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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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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细细密密的雨。
相九的每一步都落在泥水中,在这漆黑的夜里,他看的更是不清楚,只能向前。
“快!快走!别让他跑了!”身后的人一直在追。
相九苦不堪言,不就拿了你们浩气盟一点破东西,至于追成这样?
心里这么想着,步子却不敢停下,后面几个浩气的追兵可不是闹着玩的,身上带着箭伤的他,早已是撑着最后一点体力在逃命了。
雨势越发的大起来,身侧的密林里突然响起一阵比雨点更急骤的蹄声。
糟了,骑兵追上来了?
相九心下大惊,运起最后一起气力想要轻功腾起,无奈确实体力不济,还没一会儿就跌落下来,他滚进矮丛里,闷闷地哼了一声。
眼前越来越模糊,相九怎么也起不来了,任由那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死了?”那人问。
相九心里一颤,当下就想睁眼看看来人是谁,倘若当真是那人,自己也算有半分活路了。
可惜大雨滂沱,刺骨的冷穿透肌肤,相九的喉咙却仿佛快烧起来,好像一条缺水的鱼。
意识终于是模糊了,相九最后听见他说:“啧,再让上次那个万花庸医给你扎两针?”
吓得浑身都打了个颤,昏了过去。
远处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朝着这边喊:“雁墨,找到没有!”
雁墨此时正下马把面前半死不活的丐帮放上马,听见这么一声喊,臂膀也是极不稳的滑了一下,又赶紧稳住,大声喊回去:“没有!怕是让他给跑了!”
“哼,再找,恶人谷的败类,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雁墨一边回着“是是是”,手也麻利的把人放到马背上,自己随即上马疾驰,消失在雨幕中。
倘若雁墨自己不说,别人见了他这一身暗红的铠甲打扮,放开东都天策的身份,也会以为他是恶人谷的又一疯魔。偏偏他是浩气盟一员,而马背上的另一位,却是自己的敌人。
雁墨取出蓑衣给相九盖上遮雨,又伸手去碰他发烫的额头,不禁加快速度。
这林子里有一座小庙,雁墨还得躲着别的盟友,才偷偷摸了进去,夜已深,又是雨夜,唯有供奉的神灵在烛火下安详微笑,不受任何影响。
雁墨把人带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
“好端端的,截长空令做什么。”
他又在马上的行囊中四处翻找,给相九擦干了身子喂了药,才卸了自己的甲胄守在一旁。
翻出那块令牌握在掌心,雁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灯火有些许暗淡,他拿出药膏在相九的外伤上细致涂抹,遍布全身的花纹脉络更是妖异几分,相九难受的哼哼几声,雁墨就赶紧扯来一旁的干净衣服给他套上,故作镇定却迅速红了的脸倒有些好笑。
相九换了干爽的衣服,又舒服的四处蹭蹭,最后寻到雁墨这个大火炉,下意识就黏过去蜷成一团,好睡个安生觉。
“……”
这哪是平常那个不正经的相九,雁墨被他这百依百顺的样子吓得不轻,只是没有躲开,也就任由他这样了。
想想这个丐帮弟子每次把他揪下马暴打的场景,再和现在这个做做比较,雁墨的想法就是:脑子烧坏了吧……
这边天即将亮起的时候,相九迷糊着去摸怀里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摸到。他迅速的睁开眼,便看见雁墨怀里横着枪守在他旁边,就连睡着的样子也是崩了脸,完全没有放松的样子。
相九倒是对他不客气,起身想给这人结结实实的来上一拳,不料才动身子,雁墨就睁开了那如狼一般的双眼。
“呃…你把东西给我。”相九伸出手。
雁墨抬头,居然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与他对视着。
雨还未停,房檐的水珠缓慢汇成一条银线滑落,在光滑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绕是使人觉得平静的声响,相九也听的等的不耐烦了,他躲开这恼人的视线,换了自己的衣服,转眼就要离开。
“行,不给是吧,你我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下次见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坏了规矩!”相九也忘了,昨夜要是没有雁墨,现在他肯定在浩气的牢房里呢。
“等等”,雁墨终于开口,“你截长空令?”
“我的事。”相九听着他的口气更是不舒畅,肚子里的一口气要是再不来点酒化掉,简直快要炸开来。
哪知雁墨突然起身,疾突至他身边,扼住他的手腕。
“胡闹!”他厉声道。
长空令现,恶孽无出!
自从浩气盟与恶人谷争锋相对,两大势力就从来没有让步的一天。长空令作为浩气盟最高指令,命令一出,便没有违抗的余地,绕是再有不满或疑虑,也只得行动,斩除恶孽。见此令牌,必将听令。只是这次相九居然冒死截了长空令,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被人知道雁墨救了他,也同样不能放过。
相九呵呵一笑,很是玩味地说:“怕了?”
“目的。”雁墨不理他。
“好玩。”挥开他的手,相九轻功跃起,转眼就没了踪影。
雁墨垂下头,落寞地去牵自己的马,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回走,山雨绵绵,更是引人惆怅万分。
熟识雁墨的人都知道,相九于他并不仅仅是朋友,那年雁墨带回这个丐帮混混时,二人便称兄道弟,很是热络。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一打就没完没了。相九向雁墨讨教切磋时,雁墨还骑在马上研究下一次据点争夺的地图,自然没把这个混混放在眼里,直到自己被摔下马,这个丐帮提着酒罐子立在他面前,轻蔑地说:“切,就你这模样,战场躺着过来的吧!”
雁墨沉住气,起身提枪。
“再来!”
“跟我打架,输了可是要包酒钱的!”相九也不着急,懒懒地倚着树谈价钱。
雁墨见他这般轻视自己,心里很是烦闷,眼前这人年龄也不过与他相近,口气却反倒带了一股老练甚至带了轻浮,他也并不多作言语,上马提枪,直指此人。
死命纠缠下,黄昏日落,竟然打了个平手。
“唉唉,照我的规矩,这平局,该是你请我吃饭!”那边竟然死皮赖脸起来。
雁墨黑了脸,坚决拒绝:“不要。”
你想都不要想。
结果硬是被这不要颜面的人拖拉着去客栈,一边胡吃海喝一边给他灌输“快意江湖,畅快就好”的强盗理念,完全醉了后反倒手一甩睡着了,雁墨的钱自然就掏了出去。
像雁墨这样正经的人,遇到如此无赖,面上虽然十分克制,客气的把这醉鬼扔到床板上,心里却是怒气冲天,早已骂个百八十遍。
你个死要饭的,恶霸,强盗!
然而一夜相安无事,雁墨恼怒中居然还记着照顾这要饭的,在房里守了一夜,差点没被半夜滚下床的相九吓死,气也算消干净了。
早晨相九终于清醒过来后,开口故意油腻腻的一句对着雁墨道:“情哥哥。”
雁墨突的青筋暴起,“咔嚓”一声,内力便震碎了手中的茶碗。
而要说起来,两个人打起来不分上下,配合上却好似正好互补似的,倘若抛开身份,那还真是快意恩仇,逍遥自在的闯荡一番。
呵,好一个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