，我被‘请’到了纽约第一检察院。

　　两个月来第一次走出这座建筑的门，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乔昱回来一定会疯掉吧？会不会一怒之下把纽约总部夷为平地？

　　克洛斯是个年轻的检察官，出身名门世家，初次见面倒是让我惊叹了一番，原来有能力掀了新泽西贩毒集团的男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举手投足的贵族气质，笑起来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我的手，然后瞥了眼我的脖子和腰，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吻痕，或深或浅....我低头才发现，竟然忘了换衣服只穿了乔昱亲自买给我的居家服。

　　短到露脐的上衣，和一条包臀长裙

　　他说喜欢我穿成这样，看起来更像属于他的东西...

　　男人抽出支烟，放在嘴里，绅士的问我“可以吗？”我微笑着点头，他想了想却还是没有点燃。

　　“想把我关在这里多久？”比起乔昱那里，我更讨厌这。

　　克洛斯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关到乔昱来为止”

　　“如果他铁了心不来，你打算囚禁我一辈子不成？”

　　他起身，扣好了西服的扣子，转身离开“我自信，他一定会来的。就好像是全天下人都对乔昱束手无策，认为他坚不可摧，毫无弱点，但是现在，不是一样被我找到了？”

　　然后，我被拘留了。

　　原因很荒唐，我偷了克洛斯的东西。

　　我没什么可以反驳的，那无疑是以卵击石，因为这里毕竟是克洛斯的天下。

　　这里和从前一样，只不过经过了几次翻新更加干净了些，我靠在墙边瑟瑟发抖....因为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六年前就在这里□□我的人。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然后吩咐人把门打开。

　　我吓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笑的轻浮，勾着我下巴欣赏着我愈发苍白的脸

　　“哟，还真的是你！”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昔日的噩梦翻江倒海的从回忆里涌了出来。

　　“别碰我！”我拳脚并用的试图躲开他的触碰。

　　“呵...脾气倒是变了不少吗，当初的你可是比现在淡定，那时候连反抗都不反抗，如今装什么贞洁烈女！装什么清纯！你浑身上下老子哪里没碰过！至今都记忆犹新呢....”

　　他说，你真是厉害，杀了那样一个大人物竟然关了一年多就被人弄了出去....你对不起死去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石化的，大脑嗡的一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我只能看着他的嘴型在不停的说着什么，然后就被他结结实实的压在地上，我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那些爱恨纠缠，喧嚣嘈杂仿佛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着，要是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就会死去，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带出来的，我把眼睛闭的死死的，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六年了...我早就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了...

　　直到有人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我整个人结结实实的跌倒在马路上。

　　疼痛感让我的眼睛愈发的清晰...

　　是卓岩...

　　为什么每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上天总会安排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那时候有些天真的想....

　　他跪在地上用力抱着我，下巴浅浅的摩挲着我的头发，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这深邃的夜里更显得冗长而沙哑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我双眼空洞的看着他“可是我再也无法原谅我自己了...”

　　身边男人一惊，俯下身不由分说的把我按在怀里...：“司烟，冷静点，别害怕。你现在安全了...”

　　他捧住我的脸，吻住我，呢喃着“我是卓岩，司烟，别怕....”

　　忽然...

　　四周涌出大批的死士...

　　乔昱优雅的从中间走了出来，像是暗夜中走出的修罗，眼神冰冷...散发着莫大的气场。

　　我心惊胆战的推开卓岩，步伐虚浮的朝他走过去

　　“不关他的事，我跟你回去”

　　话音刚落，他二话没说，一巴掌把我甩在了地上，那些细小的石子硌的我浑身火辣辣的疼...我艰难的起身，却瞥见他掏枪的动作，心下一惊，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卓岩的面前...

　　乔昱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命令道

　　“让开”

　　我摇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祈求“乔昱，我跟你回去...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让开”他丝毫不为所动

　　我终于绝望的跪在他脚下，抓着他的袖子，像是抓住唯一一颗救命稻草，是我明知道并不牢靠，还不得不依赖的稻草....我再也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乔昱，我.....”

　　男人根本没听我把话说完，毫不留情的狠狠的踹了我一脚....然后吩咐人把卓岩给绑了带走。

　　我像个布娃娃一样躺在他的脚下，陌生的疼痛感让我整个人不由得痉挛起来，我死死的咬着下唇，苍白的脸上布满一层薄薄的汗液，唇边的血渍早已干涸....然后我感到一股温热的东西自体内流了出来...

　　我们都闻到了，是鲜血的味道....

　　那血红的触目惊心，一直蔓延到小腿...染红了我的全身...

　　男人的身形不可抑制的晃了晃，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我的身边...他想抱起我，却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我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乔..乔昱...我...怀了你的孩子...”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在天上会不会碰到我的孩子？他会不会这样问我？

　　-----妈妈，我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

　　我开始讨厌一切白色的东西，它太容易被弄脏，而且你狼狈的丝毫无法掩饰。

　　就如那天的血。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有那么多的血，怪不得乔昱说那个被断手断脚的男人足足流了四个小时，竟然还有呼吸。

　　那是灵魂抽离□□的感觉，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应该是恨他的，但仔细想来，其实我一直都是恨他的，用我这颗早已鲜血淋淋的心恨他。

　　那绝望像是蛰伏于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精灵，当夜幕降临，黑暗笼罩整个人间的时候，它愈发的膨胀起来，一点一点吞噬着残存的光明，占据了我全部的灵魂。我不只一次的回想去过去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每一次我都会问我自己，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于是我愈发的相信，每个人降临在这个世界上，都背负着上帝的某种使命，而毁灭，是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中演绎的唯一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