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95、第玖拾贰章 原来

　　矜妃陪着皇后往回去的方向走着，他们默契地不提往事，只说些有趣的小事，一路上笑声连连。炎月群去找寻父后的时候扑了个空，刚准备迟些再去，却看到那二人说说笑笑地回来，看上去感情甚好，这让她惊愕不已，简直难以置信！
　　“父后……”她惊得几乎忘记了礼仪，片刻才回过神来，“见过父后，矜妃娘娘。”
　　“月群，你来了啊，”皇后微笑着看向她，“进来说话吧。”
　　矜妃不愿打扰他们父女，忙躬身道：“皇后娘娘，雪儿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皇后点头，“雪弟好走。我这几日得了些好茶，清香得很，有空便来一同品尝吧。”
　　矜妃揖了揖，转身离开。炎月群跟着皇后进了屋去。
　　“父后，你和矜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炎月群和皇后的父女关系一向亲近，所以说话并不用谦称。在她印象中，这位美丽妖媚的矜妃娘娘，从小可没有少给父后难堪。妃子给皇后难堪，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可矜妃受宠，有母皇作后盾，偏就是默许他肆意妄为，暗着羞辱老实内向的父后！
　　她的父后贤良淑德，从来就不会多跟妃嫔们计较，她有多少次看到父后偷偷流泪，心里暗斥他太软弱，为他不值，为他打抱不平！
　　她七岁那年，已经对矜妃记恨在心。同样的，她也记恨他的女儿——她的八皇姐月华。他们父女长得一样媚人，专勾人魂魄！母皇被她爹爹勾走，连落绎哥哥也被她勾走了！她曾经恶狠狠地警告过月华，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八皇姐，当你的父妃和母皇夜夜笙歌的时候，是谁每天在清冷的后宫落泪？我的父后和他的家族，为了母皇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却在这高高的围墙中断送了自己的青春！好在老天有眼，让矜妃生出你这样紫色眼睛的孩子！有我在的一天，你都休想和你的父妃来抢母皇！”
　　往事历历在目，爱悠悠，恨悠悠，怎能轻易忘却？为何转眼间，她猛然发现，她所坚信的真相全都走了样？
　　皇后将手轻轻覆上她的，“月群，我知道你这个孩子重感情，但父后也不愿看到你把自己禁锢在恨中。你还这么年轻，人生还有很长，何不放开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月群的赤眸直直看着皇后，“可是父后，我为你感到不值！你嫁给母后这么多年，究竟得到些什么？只有满心幽怨，时时落泪！”
　　“不可胡言乱语！这话让别人听了去，可是诋毁皇上的重罪！月群，你都这么大了，父后也就不瞒你了。你知道，我与你母皇是政治联姻，古往今来，皇后这个位子上坐着的，一定是最能巩固皇上地位的男子。”
　　月群安静地握着父后的手，看他一脸沉静地陷入回忆：“那时的我，其实钟情的是另一位女子。她英气，俊美，又舞得一手好剑……但我还是不得不遵从家命，嫁给了那时候还是皇子的玉儿……”
　　炎月群没想到父后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她忍不住问道：“父后，那，那个女子现在在哪？”
　　皇后摇头，“她早已不在人世了……就在我嫁入皇家的第二年，听闻她染上重病，拖了一阵，却终是无力回天。大夫说是心病所致，药石是无效的。”
　　炎月群一阵心酸，感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父后：“那你岂不是要记恨于母皇？抑或记恨于祖母？毕竟是她们拆散了你们，还害你的心上人郁郁而终。”
　　皇后微笑地看着她，“傻孩子，这说明你还年轻呵！爱一个人，就非要和她在一起么？不爱一个人，就必定一辈子都不爱么？”见月群不甚明白，他又说了一个故事：
　　“有一对相恋的男女，不得不因为父母之命而分开，女方娶了另一个他不爱的男子。而原来的那个男子求到神那边，请求一个答案：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神问他，要不要看这个女子婚后的画面？
　　他点头：我要看！
　　画面中出现这个女子和她的夫君分床而睡，同桌无语的景象，女子想尽办法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她不爱的夫君。
　　男子不无得意地对神说：看吧，她根本不爱他！
　　神说，你再看下去。
　　画面中是几年后，男子终于为妻主生下一个孩子，女子看向怀中的孩子时满目慈爱，看向男子的时候温柔只是一瞬，又回复平静。
　　男子叹息：即便是生了孩子，她还是不爱他的！
　　画面中又出现几年后的情形：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在外经商的女子开始在每次回来的时候带夫君喜欢的礼物，一家何乐融融。
　　男子捂着脸：神，我不要再看了！
　　画面还在继续，当他们年过半百，儿孙都各自有了新家，家中只剩下他们俩。她的夫君开始抱怨她年轻的时候对自己不够好，絮絮叨叨地闹情绪，说要回娘家去。
　　女子慌了，千方百计地哄着夫君，写保证书，说一辈子只有他，也只爱他一个人。
　　男子看后已是泪流满面……”
　　皇后看向深有触动的月群，“不是每个人都有运气和所爱之人在一起，也有很多人，终极一生也无法觅得真爱。然而很多人不明白，爱情建立于真实的生活，没有人能脱离生活、活在自己虚妄的想象之中。当你们几十年都风雨同舟，还有什么事是放不开的呢？我对你母皇是什么样的感情，相信你也能明白了吧。”
　　月群敬佩地看着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心里也在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有丢失落绎，虽然过程曲折，但他们最终还是明白了对方呵。
　　同时，她的心里也不无愧疚，原来，她竟将矜妃和月华误会了那么多年！她原以为父后是委屈的，落绎也是。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测，错误的断章取义。再回首，一切为了父后、为了落绎的复仇都仿佛失去了意义，她几乎有一些想笑，笑多年来束缚着自己的东西，竟然是不存在的。
　　其实，知道这些，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月群，重感情不是坏事。但你这孩子为了保护我，保护所爱的人，拿出武装来伪装自己这些年，实在受累了。知女莫若父，你是我亲生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对虚位和名利并不放在心上。父后什么也不奢求，只希望我的孩子能过得快乐。如果可以，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吧！”
　　她听懂了父后的话中含义，心里也不无认可。她想了想，认真道：“父后，听说母皇已经醒来了？”
　　皇后一怔，随即肯定道：“是啊，适才醒来不久，这会神智尚且清醒。”
　　“父后，我去见见母皇。与你的一番话，我彻底想明白了，清白的终是清白，强求的也总是无意。人生苦短，我更愿与心爱之人携手一生，一辈子都在一起，我都嫌太短。过去我做错了很多事，但幸好还来得及补救。”
　　皇后望着她远走的背影，赞同地微笑着，也快步跟了上去。月群，你终于明白了。
　　无论结局如何，父后始终会和你站在同一边，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