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NO.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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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人仍是不放她走，孟晨曦心里厌烦用力推了那人一把，把醉得摇摇晃晃站不稳的人推倒在地。
“哎哟哎哟骨头断了，不行不行，动不了……”那人躺在地上吱吱哇哇地乱叫，站着的另外几个人把孟晨曦围起来，不知是谁先伸手拽住她的衣服。孟晨曦抡起手朝着那人的脸，用力抓了一把，别人再靠近，她如法炮制。
孟晨曦上次这样发狠，是七年前，那次她失去了彤彤。
极快车速掀起的极强气流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消失的有着流利线条的银白色车子急急地停在孟晨曦不远处。这次除了孟晨曦，其他几个人俱是安静又奇怪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英俊男人。
常开停在距离孟晨曦两步的位置，稀薄的光亮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衣服上，夜风扰乱了他的短发，他站在那里不声不响看着孟晨曦，在等什么。孟晨曦同样不言不语，在较劲着什么。
那些人还在不休不止地计较着要让孟晨曦赔偿，话语越来越粗鄙过分。孟晨曦像是处在两层世界，一层是有着皑皑白雪的冰天雪地里，虽冷却光亮，在天地之间有一个高大的男子鼎立在那里，仿佛是一切的支撑；另外一层是满是灰尘呼吸困难，灰蒙蒙的天空及不够鲜绿的植物，噪杂的声响人来人往，她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两个人拉锯战一样彼此看着，其他人不知这是什么情况，直觉这男人不好惹，想要敲诈一笔钱赶快离开。在其中一个男人把手伸向孟晨曦的肩膀时，常开伸手准确捏住那人的手腕，他距离孟晨曦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低低沉沉，声音里辨不出情绪，“说让我帮你。”
“帮我。”孟晨曦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帮我，七年，她多想有人伸手给她，对那人说这句话，带她走，走出困境。
常开如期听到这句话，他勾着嘴角笑了笑，扯了孟晨曦一把，把她藏在身后，他高大的身子完全罩住她。常开拿出钱夹取出全部红色的钱，朝着空中稍微用力一抛，洋洋洒洒的纸张飘下来，那几个人争着抢钱。常开拉住孟晨曦的手，钻进车里。
常开心情十分不好，因为他车子开得快要飞起来。上了车孟晨曦才知道害怕，如果今晚上不是遇到他，会怎么办，她怎么没想到用撒钱的办法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拐弯处常开没有减速，反而狠踩油门，车子漂移着摆动车尾，孟晨曦的头碰到车窗，她爬起来坐好继续发呆。
常开用力捶了把方向盘，看旁边明显受惊的女人，常开更觉得生气，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在生谁的气，他不搭理她，她就不会开口叫住他吗。“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他又说，“你多大？三岁还是十三岁？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你有脑子没有。”
还有你，说好不管她的，为什么还要回去，有骨气没有。
“我给他们钱了。”孟晨曦解释，她把钱包里的钱都给他们了，只是是老老实实的交到人家手里。
“报警不会？喊救命不会？”常开瞥了她一眼，看她低眉顺眼的窝囊样，更觉得火大，“求我帮你会不会？” 常开想了想觉得头大，一股气梗着要冲破喉咙，他冷着脸故意不搭理孟晨曦。
孟晨曦心想，我想求你来着，可你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我哪里敢开口求你，再说你上次还莫名其妙强吻我来着，吻完我没生气，你倒挺气恼。强词夺理是这个男人的特色，孟晨曦在心里嘀咕。
“你打算一辈子这样被人欺负着过吗？”邱洛城朝着窗外吐出一口浊气，“别人看你这副样子，不欺负你欺负谁。挺直腰板会不会？”看当事人一副受教的样子，邱洛城更觉得气愤不平，训完了觉得还有话没说，“以后别这么窝囊，别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缺少的底气，我给。”
话一出口，两个人俱是一惊。恰好车子行驶过小区门口，邱洛城停车，寒着脸打开车门推她下去。他紧闭着嘴巴脸色不善，开车离开，并没有进停车场。
等电梯时候孟晨曦刻意错过一趟，站在一楼，眼睛看了几次入口处。又过了几分钟，她走进去。
邱洛城今晚上又失眠了，最近一两个月他的睡眠质量是七年来最差的一段时间，甚至比刚知道邱歆彤去世消息时候更加难以入睡。邱洛城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狭小质量不够好，颜色不喜欢的沙发，桌子搁置着只剩下十分之一酒的瓶子。邱洛城不用看时间就知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快五点的样子，因为外面的天空颜色是不一样的。
邱洛城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开车回去，他这会儿十分后悔，就因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被人欺负，他怎么突然有种，她只能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狂妄冲动。邱洛城叹口气，你是斗不过她的，就算她什么都没做，你不是对她心软了吗？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无奈又气恼，明明困扰了别人，偏她还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孟晨曦第二天看本地新闻，说有人喝醉酒被人莫名其妙殴打。孟晨曦点开图片，看了几张，仔细识别，这些人不就是昨天晚上纠缠她的那些人吗？他们喝醉又去招惹了别人吗？不然怎么被打了呢。
冯琼英单独来看过孟晨曦一次，仍旧是带了不少好吃的，孟晨曦亦步亦趋跟在妈妈后面，难得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冯琼英察觉到不对劲，可看孟晨曦不像是生病不舒服的样子，她心里柔软了很多，“怎么了？”
孟晨曦走过去抱住妈妈的肩膀，乱蓬蓬的脑袋蹭啊蹭，“妈妈，这些年麻烦你了。”
这句话倒是吓了冯琼英一跳，她忙把手里的事情放下，抬手摸了摸孟晨曦的脑袋确定她没有发热，声调有些焦急，“遇到什么事情了？工作不开心就不做了，在家呆着挺好的。”
孟晨曦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猫咪一样轻轻磨蹭，“妈妈，你和爸爸老了。”
冯琼英的眼泪啪嗒掉下来，孟晨曦这句话直接戳中她的要害，她和陈进福现在还能照顾孟晨曦，可有一天，他们走不动了，孟晨曦该怎么办。他们的女儿是不是终于要走出阴影了，不是被他们驱赶着硬逼着融入人群中，明知道她害怕还是要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那件事情终于要过去了。
母女俩感慨颇多说了会话，冯琼英感觉到孟晨曦明显的变化，“出什么事了？”
孟晨曦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删删减减和冯琼英说了一遍，冯琼英后怕不已，“还好当时常开在，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冯琼英又说，“常开这孩子人真不错，可惜有女朋友。”
“他分手了。”孟晨曦帮忙擦桌子。冯琼英闻言抬头看了看她，轻声笑笑什么都没说，倒是孟晨曦却心虚红了脸。
整个上午公司的人，脸上均带着不解和莫名其妙，聚在一起八卦视线不住往孟晨曦坐着的位置看，窃窃私语，“她今天怎么了？主动和我说话了？”另一女同事低声附和，“是啊，在电梯里碰到竟然和我问好，吓得我电梯都不敢出来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几人总结的结果就是孟晨曦肯定是受到严重的刺激，才会做出这样反常的行为。和同事的诧异相比，孟晨曦觉得十分不自在，她在公司没有相处得亲近的同事，早上出门前鼓着一股劲反复给自己勇气，要主动和别人接触，第一件，主动和别人打招呼。
在电梯遇到第一个同事，两个人前后走进去。孟晨曦站在后面，张着嘴巴试了几次，心里既紧张又尴尬，担心别人不搭理她或者做出惊讶的表情，“早，王姐。”孟晨曦终于开口说。
电梯里有四五个人，被孟晨曦打招呼那人有几秒钟没有回答，静悄悄的。孟晨曦正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被打招呼的人，慢慢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瞪得老大，“早早啊。”
孟晨曦进公司前台已经来，她快速走过，急匆匆地和她说，“早。”一路招呼打过去，坐在位置上心情无法平复，主动张口对别人说话也并不是那么困难，内心的恐惧正在被克服，有一天，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变成正常人。
周五临近下班时间，同事仍旧商量着去哪里聚餐。孟晨曦刚来公司时，别人会叫她参加，大概是以前她太不合群拒绝过太多次，大家已经固定模式笃定她不会去，现在连面上的邀请都省掉了。
几位女同事商量着去吃饭和看电影的地点，孟晨曦格格不入地坐在座位上，想要搭话不知从哪里切入，直到对方结束聊天，孟晨曦硬是没说一句话。孟晨曦上网查如何和别人建立人际关系的帖子，其中一条就是说饭桌文化。
快下班时候，孟晨曦问隔壁桌的女孩，“你们去哪里吃饭？”
女孩忙着收拾包，“一家广场二楼吃饭。”
“看电影呢？”
女孩奇怪地看了一眼孟晨曦，“四楼。”
“我可以一起去吗？”小心翼翼地问。
那女孩吃惊不小，“好好啊。”转头和别人八卦，“孟晨曦说要一起去吃饭，她是不是真生病了？突然这样怪吓人的。”
和不熟的人去吃饭，是已经料到的尴尬，孟晨曦想融入她们，可她们背后议论的同事她不知道是谁，衣服鞋子牌子她认识的不多，男朋友或者丈夫她没有过，总结起来就是，孟晨曦能搭上话的话题为零。
大家都是年龄相当的女孩子，那几位同事孟晨曦虽然说话次数少，可知道她们人还是不错的。那几位侃侃而谈停歇不下来，其中一个扯扯正口水乱飞描述的朋友，寻着间隙问坐在一旁的人，“晨曦，你家是哪里的？”
“A市。”孟晨曦回答，她不甘话题就此打住，问别人，“你们呢，是哪里的呢？”
就算第一次见面的人，聊起生活当地的饮食、天气、风土人情是一个小时不会冷场的。话题由别人提起，孟晨曦跟着回答，她已经掌握诀窍，就是在回答之后要反问别人一次。
吃过饭大家一起去楼上看电影，同事几个是早就订票选好位置的，孟晨曦是后来添上的，座位并不在一起，她的位置偏向后面。大家安坐等待电影开场，孟晨曦的手机突然响起，孟晨曦接起，“晨曦来前面，这里有位置。”
那同事在电话里兴奋地喊，并冲着孟晨曦坐着的位置招手，孟晨曦过去才知道，原来是同事请别人帮忙换了位置才让四个位置连在一起。电影并不出彩甚至是无聊的，不只是孟晨曦这样想，场内大家都在抱怨。
孟晨曦坐在其中，第一次觉得，七年的黑暗日子正在和她挥手说再见。在播放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彤彤的脸，她还是笑着，在对她挥手。
孟晨曦抬起手，对着前方挥了挥手。彤彤，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NO.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