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锁》狼煞星

3、异种（3）

　　把一个秘密隐藏四十八年的时间，决不是想想那么简单的，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幸运。但是乌索和娜拉做到了。他们用生命做赌注，来护佑他们不幸的孩子。
　　四十八年对于翼人来说，并不漫长，仅仅是平均寿命的八分之一而已。但是已经足够长去遗忘一些事情，比如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也足够长去改变一些事情，比如菲拉德王权的衰落；也足够长让一些掩埋在薄纱之下的事情裸呈于世，比如菲拉洛的野心和乌索家的秘密。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晚暴风雨的恐怖已经从人们心中抹去了。野兽们渐渐地开始出没，翼人们重新获得了食物的来源。尽管菲拉德和亚特拉没有忘记，尽管乌索和娜拉没有忘记，但是不管怎么说，生活似乎已经如同从前一般平静了。随着菲拉德健康状况的日益恶化，新翼人王的推选日益变得重要起来，菲拉洛显得非常急躁，虽然由于菲拉洛的勇武使得他的上任成为人心所向，但是毕竟兵权仍然掌握在菲拉德的手里，并且对方丝毫没有交出来的意思。这时的菲拉洛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老虎，一旦获得了力量，必将冲破羁绊，把他的野心扩张到四面八方。这也是菲拉德之所以不把兵权交付给儿子的原因，菲拉洛带领翼人离开乌津山脉的野心已经路人皆知，而菲拉德认为，他必将使全族遭受到“神怒”的惩罚，如同那晚的暴风雨所预示的那样。
　　清晨的薄雾散去，阳光照射乌津山脉的时候，男人们拿着狩猎的武器成群结队地出发了。未散尽的炊烟缭绕在数千座树屋的屋顶，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危机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潜伏着，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娜拉关上了门窗，走进里屋蹲下身体，轻轻叩响脚下的地板。那敲击声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先前似乎完全没有裂缝的地面上，一块地板慢慢地被一股力量从下面掀起，先是一只瘦弱的手露出了地面，接着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里闪动着警觉和怯弱。“妈妈——”声音从地下传来。
　　“格兰，快进去。说过多少次叫你不要钻出来的。”娜拉生气地把格兰的头按了下去，然后从身旁拿了一大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肉块，趴到地板上递了下去。底下亮起了微弱的烛光，娜拉看见格兰坐在太阳草床上，眼神呆滞。格兰已经快长大了，生得和他父亲一样英俊、身材修长，但是四十八年没有锻炼使得这个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强壮，身后仍然是光秃秃的——每次看到都让娜拉心酸得几乎落泪。娜拉不知道他还要在这个树洞里待多久，一想到格兰可能会一生生活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储藏室时，娜拉几乎就要痛苦地尖叫起来。但是活着总比死掉好。对于格兰这样的异种，族人将会采取的措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
　　“来吃东西了。格兰。”娜拉把肉块递了进去。
　　格兰十分沮丧地伸出手，接过了食物，却无心下咽。娜拉伸出手抚摸着格兰的头顶，默默地慰藉着他，她的目光停留在儿子身边的书本上。“格兰，你在看什么书？”
　　“迪卡叔叔的书。”
　　“格兰，尽量不要看那些东西。”娜拉的脸色有些阴沉，“迪卡叔叔的知识很渊博，但是他的书有的能看，有的是不能看的。”
　　格兰望着母亲问道：“哪些能看，哪些不能看呢？”
　　娜拉思考了一会，一字一句地说：“迪卡叔叔和你一样都是不受欢迎的人，但是他不是因为没有翅膀才不受欢迎的。你父亲和迪卡叔叔是童年的玩伴，从小时候起，迪卡叔叔就喜欢玩些奇怪的游戏，至今父亲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游戏，只说过迪卡叔叔的身体很弱，但是野心很大。在迪卡叔叔五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刚刚成年、应该和大人们一起打猎的年龄，他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是被强迫出去打猎了。那一天迪卡叔叔意外地失踪了。
　　“大人们都认为他是被野兽吃掉了，也认为他的死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所以很快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但是三年之后，迪卡叔叔突然回来了，他没有再回到以前的树屋居住，而是在离这里有点远的一个山洞里生活下来，从此也不参加狩猎，整日整夜地在山洞里待着。人们厌恶他，认为他是个怪物。当时他唯一来往的人就是你父亲了，你父亲说，迪卡叔叔当时在狩猎的时候是故意跑掉了，并且逃出了乌津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