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荣光（网游）》琥玉

24、睡眠

　　见抱着汤碗和褐面包准备开饭的布丁猫，两人的视线也挪过来，香菜子把捏在胸前的双拳放下，表情认真地冲布丁猫说带有浓重日语口音的英语，布丁猫只勉强分辨出“政府”、“骗局”和“逃离”一类字眼，但却没办法理解整个话题的意思，只能抱歉地不断摇头。

　　香菜子努力地解释着，不断重复着“危险”和“离开”的字眼，但由于语速问题反倒让布丁猫越听越糊涂，完全没法交流。

　　“她说她国家的政府在虚拟世界里有秩序的聚集本国参与体验计划的人，并且已经做了许多实验来测试虚拟世界的性质，测试的结果跟大家想象中完全不同，虚拟世界里可能隐藏着大阴谋，她想劝说你和我赶快离开虚拟世界。”穆宁用汉语把香菜子的话转述给布丁猫，香菜子连连点头。

　　“怎么可能？这不是几十个国家合力开发和同步推广的最新技术，还号称是人类文明的新窗口么？”布丁猫莫名其妙：“所有内容都是设计者设计的，作为主要开发者之一的日本政府为什么会跑到自己本来就熟悉的虚拟世界做什么实验来探索和测试？”这压根说不通，虚拟世界就算做得再逼真再庞大也只是用来消遣的游戏而已，不是吗？

　　其实……穆宁不是不明白香菜子在说什么，事实上，他知道几乎各个国家的政府、军队和权力机构都在大众视线注意不到的地方急速运转，迫不及待将各自触手伸向陌生而广漠的艾瑞斯纳姆。

　　不光香菜子所在的日本，就穆宁自己本国的政府也已经在虚拟世界里设置了许多个大型据点，并且已经开始有秩序地集中各类人员。在工程师、物理学家、化学家、地质学家和各行各业精英的努力下虚拟世界很快就会有由人类科技构建的要塞和堡垒诞生，知识和理论全部现成，在陌生世界里从白手起家到飞机大炮和导弹轮船相继出世用的时间之短恐怕会骇人听闻。

　　香菜子家里人的畏惧不无道理，如果虚拟世界里真的已经有人成功制造出了枪□□么虚拟世界npc们日志中虚假的背景设定将没有任何意义，在绝对的武力优势下，任何程度的血腥与暴力都将无比正常。

　　形势正在以让人难以预料的速度恶化，香菜子的家人注意到政府据点在游戏中进行的各种实验中已经开始涉及各种非人道实验，原本现实中严格禁止的暴行都被毫无顾忌地播撒在虚拟世界，这让虚拟世界几乎成了罪恶滋生的温床，许多有地位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十分震惊，也因担忧虚拟世界的未来而选择尽早脱离……然而她的朋友们似乎根本不理解这种恐慌。

　　看布丁猫和塞蒙一样无动于衷，香菜子又急切地解释，但塞蒙摆明了不买账，布丁猫也不相信她的说辞。香菜子最终只能放弃，垂头丧气地坐到一截树干上，小口喝已经微凉的鱼汤。

　　边端着小木碗喝汤，布丁猫边问绿华是怎么知道她在线的，要知道，如果她下线的话是不可能被叫醒的。

　　绿华很老实地说是塞蒙告诉他的，塞蒙说“下线睡觉的人会睡得特别老实”，这回答让布丁猫脸发红，她本来睡眠习惯也不错，但昨晚总被吵扰，醒来时候她是仰天斜躺在土地上的。

　　吃完早餐，穆宁告诉大家今天的目标和计划，布丁猫对伐木盖屋非常期待，负责采石的绿华表示会完成任务，受伤还未愈合的老太太负责看家，她昨晚已经成功用自己学习的珠宝制作技巧从成堆矿石里筛选出了一小粒宝石残渣，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将这种筛选技巧练熟，成功筛选出宝石碎片来。

　　只有香菜子一言不发，金发侍从海蒂受了她的影响，也并没有响应穆宁的号召。

　　穆宁并没有强求香菜子表态，也没有挽留香菜子，他让香菜子自己做决定就好。

　　“香菜子，你要离开大家么？”布丁猫看到香菜子的不舍和犹豫，才后知后觉。

　　“对……对不起。”香菜子道歉。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本来也就是一个游戏，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早，仅此而已。”穆宁语气轻松。

　　“嗯，塞蒙君你说得对，”香菜子也稍微轻松了点：“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离开，我很放心不下海蒂，如果我离开的话，她……她又该怎么办呢？”

　　“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你离开以后她会照样生活的很好……你只是她侍奉的主人，又不是她妈。”穆宁笑得很坏。

　　“嘿嘿，你说得对，一直以来都是海蒂在照顾我呢，相比起来……我真的很不称职。”香菜子说如果不是家里人都确定要离开虚拟世界的话她其实很想留下来的，她才刚到新的地方，还没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冒险之旅就要匆匆结束……还有海蒂，她问过海蒂，要不要解除侍从关系获得自由，但海蒂似乎非常痛苦，难以承受这种背叛。没错，在海蒂看来，她单方面的解约也是一种伤害。

　　“总之……”香菜子挠挠头发，抱歉地笑：“我可能没几次机会再来虚拟世界了，我下线链接下储存设备，今天要多拍些这里的照片保存下来，就算没机会再回来，也想留个纪念。”

　　“可能你们不相信，我第一次交到中国朋友，布丁猫同学直爽又温柔，能认识你我真的很荣幸，还有塞蒙君，你是我见过最酷的男孩子，虽然偶尔表现得孤僻又不合群，但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故事，待会儿我上线的时候能跟你们交换现实世界的联络方式么？我相信即便没有虚拟荣光，我们也会成为好朋友呢！”

　　得到穆宁和布丁猫肯定的回答以后香菜子就趴在矮桌边闭上眼睛下了线。她睡得很甜美，嘴角还带着微笑。

　　五分钟过去了。

　　“她说她去拿下储存设备，很快就上线的。”布丁猫说。

　　“大概不太好找吧？女高中生房间里塞满了漫画书和小说。”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半小时过去了。

　　“她有事要处理么？说是很快就上来的，怎么……”

　　“可能有其他事情要做，暂时没法上线吧。”

　　一小时……两小时……

　　“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夜晚，她大概太困，睡觉了吧？”

　　“有可能，不过咱们可不能等了，我得让绿华先采石料，咱俩到树林里弄些木头，”穆宁说：“海蒂，你照顾香菜子，她醒来的话带她来那边的树林找我们好么？”

　　“嗯。”高大的金发侍从点头。

　　手持铁斧挥汗如雨，穆宁的动作之专业和节奏效率之好让一起砍树的布丁猫自惭形秽，她一直以为塞蒙是个只会依赖侍从的傲慢家伙，但事实证明塞蒙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就算是两个甚至是三个她也完全不配相提并论。

　　“唉~我要是当初有选力量特长就好了。”姑娘扛着沉重的木料往据点挪，忍不住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五小时过去了，太阳当空照耀，趴伏在木桌上的女孩始终没有再醒过来，海蒂把她扶在一小丛灌木的荫凉底下休息，对她何时会苏醒并没有概念。

　　一根根去除枝干的木料被布丁猫用肩膀抗回来，一堆堆石料被绿华从腰包里运回据点分别垒放，图纸上盖木屋的基本材料已经准备差不多，绿华整理山坡顶部，为小屋的地基做准备，一块块不规则的岩石被海蒂和穆宁仔细拼接镶嵌成平面压实到泥土里当基础，新鲜的原木在四周扎起边框，简陋的小屋随着一根根木头捆绑上木框变成透风的木墙，框架也开始有房屋的雏形。

　　劳动所原本附带的成就感因为某些原因减弱许多，穆宁能看出来布丁猫心情的低落，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与其为香菜子什么时候醒来道别而纠结，倒不如先鼓足力量盖好遮风避雨的木屋。

　　屋顶被搭上以后又盖上了大量树枝和草叶，这样粗制滥造的木屋根本无法长期遮风挡雨，但它将是一个很好的开始，给这个小小据点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