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紫魅.月华（女尊）》夜微阑

11、第拾章 伤痕

　　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一道已经血迹凝结的狭长疤痕赫然出现在了眼前。我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划过他长而稀疏的睫，他瘦削坚毅的脸庞……
　　“皇子，水来了。让怜儿来吧。”怜儿已经挽起袖子，露出两条莲藕般嫩白的手臂。
　　“还是我来吧，你帮我换洁布就行。”怜儿的星眸闪烁了一下，默默把手里的布递给了我。
　　一个铮铮铁骨的小小男子汉，就这样直直跪在我面前，眼里含着愧疚，难言，不安，懊丧……回忆起那一刻我的心依然深深被震撼着，这是怎样一种情绪？
　　飞飞，你有何罪，至于他们这样待你？！手上，身上，满目疮痍！我一边轻轻清洁着他的身体，一边控制不住眼泪往外涌。其实我的心里很复杂，一方面是心疼他，一方面始终怨恨自己的不得势，软弱而哀怨的。
　　都怪我！都怪我这个没用的主子！如果我能像月群那般为你出头，你就不至于自己去找大皇子，对不对？你不忍心让我担心，让我为难，所以你这个小小男子汉，就决定自己挑起来全部的一切，对不对？
　　一滴热泪怦然滴落在他胸前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伤口上。
　　“咝——”咸泪化作武器，迅速在他的伤口化开，昏迷的飞飞皱眉，疼痛中用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的主子在流着泪为他清理满身伤痕，不由心中一热，为自己莽撞行为产生无比的愧疚。
　　“皇子——”他挣扎着要起来，无奈只挣扎了一下，全身便像撕裂了一般，不得不直直倒了下去。
　　“飞飞，别乱动，伤口会裂开。你没事，你会好起来的。”我胡乱抹着满脸的泪，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却不知道血污已被我带上脸，一张花猫般又哭又笑的脸，多么奇怪。
　　也许是因为我太奇怪，飞飞竟难得和怜儿一般眼含水雾，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眼睛糊糊的，看得彼此都不真切。我看着飞飞的裤子，那里也是血迹斑斑——
　　“皇子，别——”飞飞是个小小硬汉，清俊的脸此刻却很难得地染上一丝红晕，“奴家……那里脏，主子碰不得。”
　　“胡说，母皇把你派给我，不是让你服侍我的吗？”我又抹了一下模糊的眼睛，想也不想便说出这些话来，然后马上又不好意思地干咳了一声。
　　飞飞虽然长得坚毅俊美，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男子气概，年纪比怜儿小上一岁，今年十一，却也懂得了男女之道，于是对我无心之举显得格外别扭起来。我这个八岁的八皇子，不知哪来的想法，竟不比寻常女孩子家怕羞，是皇家的早熟还是……
　　我霸道道，“飞飞你人都是我的，还怕我看吗？怜儿我早就看过了，是不是？”
　　这话说得他二人又同时脸红起来，今天真有趣，能让这两个性子南辕北辙的人总做出一样的反应。
　　于是他不再反对，让我们把衣物除了去，我惊呼一声，看着他那里血迹斑斑，周围的皮肤上还有些碎片状的物体深深嵌入肉中，惨不忍睹。
　　我闭上眼睛，“飞飞，你为什么不出声呢？这么疼，你为什么可以都不出声？”
　　怜儿已经上前，轻轻帮他取出那些碎片，然后给他上药。伴随着飞飞小声的□□，我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会伤到这个地步？”
　　“大皇子……她想……她说若要她放走我的家人，就要我以身相许，我没答应……”飞飞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不从，她便对我……那时候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我不能对不起皇子您，于是想自行了断，却摔在花瓶的碎片上。皇子，……我还是清白的！”
　　在这里，男子的贞洁比性命来得更重要，纵然再硬朗的男子，也无法对失节无动于衷。飞飞为了保全清白，险些送上小命。我鼻子一酸，又忍不住落泪。飞飞见我这样，又说，“皇子，女子是不能轻易落泪的！我没事，给皇子添麻烦了。皇子为了我去求十一皇子殿下，一定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受到不少屈辱。飞飞对不起皇子！”
　　我惊讶道，“我受到屈辱？此话怎讲？”
　　飞飞道，“我记得……那是我刚来不久的时候，对宫中的路线还很不熟悉，无意中碰见您和十一皇子的对话……”
　　月华：“皇妹，你为何在母皇面前诬告我？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为我澄清？”
　　月群：“八皇姐，当你的父妃和母皇夜夜笙歌的时候，是谁每天在清冷的后宫落泪？我的父后和他的家族，为了母皇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却在这高高的围墙中断送了自己的青春！好在老天有眼，让矜妃生出你这样紫色眼睛的孩子！有我在的一天，你都休想和你的父妃来抢母皇！”
　　月华:“你胡说！你和我都是母皇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得到母皇的爱？皇妹，你我姐妹一场，你已经得到了母皇的爱和储君的地位，还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恨我？“
　　月群：“哈哈哈——如果你不是紫眸，如果不是我……，你会不受母皇喜爱吗？连落绎哥哥，连落绎哥哥都比较喜欢你！月华，我的好姐姐，你就乖乖、好好地做你的八皇子吧，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
　　怜儿放下手里的洁布，“还有这样的事吗？我跟了皇子三年，看到的她和十一皇子永远是所有姐妹里感情最好的。原来……”他懊丧地低下头，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如果不是我偶尔听到，也许没有人会知道。主子，在你刚醒来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应该不告诉你，你会过得快乐一些。但现在我觉得，如果你还是对十一皇子抱有信任，应该要多加注意才行。”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这才是月华与月群的真相？月群对我的好，真的都是一种伪装吗？她的那一碗粥……如果真是如此恨我，她又为什么要来救我？！
　　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落绎哥哥？落绎哥哥又是谁？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
　　“皇子！”怜儿惊呼一声来到我的面前，连飞飞都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我伸出一只手，“不，不碍事。”缓了缓，“这……落绎哥哥，是谁？”
　　飞飞摇了摇头，怜儿面色为难道，“主子……您真的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