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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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涂完最后一笔，佐仓千代直起身子来再把每张图认真地检查过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眼在书桌前专心作画的野崎梅太郎，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来——野崎君认真画画的模样果然怎么都看不厌呐。
“野崎君，这些已经涂好了。”
野崎停了笔，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稿简单翻看了两页：“啊，辛苦你了，今天的份就这些。”
“嗯好，那我就先走了。”千代看了眼时间，今天倒是提早了不少。
“好，路上小心。”
当千代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正要离开时，一直埋头画画的野崎梅太郎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叫住了她：“对了佐仓，后天周日正好是圣诞节，你有安排了吗？”
“诶？？？？！！！！！！！”什什什什……什么情况？！千代的大脑死机了三秒之后才缓慢重启，脸上的热度也退了下去，毕竟相处那么长时间了，她大概也能猜到他想干嘛了，“还没有安排，有什么事吗？”
“嗯……圣诞节是个很好的点，正好漫画里也快发展到了，所以想让你帮我一起去收集点素材。”
“这样啊……嗯，我没问题。”果然，虽说猜到了但心里免不了还是有小小的失落，不过想想年初情人节的时候连想送个巧克力都找不到时间的情况，圣诞节能共度一整天简直太棒了，千代在心里悄悄握拳。她压下心头的雀跃，装作不经意地又问了句：“那野崎君你有考虑过去哪些地方吗？”
“当然。”野崎梅太郎双眼一亮，动作迅速地从书架上准确地抽出一本杂志翻到做了标记的页码举到千代面前，“当天XX百货会有特别活动，XXX商业街也很有看头，XX游乐园有亮灯仪式，还有XXX广场、XXX餐厅、XX礼品店……”
“野……野崎君，那个……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跑不了那么多地方，”千代很是无奈地打断他，“要不然再叫几个人分头行动？”
后半句话一出口，佐仓千代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在说什么啊？？！！好不容易的独处机会而且还是圣！诞！节！啊啊啊啊我到底哪里想不开啊！！眼看着野崎君一手托着下巴，貌似认真地思考起这个提议来，她心里已经流起了瀑布泪：“不不……不是，那个，我是想说……”
这时野崎开口了：“虽然有点遗憾，不过既然这样也没办法，就少跑几个地方吧。”
“诶？”
“其他人我问过都有安排了，而且这些地点我都想好好观察，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所以还是一起吧，一会儿我再删选一下。”
“啊……好。”这又庆幸又失望的心情是怎么回事？嘛……总之，这可是机会难得的两人单独一起过的圣诞啊，打起精神来，佐仓千代——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啊啊糟糕……要迟到了！”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衣服也在前一天晚上选好，谁知道最后出门前在配哪双鞋子的问题上纠结了半天的千代，还是迟到了。匆匆往约好见面的地点赶去，远远地就能看到站在那儿的野崎君高大的身影。
“野崎君！非……非常抱歉，我迟到了。”千代有些紧张地弯下身子，不管怎么看今天都太像约会了，不能不让她多想啊。只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野崎出声，她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结果直直地撞上野崎的目光。野崎梅太郎不避分毫地盯着她看，还慢慢弯下腰凑近了些，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几乎是一瞬间，千代的脸就熟透了，垂在两边的手都不自觉地揪住了袖口，总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勉强稳住情绪的千代试探着开口：“呃……野、野崎君，怎……怎么了吗？有什么不对吗？”
“不，”野崎梅太郎这才直起身子拉开了距离，但是下一句话直接让千代早就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冻的而红得不成样子的双颊爆炸了——“很好看。”
“诶、诶？！！！！！”佐仓千代这时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搭配黑灰的格子裙，再是一件长款的红色尼龙外套，百般纠结下选的鞋子则是带了毛边的白色短靴，而她头上还戴着毛绒绒的粉白耳套，显得更加可爱。
“嗯……你的搭配很好看，能让我拍几张作为参考吗？”野崎语气平静地把上一句没有主语的话补充了完整。
“啊……啊，是这样啊，嗯……你拍吧。”就知道不能随便瞎想啊，千代默默叹了口气，不过早已被打击习惯的她也没多在意。
野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确认了一下第一个地点，两人便朝目的地出发了。千代时不时地偷瞄着走在右手边的野崎梅太郎，虽然今天他只是穿着普通的深灰色长外套，还严严实实地扣紧了，只露出了颜色稍浅一些的蓝色围巾，但平常见惯了穿制服的他，现在看到私服的样子还是让千代有些心跳加速。
第一站是XX百货，一走进大厦就被浓郁的圣诞氛围所环绕。正中央是一颗大型的圣诞树，扶梯上也装饰着气球、礼花或是别的小物件，工作人员们都换上了圣诞老人装。好棒啊，千代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一下。
“相机带了吧？”
“啊，是。”千代慌忙从包里摸出小巧的卡片机。
野崎想了想，说：“一会儿你注意拍一些小的装饰品、包装之类的，我会拍一些大的，比较宏观的场景。”
“嗯，好的。”
于是两人便从底楼开始逛起来。野崎梅太郎不光脖子上挂着相机，手上还拿着笔记本，时不时念叨着然后快速写下些什么。千代有按着自己觉得好看或是有参考价值来拍些小型物件，不过更多的情况下总是野崎指着这儿说佐仓这个一定要拍下来，指着那儿说佐仓那个漏下了，进哪家店也完全是跟着野崎梅太郎的步伐。逛到三楼的时候，野崎正要往前走突然意识到千代没跟上来，转头一看，只见佐仓千代呆呆地盯着某家店的橱窗，眼神闪闪发亮。野崎的大脑里浮起一个问号，走过去问：“怎么了？这家很不错吗？”
佐仓千代猛地转过头来指着橱窗上的大幅海报一脸激动地说：“野崎君！！这里80%off啊！！！”
“………………”
本来早上出门就比较晚，两人把XX百货五层楼都逛完一圈后，已经到午饭时间了。千代向野崎征询中午的安排，只见他又飞快地翻开笔记本——
“走吧，这家百货旁边有家餐厅推出了‘Christmas special menu’。”野崎一脸淡定的合上本子。
“……”真亏你这都考虑好了。
到了餐厅之后，千代再一次沉默了——与其说是餐厅，称之为甜品店才更合适吧？
“野崎君……你确定午饭就吃甜点吗？”
“啊，”野崎把菜单推到千代面前，“想吃什么尽管点，哦对，最好多点些圣诞新品。”
“…………话说，野崎君你请客吗？”
“嗯。”
千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偷偷瞄了眼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的情侣，这种感觉更像约会了啊。这时候吃什么都无所谓了——当然，之后硬逼着已经吃到不想再碰甜食的自己再吃下一块甜到腻的糕点时，佐仓千代完全没了这种想法。
做工精致的甜点刚端上来的时候，千代还是很兴奋的。正想一叉子下去，却突然被野崎叫住。只见野崎梅太郎迅速掏出相机，对着圣诞树状的甜点从各个角度一连拍了好几张，还倒回去一一确认照片，这才大手一挥：“你吃吧。”
“…………”
于是类似的情景反复上演了多次，直到点的餐全都上齐以后才停下。周围倒是也有人会在吃之前拍两张食物，但全都是女生，佐仓千代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才是吃了两块糕点就已经腻得不想再吃了，而野崎君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吃得津津有味？
从甜品店出来佐仓千代表示，一个月之内她都不想再吃甜点了。
下午的行程是商业街，商业街上有很多精致的礼品店还有一些创意店都是野崎选择的原因。只是在街上走了没多久，千代就好像瞥见一个熟悉的被一堆女生簇拥着的蓝发身影，她扯了扯野崎的袖子：“野崎君，你看那个是不是鹿岛同学啊？”
野崎顺着望过去，愣了一秒，然后一本正经地答到：“你看错了，进这家店看看吧。”话音未落，他就推着千代进了旁边的店面。
“诶？可是……哦……”粗神经的佐仓千代也没多想，就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
而与此同时正在礼堂布置舞台，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的堀学长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鹿岛现在在商业街，好像把演出和排练都忘了。”
于是只是趁排练之前空闲时间出来转转的鹿岛游就这么无辜地被敬爱的学长一连串夺命连环call给召唤了回去。
另一边，继续往前走的佐仓和野崎之间不停地出现这样的对话——
“啊，那边那对情侣拥抱的画面很不错。”
“野、野崎君，这样偷拍会不会不太好……”
“那里有对情侣好像在吵架的样子……”
“野……崎君，不要一直盯着别人看啊……啊啊对方看过来了啦！”
“这边这个女生似乎是要准备告白了……”
“野崎君……别偷听了啦，诶？你怎么连录音笔都带出来了喂！”
……
总之一路走下来，佐仓千代不只是身体累，她表示心更累。
晚餐还算是正常，不过点的同样是餐厅推出的圣诞套餐。当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时，商业街已经亮起了灯，因为是圣诞，所以整条街上的行道树上也挂满了小灯。眼前仿若星光闪烁，千代深深地陷了进去，情不自禁地喃喃着：“好美……”
“是啊，”拍了几张街景的野崎放下相机，低头看了看双眼中倒映着点点灯火仿若藏了一片星河的千代，复又开口，“还有更美的，走吧。”
沿着商业街走到头，再过个马路就是中央广场。广场上有一棵比之前在百货大厦里看到的更大得多的圣诞树，而且这棵圣诞树挂满了玩偶、铃铛之类的饰品，还有璀璨的霓虹灯装点。“真……真的好棒啊，野崎君！”千代满脸笑容地回过头，双颊因为灯光的关系显得红彤彤的。野崎梅太郎一时有些晃神，反应过来后眉目更加柔和了几分，微微勾起嘴角：“是啊。”
他望着已经又把注意力放在圣诞树上的佐仓千代，忽然提议道：“要拍照吗？”
“嗯？”千代转过头来，没明白他指什么，“大景不是你拍吗？还是说……你要给我拍吗？”最后半句带了千代一点点的小心思。
“我的意思是，拍张合照吧？”野崎定定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诶？？？！！！”因为完全超出预期的回复而整个都愣住了的佐仓千代，好一会儿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野崎梅太郎便拜托了一位路人来拍，然后走到千代身旁站定，两个人都是没有动作地干巴巴地站着，千代想扯出点微笑但因为紧张反倒使表情变得更加奇怪。而那个路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于是很不满地指点着：“你们倒是靠近点啊，男生你主动点嘛，还有那个女生你放松点啊。”
野崎偏过头看了眼完全僵硬的佐仓，于是听从了路人的指点，主、动、地抬起手轻轻搂住了女生的肩。这时候“咔嚓”一声，男生浅浅的笑意，女生羞涩的神情连同背后华丽的圣诞树就这样被定格在了相片上。
一直到野崎送她回家，千代都没有缓过神来，脸上的高温迟迟退不下去。两人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潮，走入寂静的街道。这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落下来悄无声息地消失。千代抬头望着飘雪的深夜，心想，大概没有比这更棒的一天了。只是……虽然有些贪心了，但要是能收到圣诞礼物，那就更好了啊……就算又是那件水手服也认了好吗！
走得再慢，也有终点，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千代家门口。“对了，”这时野崎突然伸手摸向包里，“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难！道！说！千代紧张而激动地望着他，心跳又失去控制了。只见野崎梅太郎慢慢地……掏出了……相机？！
“快到截稿日了这几天我会比较忙，所以能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照片吗，连同你拍的，挑选一下然后分一下类。”
“啊？啊……好的，没问题。”千代默默接过相机，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尽管如此，她还是赶紧振作了精神，把相机放进包里的同时，拿出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礼盒，双手略微颤抖地递过去：“野崎君，嗯……圣、圣诞快乐，一个小礼物而已，请收下吧。”
“啊……谢谢。”野崎梅太郎很是意外地接过来，“里面是？”
“那个……反正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啦，请回去再拆吧。”佐仓千代此刻只想快点结束对话，她送的是一套不同颜色的签名笔，毕竟他给了她那个签名是两人真正相识的开始——当然千代并不指望野崎能想到这一层，“还有……虽说是为了工作，但今天我过得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野崎君。嗯……那就这样啦，晚安。”
“等一下，佐仓。”
她鼓足勇气一口气说罢转身就想走，却又被喊住。只好再转过来面向野崎梅太郎，她微微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野崎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千代的发顶，沉吟半晌，才语气平缓而沉稳地慢慢开口——
“说衣服搭配得好看是借口。”其实是穿着它的你很好看。
“说其他人都没空是借口。”其实是只想和你两个人。
“说想要取材……也是借口。”就是想与你一起过节而已。
“那么……晚安，千代。”
一口气说完，他便走进白雪漫天的夜色之中，等佐仓千代终于回过神时，早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啊！突、突然说了那么一串简直犯规啊！！所以是那个意思吧？！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这次没弄错了吧？！可……明天就算学校里碰不着放学后去他家也还要见面啊要说什么啊等他提起来再说吗？万一他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办啊啊！！还是说他前面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才会那么说？！彻底失眠的脑洞少女佐仓千代在床上辗转反侧，而脑海中却像是魔怔一般反复循环播放着野崎的那一声“千代”，男生低沉浑厚而又带些磁性的嗓音从缓慢开合的唇齿间轻轻流出——“ちよ(Chiyo)”。
翻滚了几圈依然毫无睡意的佐仓千代突然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床，打开了电脑——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趁现在来整理一下照片吧，顺便整理一下自己处于一片混沌中的大脑。她先把自己相机里的相片导入了进去，删掉拍糊的再简单地做了个分类。随后她拿出野崎的相机——与千代不同，野崎用的是配了可变焦镜头的微单——把照片也统一导入了电脑，接着便一张张翻看起来。头一张便是千代的全身照——就是野崎说想参考搭配而拍的那张，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起前面他的那句“借口”，千代讪讪地笑了笑。往下翻便开始是一些大场景……咦？这里正好拍到我的背影了诶！咦？好巧这里也有！咦……这张也是？咦……这分明是特写了啊！野崎拍的照片里大半以上都有千代的身影，甚至还有几张应该是在不远处拉近镜头拍的特写——专注地打量着商店的她，在认真拍摄饰品的她，确认刚拍的照片的她，歪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她，看到美景一脸兴奋的她，朝冰冷的双手呼出一口白气的她……都是她。千代的手颤抖得几乎已经握不住鼠标。
其实——
说让你帮忙整理一下照片，也是借口。
Merry Christmas.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