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卧龙》lookabook

3、擒卧龙《2》

　　想起来真汗颜，以前老认为黄月鹰待在家里看书是美事一件，偶尔在工匠房里做做精致灵活的事物也是不错的兴趣，但是他热衷的程度几乎到足不出户的地步，没问题也变到有问题。

　　这话可要说到前年的时候，黄承彦也是小有名气的一方名士，除了地方权贵会请他做客，黄承彦比较喜欢跟一些文人雅士聚在一块，谈些国家局事，理想抱负，吟诗作对亦是稀松平常之事。

　　他们不会像娘们似的谈论家中是非。

　　笑话，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学妇道人家聊起柴米油盐的事。

　　那天不晓得是谁先起头讲起自家儿子如何如何，话题一起，其它人也开始讲起自家孩子如何优秀，谁也不肯让谁，黄承彦当然也加入话题，笑话，自己的儿子也差不到那去，还怕不敢说出来让人品头论足。

　　就在黄承彦说的自个儿子，五岁做诗、六岁做画、七岁能棋…等等事迹后，只见众人一片默然…

　　“我说承彦老弟，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儿子。”比黄承彦还年长的男子拍他的肩膀笑说，此话一出，大家也沸沸扬扬起来，话题不在自家孩子身上，而正转到黄承彦的儿子身上。

　　“对啊对啊!我也没听说过，我家那婆子最爱在说面前东家长西家短，怎没听过你有个儿子。”

　　另一人也马上插话，“承彦老兄，谁不知道你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不知道有个儿子，难到是前阵子生出来吗?”咦!不太像，二、三个月前还见过黄夫人，瞧她没挺个大肚子。

　　黄承彦一听，要不是有读书人良好的品德支撑着他，现在不是额冒青筋而是气到瞪眼拍桌吹胡子。“我儿今年十三有了，生的玉树临风，风姿翩翩。”

　　“耶!都十三了，怎么没看过也没听过。”该不会承彦兄老是想着要个儿子，犯傻了。

　　“呿呿…怎么会没看过我儿子，他……”语到此停顿起来，他的印像中，月鹰似乎显少出户，啊!好像没离开家里多远，就连父子间的对话也没听过他提起外面的事，连个朋友也没有。

　　脸一下青，一下白，连忙告辞这些友人，连忙回家。

　　从那之后，黄承彦希望儿子能放下手上的书出去走走，也东催西促几次，不晓得怎么一回事，理由百百种，借口数不清，甚至直接说今日不宜出门会有灾祸的怪理由来回绝。

　　如今他顺口叫黄月鹰过来护他妹妹及娘亲出门，被黄月鹰软性回决也是他意料之内。

　　在黄月鹰没得那名为‘鲁班工匠集录’之前，兴许还会在家门附近晃荡一番，不知道那天黄月鹰手中冒出这本书，从此他对木工之事启发无限乐趣，另造工匠房，整天跟木头为伍，出门的日子又减少许多…

　　“咳…我说月鹰，叫你出去又不是叫你去寻死，有这么困难吗?”

　　“是没有困难，但外面没什么事物能引起我的注意，还不就是花、草、树、木、星、月、日…还有一堆人，虽然我显少出门，但对外面的消息挺灵通的，外面愈来愈乱，你不怕你唯一的儿子出了门就回不来吗?”外头乱糟糟，他又而必去搅和。

　　“这…就算外面开始兵慌马乱，但又不是天天乱，非要我威胁你吗?”气死他了，要是他知道这儿子那么避外，打从一出生就该把他丢在外头。

　　黄月鹰心底不知叹了多少气，到最后又要搬出威胁二字。

　　看着爹从怀中拿出一本残破不堪的褐色书本，做势要撕成两半，“你待会在不出去，我就把‘鲁班工匠集录’给撕了。”

　　又来了，又来了，爹只会这一招吗?上次拿他改良的木鸢要烧毁来要挟，这次换成他视若神书的集录。

　　“书在人在，书毁人亡。”难怪他一直寻遍整个家都找不到，被爹拿来当‘书质’了，这可要小心一点，那书破的很，缝线都快掉了，禁不起爹的枯爪一抓。

　　瞧儿子一脸坚决说出书在人在，书毁人亡，咱们黄老爹差点气到升天，直接把那本破书丢到黄月鹰身上，大骂，“你这个不孝子，要气死你爹吗?”

　　摇摇头，黄月鹰将书本小心收好，便开始回嘴，“怎么说我不孝呢?有云：‘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敢问爹，我是犯了那一条?”

　　阿意曲从，陷亲不义?爹又没去做奸犯科，他要去劝阻什么?

　　家穷亲老，不为禄仕?多亏爹的名气，客人都会送东西过来，家中奴仆十多个，嗯…也不算穷，他也不用出去赚钱。

　　不娶无子，绝先祖祀?这…他还年轻，这事可以晚点在提。

　　三者之中，他又没犯那一项，何来不孝。

　　“说你不孝就不孝。”吼完，身体一软，几乎快瘫在椅子上，捂着胸口拼命喘气。

　　见爹气的不轻，连忙替他拍背顺气，“只不过不想出门，何必发这么大脾气。”

　　门边一位探头探脑的小脑袋瓜子，白玉般的手指捏着门边，一双乌溜的眼眸灵活生动转来转去，似乎打量着现在是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月绫，别在外头打探，进来。”

　　年才十三的黄月绫暗地里小吐舌尖，抚了一下裙摆，姿态摇曳的走入厅内，下腰欠身，“爹爹。”这一声，喊的可娇媚，却又不失得体。

　　气归气，一但看到自己美丽又可爱的女儿，黄承彦的气也消了一半，手搭在她额面轻揉，“今个市集你就跟你娘带上忠叔，你大哥不会去的。”随后眼睛朝黄月鹰瞪了一眼，后者只能无奈苦笑。

　　呼!太好了，妹子一出现，代表爹快念完，视线看向黄月绫，满是感激。

　　“爹，你也别逼大哥出门，每次你们因这事而吵，整个大宅的人听都听烦，虽然大哥老是待在工匠房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有些东西还挺不错用的。”接下大哥感激的眼光，黄月绫小小挥手示意她正在安抚爹的情绪，唉~父子两为了这事闹了二年，每次千篇一律，她真服了爹跟大哥的好耐性。

　　“你女孩儿家那懂什么，别老是替你大哥说情。”

　　那本破书让儿子做出一些稀其古怪却又实用的东西，但也害的儿子老窝在房里钻研到快足不出房，只差饭菜没送进房的地步，他能不呕吗?

　　黄承彦真担心那天儿子发生什么意外，会不会事隔好几日才发现，呸呸呸…没事咒自个儿子做啥?

　　他这个儿子真不孝，竟然用生命来要挟身为亲爹的自己，为了一本破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儿子眼中人皮不比树皮…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