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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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寒烟如雾，耳边是丝竹箜篌隐隐作响。
在雾气的尽头，是一座叫作白水的城。它位于东篱的最南边，以安西江与天方国为界线。去过的人都说，白水城临江而建，那里青山如黛，春花软柳，青草河堤，飞絮满天，是个美到另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在看什么？”
“白水城。”池景颀答，没有转头。
“听说那个地方很像江南。”
池景颀悄悄弯了嘴角，瞥了眼身边一本正经盯着前方的影天，待他偏过头的时候那抹笑很快换成了疑惑的表情，“江南？”然后他就看着影天投来试图在他脸上找出装蒜迹象的狐疑眼神。
好半天，影天才说：“啊，就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有机会带你去。”
“好啊。”池景颀面上露出浅浅一笑，心里却早已经笑开了怀。自从娴花景临死前将他说过的那句警告告诉影天后，那个家伙就总是会时不时的试探他。想到这里，池景颀看向影天，而对方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恩？”影天挑眉。
池景颀眼一转，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乘这艘画舫？”他的目光尽头是一群衣着艳丽的舞娘，正围着一个公子哥嬉笑打闹。
“美酒佳人相伴，这旅途才不会无聊啊。”影天收回目光邪邪的笑。
池景颀眉一皱，“果真如此？”
“当然！”影天顺手揽过一个舞娘，冲池景颀笑笑。
池景颀皱紧的眉紧了紧后舒展开来，他拉过另一个女子环着她的腰肢甩回给影天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也这么觉得。”话刚说完，他却已经被影天拉进了怀里。
影天环着他的腰，笑得一脸邪佞：“可是，还是景颀更加秀色可餐。”说着将头埋进池景颀的颈脖间深深吸了口气。
周围的舞娘们对这种情景早已经是见惯不怪了，纷纷掩了口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池景颀虽然脸色微赧，却也学着影天的模样挑挑眉毛笑道：“有你在，景颀岂敢称秀色？！”边说还用手背划过影天的脸颊。
周围的舞娘们笑得更加放肆了，就连那些公子哥儿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池景颀这才从容地退出影天的怀抱，带着藏不住的笑欠了欠身后离开。
“这位公子，还是让云娘陪陪您吧。”先前被影天搂住的女子见池景颀走远，娇笑着作势就要贴上去。
“不要碰我。”影天冷冷地睨她一眼道。随后不管身后其他公子哥怜香惜玉的声音，避开众人偷偷溜进了画舫主人藏酒的地方。
会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出来的太匆忙，带的银两不多，一路上早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而这画舫主人的酒又实在是金贵的很。第二，则是因为那个早他一步溜进酒房的人了。
果然，影天刚溜进去，就看到了角落里那头耀眼地红发。听到动静，那个人连头都没转一下，顺手就扔过去一坛酒。影天接住，几步跨过去在那个人面前随意地坐下，恰恰好对上那双略带点红光的黑色眸子。
会认识这个人是因为一个意外。那天影天路过酒房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了，画舫上糜烂浮醉的声音早已经静了下去，因此他轻易地就听见了酒房里面轻微的动静。带着好奇心，影天轻轻推开门，刚跨进去一只脚就被一团带着血腥味的黑影扑到了角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死死抵在了他的喉间。
“喂，小心的你刀。”感觉到抵在脖子上的刀在抖，影天无奈地出声提醒。没想却换来那个人更紧的压制。
“不想死就闭嘴！”
影天白了他一眼，“受这么重的伤还想杀我？”
像是要应证自己的能力一样，那个男子加大了力道。刀锋在影天的脖子上印出一条血红。
“有句话我忘了说了。”影天嘴角一勾，“我最讨厌被人用刀指着！”话到最后，他猛地袭击男子胸口的伤，一手抓住男子拿刀的手腕，切转间夺过了匕首，顺势将男子压倒在角落。
“哼，没想到我殷无射命当如此！”奋力挣扎一通无果后，自称殷无射的男子嘲讽般哼道。虽然话这样说，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恐惧，反而有一种即将解脱地释然。这种渴望死亡却又不甘心死亡地矛盾心理影天比谁都清楚，因为那是曾经的他最常体会地心情。
“这就放弃了？”于是，影天贴近殷无射的脸缓缓地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折磨折磨你。”他的目光在男子身上游走。“你说是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还是干脆斩断手脚比较好呐？”
“要杀便杀！何必诸多废话！”殷无射狠狠地瞪住影天。
影天也不恼，笑得更加邪佞了。“这会儿看清楚了，你也算生了张好脸蛋。”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摸了把。
“我要砍了你的手！”殷无射低吼，别开脸试图甩开影天的手。
“这样就要砍我的手，”影天笑，“那做到最后你不是想杀了我了么。”
“你要做什么？”殷无射回头，眼神依然是凶狠的，只是多了点惊慌。
“做什么？”影天笑得更深了，“这游河画舫是什么地方，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不是东篱人，不过长的还不错够特别，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影天手一抬，拉开了男子的衣衫，“啧啧，皮肤还真不错哦。”说完，邪笑着埋下了头。
“我……一定要杀了你！”感觉到影天唇贴在自己胸膛上的伤口附近的触觉，还有温湿的舌头滑过伤口的时候刺痛的感觉，让男子从牙缝间挤出恼羞成怒地低吼。
“我等你。”吐掉口中的血，影天松开对男子的桎梏，摸出怀里的药瓶丢过去，“不过，你最好先别死掉！”
“为什么？”殷无射拿着药瓶问。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影天自顾自地擦着酒房里的血迹，“你就当我无聊好了。”
“你会后悔的。”殷无射咬牙，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你最好有能力让我后悔。”影天笑，将殷无射拉起来。
躲开画舫上可能会遇到的人们，影天将殷无射带回了房间。在那里，殷无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思索一番，影天和池景颀决定将他藏起来，安全地送到白水城。
“喂，想什么这么出神？”影天的回忆里突然穿插进一把不太客气的声音。他回过神，正好看着那个叫作殷无射的红发男子拿酒坛在眼前晃。
“想你这个死不了的什么时候来杀我。”挡开他的手，影天灌了自己一口酒。
殷无射眼光一闪，“就这么想死？”
影天耸耸肩，“你要来杀过才会知道你的这个念头简直是妄想啊！”
殷无射冷哼了一声，连着灌了好几口酒才再开口：“画舫也该到白水城了……”话还没说完，他就以掩耳不及迅耳之势朝着影天攻过去。
影天一惊，以手撑地为轴转开身体躲开攻击，连连退后几步。还没站稳脚，殷无射已经近了身。不过影天已经有了还手的余地，迎着殷无射的攻击还了回去。不一会已经连过百招，最终是殷无射体力不支败了下来。
“看吧，就说是妄想喏。”影天扫扫自己掐在殷无射咽喉的手说。
“咳，”殷无射也不紧张，反而放松了身体靠在墙板上笑起来，“不过是我重伤未愈罢了。”
“那你可以等伤好了再来。”影天也笑，松了手。
殷无射揉揉发疼的脖子，拿起扔在一边的酒坛，“罢了，你的小命就先让你保管好了。”
“那还真是多谢了。”影天重新坐下来，“你回去……没问题？”他记得殷无射说过，他是因为被杀手追杀才逃上画舫的。
“我还要杀你，怎么会有事？”殷无射瞥影天一眼，举了举新开的一坛酒。
影天拿酒坛过去碰了碰，“那其他的呐？”
他可还记得殷无射在说起被追杀时的表情，那明明就是一种愿望得成的表情，开心满足地像拣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殷无射一愣，旋即又笑了，“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自由更是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我殷无射因祸得福，能甩开责任原则体味数日，已觉足以。”
影天却摇了摇头，“自由，并不是曾经拥有就足够了的！”
可是这一次殷无射却没有接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也不管是不是对伤口有害。过了好一会，等到他放下空了的酒坛的时候，才再说道：“这些日子得你相助，”停了许久，殷无射倾身扳过影天手中拿着的酒坛，灌了自己一大口，“谢了！”
“走吧，话这么多。”影天起身，走到酒房门口又转回来，“你身上带钱了吗？”
殷无射横他一眼，朝两边摊开手，“逃命出来的人哪儿来的钱。”
“那就麻烦了。”
“怎么了？”殷无射刚问出口立刻明白过来。他几步走到影天身边。果然，酒房外一群人杀气腾腾地等在外面，就等着他们出去自投罗网。
“怎么办？”殷无射看了看影天。
影天回看他一眼，道：“能怎么办？已经靠岸了，跑啦！”
好不容易从画舫上逃出来，影天拉着气喘吁吁地池景颀靠在树上一边喘气一边笑。
“画舫主人肯定气死了。”池景颀好不容易顺了气，说道。他可还记得跑下画舫的时候瞥见的画舫主人的那张脸，已经气到七窍生烟了。
“他赚那么多，款待我们一下也没什么损失。”影天冲池景颀笑笑。
“不过忘记顺手带几坛好酒出来，还真的是可惜了。”殷无射惋惜道。
“走了！”影天白他一眼，拉起池景颀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
“喂，你们去哪儿？”殷无射几步追上去。
“回家。”影天扯下身上的玉诀丢给老板，挑了其中一匹马。
“是啊，我也该走了。”殷无射的声音低了下来。
“万事小心。”池景颀将身上仅剩的伤药递过去，“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这些你带在路上吧。”
“谢啦！”殷无射也不客气，抓过来就揣进怀里。
“记住，你还要留着命来杀我。”影天一拳打在殷无射肩上，疼得殷无射龇牙咧嘴地就要扑上去，却被影天抓住手塞进了一条缰绳。
“这个送你了。”
“好，后会有期！”
直到看不见殷无射的影子了，池景颀才扯了扯影天的袖子，朝某一处瞥了瞥。
影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他刚叹完气，莫少华就出现在面前恭敬地说：“主子，王上和二皇子请您立刻回青城，有要事相商。”
“恩，去准备吧。”
见影天点了点头，莫少华立刻退开去准备。
影天和池景颀走了几步，就听见了马匹嘶鸣的声音。他们回过了头，刚好看到殷无射高高地端坐在马上冲他们挥手：“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影天背过身扬了扬手：“影天！”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