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53、第伍拾壹章 惊遇

　　“你要出府？不行，太危险了！”从屋外望去，纸窗上烛影忽而一阵微摇，“现在放眼望去，整个天炎大概也只找得出你这么一个紫眼儿的来！况且许多人都知道，这样貌特征乃八皇子所有，万一你被歹人盯上了如何是好？”
　　就知道这小刺猬一样的家伙不好惹，八成还把白天我逗他的事儿牢牢记着呢！这不，我才说了一句想出府的意思，就被他连珠炮似地给挡了回去。我不慌不忙地玩着手指，抬起头痞痞地笑道：“放心吧，我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就做了点准备……看这个！”
　　“你——”他脸霎得红了起来，作势要过来抢我手里的东西，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去。
　　“先辩白，我可没有乱翻你的东西。”我淡淡地看着他，却掩不住嘴角弯弯，“这是你家家奴刚送进来让你换洗的，我看我应该能穿，不知云公子能否割爱？”
　　平日里越是神气活现的人，吃瘪的时候便越是有趣。我斜着头看他愤然而羞的样子，又抖了抖手里的东西——他的外衫、里衣、还有……亵衣。
　　“那……只能穿外面那件，其他的还给我。”
　　点头。我对穿男子的内衣没有多大兴趣。
　　“还要蒙面，能把整张脸都遮掩的那种。”
　　继续点头，心叹终于把他搞定了。我放下手里的衣裤，他立刻将它们塞进了柜子。回过身，我已然正了神色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要小心。只是这一次，我非亲力亲为不可。云儿，派几个身手好，又可靠的人跟着我去。”在“可靠”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凝重地点点头，想必他也明白，他虽然有一批为他办事的手下，但他们真正效忠的主人却是他的娘亲云涵。可以信赖的人太少，我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我就以“为他买些体己玩意儿”的因由携着他出了府。云涵特派了好几个高手保护我，我也没有拒绝，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赤丹最大的商业街上，精美的铺子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花花绿绿的招牌，叫人眼花缭乱。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们在这里穿梭；努力营生的商人们扯着嗓子在叫卖；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背着一篓蔬菜步履蹒跚地缓缓从面前走过……
　　虽然眼前的景象因为面纱的遮挡显得朦胧，我还是感觉自己的兴奋——终于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让我觉得我也是属于这个时代，融入这个国家的一份子，一种归属感油然而生。
　　我感到我的心越来越难以压抑地怦怦跳动着，这些可爱的人民，都是我天炎的子民！这种自豪感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围绕着我，许久才稍稍得以平缓。只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那夹杂在其中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在这里，女子作为一家之主要努力营生，所以摆摊儿的，开店的生意人大多是女子。偶有几个小哥抛头露脸的，也多半是时运不济，又不愿去那风月之地的。路上单个儿走的女子大多神采奕奕，身板挺拔，反观那些三五成群、蒙着脸儿的年轻小公子，倒都有几分楚楚可人的味道，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七年多来我对这种社会格局早已熟悉，这都是这里的风土传统，人身实情所决定的。天炎和周围的国家都是一样，男女出生比例极其不均衡，男多女少。男子虽然不是生来都柔弱，但这里的女子却在各方面都不逊色于男子，身材多中等偏高，力气也大都不小。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男人生子，才彻底造成了经过几百年的锤炼淘汰，终决定了女子当权的格局。
　　今天的大街上，来往的人流和往日一样多。人们走在路上纷纷回头看路边那一对年轻的小公子——
　　两位公子，一位面如牡丹，华美高贵，细细一看，那微扬的凤眼不经意间显着淡淡风情，叫人忍不住定格目光；另一个比他稍矮一些，身形纤瘦，一张帽下的白纱掩了整张脸，当是个未许人家的公子吧？看他衣袖下露出的葱白手指，再看他身旁的那位，已经让人对面纱下楚楚可人的面容浮想联翩。
　　我对来来往往的灼灼目光倒不太在意，反观云儿，东张西望的有些惴惴难安。在这里，男子蒙面可能有各种原因，但女子蒙面倒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了——所以我穿着云儿的外袍，有些大，更显着衣服下我的身子瘦了。按着我的意思，我们东窜西躲地混入人流最多的小吃街，急急地连转了几个弯，躲进一家不起眼的小铺中。须臾，云儿低低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只听门外有个声音道，“回公子，已经没有其他人跟着了。”
　　我满意地笑了笑，却发现这家发饰店的掌柜满怀期待地看着我。借了人家的地躲了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我随手点了几个发钗和簪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包起来吧。”
　　她这才欣喜地连连应承着，一直到送我们出了门口。
　　云儿带着我去了几家本城最有名的茶楼和酒店，每每都是点了上好的茶，我就小心聆听周围，听听民众对国家大事的看法。
　　只可惜，附庸风雅的文人有之，三教九流之辈亦有之，就是没有出现一点突发事件，也没有看到一个出挑的人。一天结束，我只得失望而归。
　　第二天，我们特地跑了几个乞丐窝，而且不按固定的路线方向，随心所至。我从那堆黑乎乎、臭熏熏的孩子中，挑选了几个眼明手快的，还选了几个一脸木然和痴傻的，让云儿的手下私下帮我安排他们吃住。这些孩子简直是惊呆了，没想到世上还有天上掉包子这样的事，个个哭着喊着向我跪拜。
　　之所以选择乞丐，自然有我的原因和私人感情作祟。首先他们纯真，不会是皇家的爪牙；他们过惯了苦日子，对于把他们带出那里的我，自然应当多一份真心，再加之日后培养，应会忠心不二；还有一点，我自己也是孤儿，对小小年纪就独自在外漂泊的他们，我确有同情之意。
　　就这样到了第三日，也是最后一日了。我懒懒地走在赤丹城的一隅，此行的收获，就是挑了几个纯朴的孩子吧！正当这么想时，忽然身边扫过一阵风，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云儿的手下拉到了一边。
　　“请皇子恕奴才方才得罪！”
　　“无妨。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子，适才有一男子逃遁，此人轻功极好，所以几乎在一瞬间就经过了。”
　　轻功是怎么样的，我还没见识过，真有些好奇。忽闻后面一个尖锐的女声道，“看你今天往哪逃，庄潋羽！”
　　“庄潋羽？”这个名字似乎很耳熟，我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
　　…………
　　“你是何人？怎会进得我的房中？”
　　“回皇子，奴家姓庄，名唤潋羽。自怜侍、飞侍得封后已搬至各自小居，奴家是接替他们为主子守夜的。”
　　…………
　　是他？！那平白无故出现又消失的宫人？究竟是他还是姓名巧合？
　　“我们也追上去看看！”
　　“是，皇子，得罪了。”不愧是云儿的人，二话不问抱起我就一阵点踏向前跑去。
　　“你也使的是轻功？”我瞧她步履轻盈飞快，仅用足尖点地，更像是把体内真气积聚在了脚部。
　　“回皇子，是。”原来轻功并非飞檐走壁那么夸张，我又好奇地看了看她的脚。
　　等我们一行追上他——应该说，他被另一群人拦截住的时候，他依然不慌不忙地笑着，像是在那里等待着追赶他的人。
　　“堂堂影门，居然派这么多人来拦截我一个无名小辈，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他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在我心中炸开，我几乎立刻就确定了那个犹疑的答案——是他，就是他！
　　他就是那天的庄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