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木年华枫林晚》草木斜阳

2、睡神三人和铁血俾斯麦

　　“你们几个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
　　“不想上的趁早都回家去吧！不要在这浪费父母的血汗钱。”
　　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声传进教室，大家都放下手中的课本。门外被训斥的正是本班著名的“睡神三人”:马若飞，赵明和王子鱼。而训斥他们的正是被大家私底下称呼“铁血俾斯麦”的班主任李芳萍。
　　先说这“睡神三人”，之所以被大家起这么个外号。一是他们都喜欢睡觉，二是他们不分场合的睡觉，三是他们竟然敢在班主任的课上睡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他们会在早自习，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历史课，政治课，物理课，化学课等一切可能的时候不分场合的不分时间的随性而睡。影响他们睡与不睡的唯一标准就是困与不困。当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对他们有点不公平。其实他们内心也常常是提心吊胆的，也在瞌睡与清醒间痛苦挣扎。但是不知道是经常熬夜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们总是会在所有课上打瞌睡，而在所有课外时间都生龙活虎的恨不得想去上战场。用班主任的话说，他们就是“课堂上的小绵羊，课下的大老虎”，可就是奈何不得他们。
　　后来班主任想出一个绝招，就是让他们在所有课堂上都站着听课。大家本以为这下该好了吧，站着听课总该不会再犯困了吧？开始果然有效，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一个星期，这仨人居然渐渐的适应了站着打瞌睡。这下班主任彻底没辙了，但是该罚还得罚。不然何以服众，何以对他们负责。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从此“睡神三人”就成了班里所有人对他们三个的笑称。没想到他们倒也乐意接受，渐渐的各自也这么称呼彼此。甚至哪一天若有其中一人有事没来上课剩下的两个反而觉得无趣，一时多少还会有点失落。由此可见，这学生时代的感情倒也奇妙，连一起睡觉也能培养出感情来。
　　不过这同是“睡神”，却也分阶级讲背景的。“有权者”赵明，家里老头子是本校校长。本来一个小小中学的校长严格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官，更谈不上多大权势。但是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在别处他老子管不着，但在这所学校里他老子就是天就是法就是最大。正因为如此，那小子赵明仗着他老子是校长，平时也算是“称霸校园，横行班里”了。虽然他老子出身知识分子阶层，时刻不忘拥护国家拥护党的信念。公民道德实施纲要二十字背得滚瓜烂熟。为表示永远听党话跟党走的一颗红心和决心，时时刻刻讲政治，分分秒秒想政策。生了儿子正为取名犯愁时他灵机一现，不如就叫赵明吧。一则“明”字代表前途光明，二则也正好契合公民道德二十字“爱国守法，明理诚信，团结友善，勤俭自强，敬业奉献”里“明理”之“明”字，希望他日后能明事理而成大器。但往往很奇怪的是，中国的孩子很多都是朝着父母希望的相反方向发展。尤其是中国的青少年们，父母越想让他干什么他就越是偏不干。也许是正处于叛逆期，越是不让干得就越要对着干吧。由此可见，中国教育是个大问题，只能引导不能打压啊！
　　再说这王子鱼。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也许有权的不如有钱的。而这王子鱼家里正是有钱的，至于富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但单从王子鱼每日一身正装“公子哥小少爷”的打扮就可见一般，故而班里很多“花痴”女孩子私底下干脆就把他名字里那个“鱼”字略去，而直呼“王子”了。这也正应了那王子鱼的心意。正如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的用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乎？”，你们这些“好学生”们又怎么知我“睡神”之乐不乐乎？由此可见他父母当时给他取名时的一片良苦用心和远见卓识。
　　权钱在一起自古常会生出多少“坏事”，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这赵明和王子鱼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毕竟都只是十几岁的孩子。顶多就是家里有钱，贪玩多一点，因为经济上支撑的起。家里有势，胆就大点，没事抓个青蛙，老鼠，昆虫之类的吓吓女孩子。诸如此类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倒也没做过什么坏到见不得人之事。再有就是喜欢上课睡觉这种为“好学生”所不敢也不齿的事了。
　　再说这马若飞，名字听起来很逗。这马像飞了一样，真不知道他父母给他取名时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真的看到马儿正在奔跑如飞？又或者梦见飞马？笔者也很困惑，本来猜测是不是出自《木兰辞》里“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一句。但是想想他家祖上三代贫下中农，混到他爸爸这一辈勉强小学毕业。遂觉得这猜测也不太靠谱。也罢，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就连这名字也附带着高深莫测。也难怪外国人对中国和中国文化越来越感兴趣了，由此可窥一二。
　　不过要说在这个“拼爹”的时代，像马若飞这种成分怎么会和那爹不是“有权”就是“有钱”的赵明，王子鱼混在一起？甚至成为“睡神三人”成员之一的呢？其实很简单，有时候小孩子的择友标准似乎要比大人们单纯得多。什么家世背景，门第偏见，有时在他们看来全是狗屁。只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才是王道。而他们三个正好有几个一样的爱好。一是都爱看大部书，上至文学名著，古今通史，下至网络小说，通俗演义，无所不看，无所不览。只要够厚够有趣，他们是来者不拒，当然多数都是在课堂上看。二就是都喜欢去网吧去游戏厅，这个我想是很多男孩学生时代的记忆，在此不再赘述。第三个就是打篮球，三个少年都爱篮球，都爱看《灌篮高手》。都爱流川枫，樱木花道，觉得他们打球酷酷的，很拉风。当然不止因为纯粹的喜欢，还因为他们很喜欢在打球时被一群女孩子围观喊加油的感觉。最后，这第四个爱好就是班里尽人皆知的睡觉了。“睡神三人”嘛！这称号可不是盖的，绝对妥妥的。
　　且不论兴趣爱好之好坏，单从这些择友标准来看。这些所谓“差生”，“坏孩子”们着实要比那些动不动就论家世比门户的大人们纯粹的多，可爱的多。
　　不过当这“睡神三人”遇到闻名全校的“铁血俾斯麦”孙芳萍时，这故事想不精彩都难。这班主任孙芳萍向来以严厉无私而著称，据说她的座右铭就是“严师出高徒”。学校里更是疯传她从教十几年，教过的学生千千万。能从她手下逃脱而没有被她那柄铁戒尺打过的几乎是凤毛麟角了。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传说未免太夸张，怎么可能？都将信将疑。直到有一天，连苏紫这样细皮嫩肉的成绩数一数二的“好学生”都被她狠狠打了几戒尺。大家这才相信原来那传说真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了，而到大家终于认清这个事实时班里同学几乎都已经被打遍了。所以当大家学习世界历史到“铁血宰相俾斯麦”这一节时，都不约而同的私底下给她起了这个“铁血俾斯麦”的雅号。从此这个雅号在班里就成了大家口耳相传的暗号。比如，如果有人在自习课上偷懒睡觉而让同桌代为望风。遇到班主任突袭，望风的同桌就会赶紧用胳膊捣一下那睡觉的同学。然后小声告诉他:“快醒醒，‘俾斯麦’来了。”听到“俾斯麦”这三个字，那睡觉的同学多半会迅速醒来。然后装做读书或者写字状，“俾斯麦”这几个字似乎比打他一巴掌更能解困。这一招倒也很灵，大家屡试不爽。
　　穆枫后来每想到这些，就觉得那时的同学和老师真是可爱。这简直像老鼠遇到猫一样有趣。
　　当然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孙老师从部分“叛徒”学生口里得知他们都在背后叫她“铁血俾斯麦”。她倒也不生气，听后只是哈哈一笑。后来她不止一次的在班会上给大家开玩笑说:“感谢CCTV！感谢铁岭TV！感谢南黎TV（南黎，即苏紫他们所在小镇）！感谢各位同学！能让我和德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相提并论，真是三生有幸！”说完同学们都笑了，她也笑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能成为孙老师的学生，那才是三生有幸。别看孙老师平时课堂上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实私下里很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她经常邀请一些学生去他家玩，私下里绝不像某些老师那种大架子。也常常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学生解决一些学习，心理甚至经济上的困难。每当她不在课堂上时大家就感觉她像个知心朋友，温馨姐姐，甚至慈祥的妈妈。有一次，班里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生病住院。她去医院看望，得知她家经济困难，孙老师二话没说就拿出自己的一千块钱工资帮她付了部分医药费。临走时对那学生说:“虽然你们只是我的学生，而且都说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但是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像我的孩子。”这话一说完，那学生当时就感动的泣不成声。
　　后来这事传开了，大家私底下仍然叫她“铁血班主任”，叫她“铁血俾斯麦”。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是尊敬她的，每个人都打心眼里服她。也许这就是一个优秀老师的人格魅力，严格是一种责任，而善良却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正应了那句“打是亲，骂是爱”，而这说得又岂只是爱情，亲情，也可以是师生情。
　　孙老师怒斥“睡神三人”一番，走上讲台示意大家放下手里的课本。
　　“同学们，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为了能让自己回家过个好年，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要好好复习啊！”孙老师略顿了一顿接着说。
　　“上个月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想要看的下课后跟我到办公室来。”
　　孙老师刚说完走下讲台。
　　“叮铃铃……”下课铃声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