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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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离府的时候，天已经微黑了。
刚到离府门口，影天就看见盛衣举着灯笼迎了出来。她接过他手中的马鞭唤来门房将马牵走。
“主子……见过四皇子。”虽然在看到离烬时盛衣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四皇子今晚要住在这里吗？那奴婢立刻去准备房间。”
“还有，主子，二皇子殿下回来了，在书房等您呐！”小心的避开离烬，盛衣小声说道。
影天微怔，“二皇子？！”飞快的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立刻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以及与自己的关系，他大手一挥：“盛衣，你先带离烬去休息吧！”
“是，主子！”盈盈一拜，盛衣略微提起裙边向离烬行了礼，便带着他朝厢房走去。而影天则飞快的走向了书房。
“影天！”刚跨进书房，一个高大的墨发男人便迎了上来，结结实实给了影天一个大大的拥抱。
“炙瞳王兄！”影天反手紧紧拥抱着对方。他之前已经在记忆里搜索到二皇子的信息，知道了现在这个紧紧抱着他的男子是以前一直照顾保护离影天的人。
许久两人才分开，“哈哈”笑着坐下。这时候影天才能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他有着跟自己五分相似的五官，不同的是在他略为黝黑的脸上更多的是男儿的俊朗之气
离炙瞳迎着影天的打量说道：“影天，为兄特地来助你一臂之力。”前几日日他一接到密探带来的消息，就立刻快马加鞭从轮台赶了回来。
影天微微一笑，“多谢王兄好意，这点小事还不需要劳烦王兄，影天自有办法。”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只是，我离开后这离府内外的事就要王兄多替我帮照着了。”
“没问题，你不在的时候就都交给王兄了！”大大咧咧的一笑，离炙瞳拍着自己的胸口将这个要求应承了下来。
“只是，影天。”只见他的表情突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沉着脸皱着眉头说：“这次的事，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握了握对方捏着自己肩膀的手以示安慰。
盯着他看了看，离炙瞳仰天大笑几声，松回自己的手道：“你小子还是这么自信！不过，战场凶险，人心难测，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的。”影天知道眼前这个皇兄并不是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从以往的记忆和此刻他说话间担忧的神情中就可以了解到，这个皇兄是十分宝贝关心这个弟弟的。
关心，一想到这个词，他的心里旋既涌上来一股难言的暖流。这是除了安叔之外第二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因此他禁不住紧握住对方的手，郑重的说：“帝都不若轮台，王兄万事也要多加小心了！我只怕……”
“为兄都明白，放心吧！”帝都里的明争暗斗，即使他远在轮台却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当然明白在这个当口掌管轮台五万精兵的自己突然回朝对各方势力的影响。
想到这里，离炙瞳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进宫向父王回报了。”
“那我送王兄出去吧。”了然的微微一笑，影天忙站起身。
离炙瞳甩甩手，“不用了，你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晚影天睡的极不安稳。或许是因为紧张吧，零散混乱的梦境里尽是以前的他不断杀戮的画面，铺天盖地的血成了梦境的主要色调。
不知道第几次醒过来时，他终于失去了继续睡下去的意愿，算了算时辰到卯时应该还有一会，影天套上便服，随便找了根带子将一头的墨发扎起来，甩着因为没睡好而有些晕眩的头，来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打理的极有风味，有点像以前他在画册上看过的苏州园林。这时候天还没亮，淡淡的月辉浸在青石板上，虫豸低低的叫着，有种寂寞的味道。
他突然就想起了梦里面那些熟悉无比的画面，想起了被曾经的他杀死的那些人临死之前狰狞的脸和诅咒的话，想起了——
灏……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就猛地抽搐了一下。摸着曾经应该有道深深刀疤的地方，影天自嘲的笑笑，喃喃自语：“灏，要怎么样才能真的忘记你？”
没有人会回答他，耳边就只有虫豸的低鸣声，久久不断。
心中突然一阵烦闷，他折下一段树枝乘着夜风舞起剑来。
只有淡淡月辉的院子视线不是十分清楚，那些朦胧中张牙舞爪的嶙峋树木就像是缠绕着他的梦魇，引来他的一阵猛攻。
刺、截、抽、点、撩、扫、拨……被震落的树叶无一幸免。舞的猎猎作响的树枝精准的穿过了最后一片叶子的中心，这时候影天才吸呐平息，朝某个角落淡淡甩出一句话。
“出来吧，你也看的够久了。”
片刻，自房檐上跳下一人，他径直走到影天面前屈膝跪下：“迟隐尘请主子恕罪。”
背对着他，影天一边漫不经心的将树枝插进土里，一边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淡道：“今天轮到你守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缓缓转身，撩起方才舞剑时散落的发，说：“你尽职而已，何罪之有？”
短暂的沉默之后，影天突然说道：“隐尘，你跟着我也快一年了吧。”
“是的。”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到东篱来。”懒懒得靠在树上，影天挑了挑眉道：“常陆国民不是最为留恋自己故乡的吗？”
迟隐尘微一怔愣，旋既淡淡地笑了笑：“说出来要惹主子笑了。隐尘是在寻找永远都不会忘记一个人的方法。”
“哦？”记忆里的迟隐尘沉默寡言，就算是于救过他性命的离影天也甚少交谈，这次居然一下就说出如此私秘的原因，让影天起了好奇心。
“有一些事一些人以为不会忘结果却忘记了。我怕他会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似乎打开了话头就再也停不下来，迟隐尘慢慢地接着说了起来。
“不过我倒觉得你好象并不开心。”或许是因为此刻迟隐尘脸上隐隐哀切的表情像极了灏，影天难得八卦的说。
几不可辨地点了点头，迟隐尘说：“主子说对了，那个人只要一想起来，就让我很难过。”
令他很难过的人……
在迟隐尘的话里，影天又想起了自己和灏。于是他不禁开口继续追问：“既然那么难过，为什么还要记得？”
“在我的家乡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个人一生会死亡两次。一次是老死，一次是被记得他的人所忘记。”说到这里，隐尘朝影天惨淡的一笑，脸色略有些苍白却隐隐有些甜蜜。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说：“我想让他在我这里活的久一点。”这样，无论他怎么改变，至少那些最美好的最初还停留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改变了。
他的话和表情让影天沉默了，一时间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半晌，影天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了出来后，终于开了口：“迟隐尘，我觉得今天我才算开始真正的认识你！”
见迟隐尘微变了脸色，影天裂嘴一笑，道：“不用担心，虽然我对你也谈不上信任，不过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只是不要让我开始怀疑你，那样你跟我，都不会好受！”
迟隐尘慌忙下跪，朗声而道：“迟隐尘，誓死效忠主子！”
无所谓的一笑，影天摆摆手，自顾自的回到了房间。他靠在窗边，斜睨着依然杵在院子中央的迟隐尘，心中一片杂乱。
灏……
我要像他一样，让你活的更久一点吗？
忘记所有不好的，让你以最初的模样活在我心里。一直活到我可以平静的回忆起你的所有的时候，一直到你不再影响我的生活的时候。
“伟大的青龙神啊，请保佑您的臣子凯旋而归！”龙神殿里，神官高声唱着祈祷的话，间或变换着繁复的手势。
百无聊赖的在边上站着，瞥了瞥折腾了老半天仍在手舞足蹈的神官，影天终于忍不住掩着嘴偷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才不在乎青龙神是不是会保佑他们，他在乎的是这种无聊的祭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在一段不明所以的咒文之后，神官终于停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不等神官有其他的动作，影天便快步步出神殿，号令各个军阵队长做好出发的准备。
“影天，这一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为兄还有要事要办，也就不多送你了！”他紧紧的抱了抱自己的兄弟，大笑道：“等你回来，我们兄弟把酒言欢，不醉不归！”说着，他又附在对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王兄快去吧，我一定早日回来跟王兄你把酒畅饮！”说完，影天翻身上马。兄弟两人各自一扬鞭，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策马而去。
终于，在东篱王的示意下，影天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军队向着叶川的方向开去。
慕湮王后站在东篱王身边妖娆的笑着。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影天被万箭穿心，横尸战场的样子。脑海里影天心脉里汩汩涌出的血让她的笑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可是她的笑没维持一会就僵在了嘴角，因为她看到了影天身边的人，她的儿子离烬！
而这时候，先行离开的离炙瞳快马来到一处树林外。
一瞧见他的身影，亲信张良立刻迎了上来禀报：“主子，一切都调查清楚准备妥当了。”
点点头，脸上露出嘲讽笑容的离炙瞳端坐在马上，利落地拉开大弓。
“嗽”的一声，箭破空而去，树林里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声。
那是人的声音！
“这场狩猎就当作是我王弟凯旋地提前贺礼！”离炙瞳说着，再度将弓拉满，蠢蠢不安的树林里又是一声惨叫。
望了望树林，再望了望自家主子脸上残忍的表情，张良了然的向身后的队伍挥了挥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带着火球的箭密雨一般落进树林，枯叶和枯枝疯狂的燃烧起来，一时间树林里惨叫一片，不时有浑身着火的人从树林里连滚带爬的出来，但结果都一样，因为他们还没爬出树林，就被守在外面的人用箭射穿了心脏。
“做完了记得要收拾干净！”放下大弓，炙瞳朝另一个方向眺目而望。
方才与影天拥抱的时候他在他耳边悄声告诉他，让他带兵出外城后改走另一边。不然，他回头看了看仍然在烧着的树林。
不然，大概这会就是影天的军队被困里面了吧。
自城楼回宫后，王后就收到了关于离炙瞳的消息。
“可恶！”她猛一甩手，茶盏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四分五裂了。澄黄的茶液顺着雪白的墙壁缓缓的流下来，在墙上拖出几道淡黄的痕迹。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慕湮王后深呼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她面前的一个黑衣人立刻跪了下去：“属下安排不周，请主子责罚！”
“安排不周？”冷笑一声，慕湮王后喝道：“本宫让你们好好看住小主人，为什么还让他跟着离影天上了战场！”
“回主子，属下……”
“够了！立刻通知祭，改变计划，暗中保护烬儿！”打断黑衣人的话，慕湮王后昂起头斜睨着跪在地上的人说：“若是烬儿出了任何差错，宿，你就等着用你全族的性命来弥补吧！”
“是！”宿全身一个激灵，领了命令后立刻像来的时候一样，自暗处隐去了身形。
慕湮王后一个人端坐着，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攒成了拳——离影天，离炙瞳。这一局你们还没有赢！我们走着瞧！
古代出兵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都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连叶川的影子都还没看着。影天不由得开始幻想现代军事的飞机和坦克了。当他脑海里那场可以跟星球大战的场面媲美的战争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迟隐尘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臆想。
“主子，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有回报了。”
点点头，影天迅速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沾在衣服上的土，大步朝帐篷走去。当他跨进的帐篷的时候，他又成了那个神柢一般无所不能的主帅，脸上哪里还看的到方才的半点随性。
“主帅，根据我们这几日的连续侦察，叶川城主果然已经收到了消息，自我们从王城出发的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囤积了不少粮草，回笼了大部分的兵力了。”见影天坐定了，负责回报的探子就开始尽职的回报起来。
听到这里，影天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咒骂。
收到了消息？废话！这么浩浩荡荡的几万军一路从王城开过来，对方要是还没反应那才有鬼了！
“叶川地处我国西北方，与常陆接壤，地势崎岖。叶川都城更是背山而建，易守难攻。现在叶川城主如此囤积粮草，集中兵力防守，在这两个我们最容易攻击的地方叶川更是派了重兵把守，以那里的地势，只怕我们还没靠近就已经损失惨重了。”莫少华指着前些天影天吩咐画出的地图上的几个点分析道：“看来这场仗是极艰难打的了。”
沉思片刻，影天突然问：“常陆呢？有什么动静没有？”好战又虎视眈眈的常陆国如果有所动静，那么这场仗才是真的难打了。
影天的问题才刚刚丢出来，另一个探子立刻就答道：“回主帅，常陆国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派去的探子回报说，常陆国正在准备给他们的国主准备寿辰，看样子是不打算淌这趟浑水了。”
“很好！”略一思索，他的脸上慢慢绽开一朵残忍的魔惑的笑容。那笑里的血腥味道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朝云，还有多少天才能到达叶川？”
“回主子，五天。”
“五天么？紧了点，但足够了！”略一思考，影天扬着自信的笑连续吩咐了下去。
“莫少华！”
“在！”
“你带两队人马即刻往西南方向驻扎。如果常陆发兵，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你也要给我拖延住他！”
“是！”
“凌笙，凌萧，传令下去，即刻启程，围困叶川城！”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出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