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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计中有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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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不好了!”只听江瑕焦急的呼唤由远及近。
江云从屋里大步出来,满脸地惊惑:“瑕弟,怎么了?”
江瑕大口喘着气道:“丧神诀……丧神诀……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丧神诀了!”
他这话一出,屋里又蹿出一条声影,惊道:“你说什么?”
清甜的桃花茶,消不褪江瑕内心的急火。
仇心柳黛眉紧锁,她从未见江瑕这般焦灼过,想必这次一定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她方才听他那一句话,一颗心也立时像被魔手揪住了一般。
“小虾你莫急,有事慢慢说。”仇心柳又为他斟了杯茶,江云也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帮他缓过气来。
江瑕大喝了几口,这才又平静了一点,但脸上的忧色依然浓重:“今天我们在安庆见到三个急装劲服的人,低头窃窃私语,我无意中听到了‘丧神’二字,心里陡然一惊,再看那些人,神色躲躲闪闪,四处窥探,似是在寻找什么。以前我也不以为怪,因为前几日也看到不少举止奇怪的人,但那时我还没有和‘丧神诀’联系起来。现在想来,恐怕整个武林都已知道了‘丧神诀’的秘密!”
仇心柳失声道:“怎么可能……难道?”
江瑕摇摇头,及时制止了她的想法:“不是巧巧和熊霸。他们虽然有时做事过火,但在这件事上头脑还是清醒的。绝不是巧巧卖了这消息。”
江云接着道:“我也相信不是轩辕姑娘和熊少侠所为。如果他们当真觊觎这宝物,就更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引得众人蜂拥来夺。”
仇心柳点点头,但柳眉依旧深锁,“那这秘密怎么会泄露出去呢?我们不会说,还有谁会说?还有谁知道那个秘密呢?”
江瑕问道:“除非是魁星子他自己说出去的?”
江云却摇头否道:“我看魁星子也未必知道这秘密。他如果知道秘密,不会现在才贪恋这宝物;如果知道这秘密,也不会将藏宝图看得如此之重。这宝图几乎无人能懂,即便失窃了,于武当的威胁也并不大,他若当真是想将‘丧神诀’留给后人,完全可以重新绘制一张。”
仇心柳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接口道:“云哥哥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宝图失窃也是蹊跷得很。我看巧巧虽然机灵但内力并不深厚,熊霸的一身蛮力的确摄人三分,但论及机敏和谋略就要差了许多。虽然这两人在一起刚好可以互补,可到底还不是整个武当的对手。可武当的人却一路追至安庆还未将他们拿下,我想他们是故意放那贼逃走的。”
江瑕惑道:“可这样说也不对。他们若是故意要放贼走,为何还要追到安庆?为何还要逮住你,还冤枉了你?他们若是当真不在意那贼人偷走宝物,为何还要拉这么一个替罪羊?”
仇心柳嫣然一笑,娇声道:“小虾,你自己都把答案说出来了,难道还不明白吗?”
江瑕摸摸脑袋,忽而重重拍了一下,大声道:“所以即便巧巧和熊霸没有撞上你,没有将赝品嫁祸给你,你还是会被他们拦下,还是会被扣上‘盗贼’的罪名!”
仇心柳笑着点点头,江云却有些困惑,仇心柳便接着解释道:“云哥哥,你也知道仇皇殿已机关见长,武当派来过一次仇皇,便也知道这里面的机关有多么骇人,但是我却是在这机关中长大的,所以无论它有多可怖,无论有多复杂,我都能解的开。”
江云顿然领悟,接着道:“他们知你善解错综,长于繁杂,所以故意拉你作替罪羔羊,只是碰巧在安庆就遇上了你。倘若你不在安庆,他们也会追到桃花谷的。”
仇心柳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夸道:“云哥哥真是太聪明了。”却被江云肃容当头拍了一记,立刻像只小鸭子一样缩起了脖子,委屈地用眼角瞟着江云嘀咕道:“人家夸你打我,损你也打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嘛……”
江瑕却在一旁看得快活,乐滋滋道:“你这是夸人的正确方式吗?我怎么听着都像是反话呢。”他举起杯微抿了一口茶,接着道:“看来嫂子被抓还不能全怪巧巧和熊霸,这宝图,本就是武当故意让人偷去的,这替罪羊,也是他们早就选好了的。他们两个还以为只手便遮住了武当的半边天,却不知原来自己才是他们手中的两颗棋子。”
仇心柳还捂着脑袋,含着泪水呲牙咧嘴地装出一副受伤很深的样子,江云看着好气,可又担心自己方才那一掌是否真得下手太重了,最后也没忍住,还是伸手在仇心柳方才挨掌的部位揉了一下。仇心柳立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冲着江云得意地吐了吐舌头,立刻又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道“但我还有两点不明白。第一,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如何解的宝图?第二,纵使他们知道了秘密,可为何要在整个武林传得人尽皆知? ”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听江云道:“这桃林里埋伏不了人,而且我们在院子里议论的时候,我也确信的确隔墙无耳,所以我推测,一定是那宝图被人动了手脚,让它有办法将我们所说所言记录下来。至于为何要将这秘密传开,许是魁星子想集众人之力,打开五行之门。”
江瑕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但这可是得不偿失啊,我觉得他若真想独吞这宝贝,哪怕它再难找,也是绝不会说给别人听的。恐怕这事情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仇心柳也颔首道:“我也觉得这宝图背后,一定还有许多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原委。也许正是武当自己的人卖了这秘密。”
江云拧眉道:“那一定是魁星子最亲信的人。”
三人又陷入了沉思。
江瑕喝了几杯茶,道:“这人从魁星子那里探来秘密,然后伪造了宝图四处扩散,又传言武当偷宝之贼已被擒获但宝图还在民间,就引得众人都开始四下寻找。他在大街小巷、墙根瓦下都藏了假图,好让许多人都自以为找到了宝图,都误以为自己撞了好运。他又在假宝图上已标出了那五行之门和中心点,好让大家不仅找到了宝图,还能明白宝图的意思。这样全武林的人都会绞尽脑汁去寻那五行之极,取得秘宝,打开洞门。但我的确不明白,他这样做究竟只是为了让众人互相残杀,掀起腥风血雨,还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仇心柳只是点着头,心里却在想着更重要的事,江云按住她的手,摇摇头道:“纵使武林再乱,也与你我无关。”
仇心柳抬眼望着江云,明白他的心意,可是眼里还是散不去的忧虑,“云哥哥……我怕……这丧神诀若是真被人拿到了,若是真被被人练成了,恐怕谁都难逃一劫。”
然而仇心柳最怕的,还是那个一直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人。
仇雠。
父亲眼下一无所有,正需一臂之力,正需要某个能瞬间给他无穷力量的东西。倘若这丧神诀被爹爹得到,那他东山再起便是轻而易举,那恐怕,这天下又将人荒马乱,重坠深渊。
父亲拼命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这天下,没有父亲不想要的东西。
这天下,没有母亲得不到的东西。
江云也知道她在担心仇雠,但是他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不要说出来更好,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并没有说话。
“这的确令人担忧,但我们若是插足其中,也绝不是明智之举。”江瑕拿杯子重重地敲了敲桌面,继续道:“现在事已至此,料是谁也无法阻止。我们本想守住这秘密,反倒中了魁星子的奸计。他自己本也只想独吞宝物,奈何又受了亲信之人的出卖。现在大家都知道‘丧神诀’的秘密,大家都想得来这宝贝,大家都蜂拥去寻那五行之门。如果有人这时站出来说这都是假的,没有什么丧神诀,也没有什么五行之门,纵使这话是魁星子他自己说出来的,也没人会相信;纵使大家心里或有犹疑,但都又会以为,他这么说,定是想自己独吞这宝贝,反倒是愈发不会罢休,反倒找得愈加卖力。大势已然,狂澜难挽,只因这宝图的秘密实在太过真实,远不是编给小孩子听得故事,大人听了这故事,也都深信不疑了。我看我们只有静观事态,莫要掺这趟浑水,才是最最明智之举。”
江云点点头,道:“是。”如今千千万万的武林高手都捋臂张拳,跃跃欲试,断不是他们几人所能阻止的;而且幕后真凶是谁,他又到底安着什么样的心,盘算着什么样的阴险诡计,他们也还未知道,这一潭泥水,当真太深。
想那散布谣言之人,也定有一半的目的,是希望武林高手自相残杀,消减他们的势力。他们现在只有静观待变,看看那浮出水面的主谋,究竟是谁。
而且,他已是有家室的人,他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守护身边这个人,和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