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阑玉砌》绾菱

2、烟花扬州

　　好痛。

　　头好痛。

　　感觉快要爆裂了的痛。

　　……

　　黑暗的不见五指的小屋，有谁在嘤嘤哭泣。

　　……

　　“陇绣，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

　　“……原谅我，爷，原谅我……”

　　……

　　“……当初你助我逃脱，现在是陇绣报恩的时候……”

　　……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目的……”

　　……

　　“……陇绣的一生就这么过了……那些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

　　脑中一幕幕的闪现出片断，似曾相识，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头痛得仿佛要炸裂，隐隐约约感觉到熟悉的花的香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片断散去，头痛也随之不见，让我甚至以为那些都是幻觉。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突然忆起自己是在扬州的园林里。对了！我刚才不是在假山石里吗？

　　这时我环视四周，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这里不是什么假山石……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着古装的人来来往往的城里！

　　我惊呆了，一时脑中一片空白。

　　“丁！”有个人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惋惜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铜钱扔到我前面的破碗中。

　　我突然惊醒！

　　颤颤抖抖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真……这不是我的身体……

　　“你醒来啦！”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身着破破烂烂及其不合身长袍的小乞丐靠着墙在对我说话。

　　“你是……”我试探性的问，天哪，保佑我只是在做梦吧！

　　“这么快就忘了我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哪儿？我是谁？”不管怎样，装傻绝对是没错的。

　　真不知道我撞了什么大运，怎么扬州玩得好好的就把我给弄到这么个地方来……我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无奈的打量着身子：约莫是7、8岁的年纪，破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裳裹在身上，粘粘的，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洗过了，散发出的却不是臭味，而是一股奇异的味道，似有似无的香，神奇！虽然没看到脸，不过由此推断，应该长得还可以。

　　“艾！”那个小乞丐冲我吆喝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忘了吗，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吗？”

　　我倒！

　　“都说了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啊……”

　　“这里是扬州，你总该知道吧！”

　　扬州……扬州……难道我真的穿越回到了某某年前的扬州？

　　“你叫什么总不会忘吧！”他有些着急了。

　　“不记得了……”

　　他快要晕倒了的样子，“你说你叫婉月的！”

　　婉月？这个名字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穆眉最好听！

　　“不是啊，我叫穆眉的！”我不由得辩解道。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狡诘的笑容：“你说你全忘了……”

　　难道我中了这个小鬼的套？

　　“那个……实话告诉你吧，我叫穆眉，我只记得这么多了，至于其它的，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管你是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就说这么多了。”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然后就站起身来，预备看看这未知的扬州。

　　“你别生气……”他拉住我那破烂不堪的袖子，“那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好个狡猾的小鬼，我认命的坐下，“你说吧！”

　　他又是坏坏一笑，但瞬即恢复了正色，“你听好，忘掉了一切并不代表是坏事，我现在要说的是有关你身世的大事，你要听吗？”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我就从怎么见到你开始吧。约莫半年以前，我到一家大户人家乞讨，刚到门口就被轰出来了，这是一个小姐装扮的人正好走出，斥责了那些把我轰出来的卫士，然后还让丫头给了我些散碎银子，我感激的不得了……”说到这儿，他看了我一眼，“那个小姐就是你。”

　　我惊住了。

　　“后来……嗯，后来在三个月前的花灯会上，我沿路讨饭，又遇到了你，只是，你已经不再是那身小姐打扮，而是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拖着走，你的丫头也是这样被人拖着走在后面。我很奇怪。后来大家看到了这一幕都在谈论，说小姐你的生母偷会情郎被抓住了，本来就是庶出的你这下在府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老爷念在你乖巧听话，只是禁足，可是后来你的生母却说你不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于是，滴血认亲。”我想，滴血认亲怕是最不准确的了，任何人的血都能融到一起。他继续说：“可是，在这之前，老爷的大夫人从中作梗，你的母亲被逐出府，你也从主子变成了丫头。”

　　“那我又怎么会在这儿？”我好奇地问。

　　“听我说完，一个月前，你父亲……不，老爷把所有家财都投到了海上，可是货轮失事，所有财产化为乌有，老爷还欠了许多债，于是一家老小搬出原来的府邸，把府邸变卖还是不够，于是老爷就把你送进青楼，这才逃过一劫。”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你曾经帮过我，于是我就记住了。”他敷衍道。“后来小姐你从青楼中逃了出来，我助你化妆成乞丐，又把你的一只绣花鞋放在河边，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这才得救。”

　　很敷衍的理由，很敷衍的过程，我知道他隐藏了什么大事。

　　“那这么说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喽！”我只好假装什么都没猜到。

　　“当然，不过你曾救我……不是，曾经施舍与我，我报答也是应该的。”他擦了一把冷汗。

　　我只好相信，即使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呢，是那位皇帝当政？”总而言之，先弄清楚时局再说。

　　“小点声！”他捂住我的嘴，“这么问可是大不敬！”

　　我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

　　“现在是康熙帝当政。”他飞快地说。

　　康熙……合着我到了清朝。但是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人家穿来就锦衣玉食，进宫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而我在这十万八千里以外的扬州，还是个落魄的乞丐……苍天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