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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鬼怕恶人 ...

  •   小玫顿时睁大眼睛,她觉得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扯住衣襟,但已经叫不出声,清安慢悠悠道:“你知道丽妃为什么看到那张秘方如此生气么?因为她知道,什么秘方都对她没有用,她根本就生不出来孩子,你巴巴送一个生子秘方给她,她一定以为是我在嘲笑她一直未能生育,为了杀鸡吓猴,自然要对付一下你。”

      小玫瞪大眼睛,清安摇头道:“你们还不知道丽妃不能生育吧,也是,你们现在怎么会知道。”清安嘲道:“但是几年后,你们会知道她根本就不能生育。如今这宫中,恐怕也只有本宫、皇上、还有丽妃本人知道这个秘密了,但是这个秘密,现在就跟画皮的老虎一样,一戳就破,你戳到丽妃心尖处了,她怎能不恼?”

      小玫挣扎着想爬着抓清安衣襟:“娘娘……”

      “别叫我娘娘!我是大梁公主梁清安!”清安咬牙切齿:“你这贱婢,我梁家养了你那么久,到底有何对不起你,让这皇宫一易主你就当了楚桓的密探,帮楚桓刺探我动向?”

      小玫惊惧地睁大眼睛,喉咙中发出嗬嗬声,清安冷笑:“没想到我会知道吧?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一切只因为我是一只从地狱回来的恶鬼!我如何能会放一只楚桓的狗在我身边!”

      小玫呼吸已经愈发急促,清安好整以暇地将残余的药渣慢慢倒在地上,她淡淡道:“你就安心去吧,黄泉路下,也不用等我报仇了,等也等不到的。”

      小玫手在空中抓了几下,然后就再也不动了,清安静静看了她半响,才打开房门,喊了声:“如许,如许。”

      如许一路小跑了过来,一进来就吓得瘫倒在地,哆嗦道:“娘娘,小玫姐姐怎么了?”

      “还是没能熬过去。”清安看着地上的药渍:“刚连药都打翻了,直着脖子喊了半天,就去了。”

      “娘娘节哀。”如许拭着眼泪。

      “如今只能这般了。”清安低下头,拭去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否则还能怎么样呢?”

      她哭,不是哭小玫。

      是哭自己。

      哭那个曾经单纯美好的自己,那个自己,伴随着手上沾上的第一滴血,就再也回不来了。

      是夜,清安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原本是连只鸡都没杀过的皇族公主,却面不改色地借丽妃的手杀了小玫。也许是二十多年的囚禁生涯让她的心肠逐渐变得坚硬,暗无天日地被关在方寸之地让她的怨气愈加强烈,所以她并没有对小玫的死表现出丝毫内疚。

      只是夜晚房间的窗忽然开了,冷风立刻灌了进来,风声呼啸凄厉如鬼啸,清安猛地坐起,睁大眼睛瞪着空空荡荡的寝殿。

      她忽然冷笑出声:“贱婢,你是化成厉鬼了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化为了厉鬼,我也不怕,我又不是没当过那厉鬼,除了弄点小把戏,连人身都近不得,真想报仇,就学一学我,拼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代价来报仇,我梁清安等着你!”

      凄厉如鬼啸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清安冷笑着披衣下榻,俗话说鬼怕恶人,这话还真没错。

      她站到窗前,本想关了窗,但却突然定住了脚步。

      今日是十一月二十,这是太子哥哥的忌辰。

      太子哥哥比她大六岁,所以不会像三哥哥一样整天陪她玩耍,由于他是太子,所以政务繁忙,但虽然这样,他也从来没有疏远过自己,而是总是包容着她的胡闹。小时候她最崇拜和骄傲的人不是父皇,而是太子哥哥,因为那个全京城贵女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如谪仙的少年,是自己的哥哥,只有她能依偎在他怀中,肆无忌惮地撒娇。

      而她最崇拜的太子哥哥,那个总是温柔浅笑着的太子哥哥,在五年前的今日,战死沙场。

      建安三十八年,她十四岁,血月之变爆发。

      所谓血月之变,指得是让梁朝推向覆亡的那场大变。

      建安三十八年,发生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旱灾,百姓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朝廷被裴氏把持,虽有毓文太子参与朝政,但毓文太子却斗不过裴氏的滔天权利,到后期更因立妃一事与裴皇后交恶,失去了裴皇后的支持后,毓文太子已经形同弃子,朝政更加被裴家一手遮天。这场旱灾虽然建安帝下诏赈灾,但粮食被贪官污吏层层克扣,到百姓手中已无多少,百姓民怨沸腾,民变一触即发。

      建安帝却丝毫不知,此时血月现,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血月现,国之将衰,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火光四起。监察御史刘孟然上血书劝谏,借血月字字指向后族,言辞激动,指裴皇后为首恶,裴家为祸首。裴皇后阅之大怒,诛刘孟然九族,刘孟然哥哥刘昭明为边关大将,恐遭祸,先下手为强,携兵造反,掀起了梁亡的序幕,后人称这一件事为血月之变。

      刘昭明反后,建安帝调动全国兵力平叛,但此时,各地饥民也纷纷起来造反,建安帝一时疲于奔命。

      刘昭明叛乱未平,一年后,武陵侯楚茂行又因之前被裴氏诬陷下狱的事情,于是借口清君侧,檄文直指裴氏,起兵叛乱,建安帝派毓文太子携兵平叛,后来毓文太子和武陵侯大公子楚桓两兵相遇,毓文太子兵败,战死沙场。楚桓派人送还毓文太子尸首,而毓文太子,只是清安失去的第一个亲人而已。

      清安默默地站在窗旁,想着和毓文太子的桩桩事情,她忽然随手拿起一件素色长衫,穿在外面,她走到外屋,只见如许睡得很沉,她绕过如许,轻轻走出了明粹宫。

      明粹宫的后面就是画水河,清安走到画水河畔,在一颗柳树下开始挖着什么,挖了一会,她小心地拿出一个木匣,原来这个还在这里。

      木匣里面是一张绢画,画像里的,正是十四岁的梁清安。

      这是楚桓送给她的,当日她在父皇那苦苦哀求了半天,终于说服父皇放了因得罪裴氏被下狱的楚茂行,楚桓十分高兴,在和父亲离京之前,曾在二皇子的帮助下偷偷带清安出宫游玩,那日民间灯会,永安河畔,装饰得十分华丽的花船缓缓行驶,船头上的歌女抱着琵琶轻柔地歌唱,四周大树上的各式各样的灯照得整条河水红彤彤的,一身白衣、灿若朝阳的楚桓轻轻握着她的手,在岸边流光溢彩的烛光中送给她这副自己亲手画的画像,并在她耳边悄悄说:“清安,我必不负你。”

      十四岁的她红了耳根,但是她没有想到,一年后,楚茂行就造了反。

      她哭了很久,拿着这副绢画想烧掉,却下不了手,心里在给楚桓找了无数借口,这是他父亲的行为,也许他根本不知道的,就算他知道,那也是被他父亲逼的,他没有办法违拗他父亲的。

      太子哥哥知道她郁郁不乐,于是带着她到柳树旁,让她将画像装在木匣里,埋在柳树下面,说她既然这么舍不得这幅画,如果楚桓负了她,就让这副绢画在地里腐烂吧,但若没有负她,就将这副绢画再挖出来便是,她那时心性单纯,立刻抱着太子哥哥破涕为笑,却不曾想,没几日,太子哥哥就出征了,更不曾想,最疼爱自己的太子哥哥,居然最后死在了楚桓手里。

      清安看了这副画像很久,最终还是将它收到了自己的袖中。

      太子哥哥说,若楚桓负了她,就让这副绢画在地里腐烂,但让它就在这里腐烂,岂不是对不住当初楚桓的好演技?物尽其用,这副绢画,早晚会有用到的一天的。

      清安又将木匣埋了进去,将土填了平,她站起准备离去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隐隐火光,她走进一看,只见一个窈窕女子背对着自己烧着纸钱,她在低着头啜泣着,清安不由喝道:“是谁?”

      那女子惊了一惊,但却警觉地没有回头,而是站起一溜烟跑了,夜深人静,清安不敢大声喊,生怕把巡视的金吾卫给喊了过来。她低着头看着那堆纸钱,居然敢在宫中公然烧纸钱祭祀,这女人是谁?

      她正想着,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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