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倾城》苏两两

9、启程

　　三天后，我随着吴克善的车队去送亲了！当然是瞒着娘亲去的，我骗她说去照顾生病的海兰珠姐姐，娘知道我与海兰珠姐妹情深所以也没有怀疑，我自知这件事瞒不了娘亲多久，可是能替姐姐送布木布泰一程完成她的心愿也值得了，况且这一路上还有吴克善陪着我。
　　路上我和布木布泰还有苏麻坐一辆马车，苏麻是她的陪嫁丫头，从小伺候她自然情分不一般，即使是去大金那么遥远的地方她也就只带了这一个丫头。布木布泰身着一身蓝色袍服，简单大方，腰间别一枚月牙形状的玉佩做点缀，乌黑的头发梳成两股大麻花辫，后别一支红珊瑚发钗，看起来格外明亮动人。苏麻身着棕色袍服，一头麻花小辫，没佩戴头饰。我一身紫色衣裳，头戴一顶帽子，帽子上有娘亲绣的花样和几颗红玛瑙做点缀。
　　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不能站也不能躺，腰酸背痛的我主动帮布木布泰和苏麻揉肩捶背，既让他们舒服点我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青城，你还是这么会照顾人，有你在姐姐身边我就放心了。”
　　我笑道：“只要姐姐不嫌我烦我就一直缠着她”。
　　“大格格待你就像亲妹妹一样如何会烦”苏麻打趣道。
　　“是啊，姐姐最疼你了，都胜过我这个亲妹妹了”布木布泰一脸委屈的表情抱怨道。
　　“你平白多了个妹妹岂不是还占了便宜”我边说着边着趁布木布泰不注意挠起了她的痒痒。布木布泰想反抗但我却占着上风，谁料一旁的苏麻朝我就是狠挠一番，我顿时身子瘫软没了力气，笑的都要喘不上气来。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快饶了我吧”我被挠的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二格格，可不能轻易放过她”苏麻在旁边吹风点火。
　　“苏麻快抓着她别让她跑了”布木布泰正玩的起劲。
　　“大爷，你怎么来了”我突然吃惊看着车窗外。
　　布木布泰和苏麻同时停手看向窗外，我趁她们不注意赶紧离她们远远的。
　　“好啊青城，你居然敢骗我们”布木布泰一转念笑问“青城，你是不是对我大哥有意思，想做我大嫂啊，哈哈”
　　我顿时紧张起来但仍故作常态“你怎么开起大爷的玩笑了，当心我告诉大爷，看大爷怎么收拾你”
　　布木布泰淡淡道“大哥才没空管我”停顿了一刻又苦笑着看着我道“但好像，大哥管我们其实是最多的，额齐格不止额吉一位福晋，也不止我们这几个儿女，所以大哥不得不让自己变得优秀，甚至是去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让额齐格高兴，让整个科尔沁高兴，以此让额吉母凭子贵稳固她大福晋的地位，让我和姐姐能够无忧”
　　认识布木布泰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这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让我深深敬佩，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得知嫁给皇太极时表现的如此镇定，甚至一路上还能跟我们说说笑笑。她若是一个男子，定然不会输给吴克善。
　　我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紧紧握住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用另一只手拔下她的红珊瑚发钗插到了我的头上“越是尊贵的身份承受的责任就越重，我其实挺羡慕你的，无拘无束的，想去哪就去哪，想爱谁就爱谁，可我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已经嫁做人妇，这支发钗你戴着，它是布木布泰的发钗，可今后再没有布木布泰只有皇太极的侧福晋了。”
　　我没有拒绝，而是把我的帽子摘下了戴在了她的头上“我可不白要你的东西，万一哪天你反悔了给我要回去”
　　布木布泰无奈道“真是个鬼丫头！”

　　是夜，我偷偷去看吴克善却被告知他正在和多尔衮喝酒我只好扫兴而归，想出去走走但荒郊野外的也不敢走太远，只好在离人群不远处找了个宽敞明亮的地方解下披风铺在地上坐了上去，两手拖着腮听着虫子的叫声，天空清透，星星点点悬在天边好像指路明灯，有的明有的暗，一颗两颗三颗……五十六，五十七，刚才那一颗好像数过了，对了数到多少了……再数一遍吧，我站起来边走边数一颗两颗三颗…突然脚底踩到什么一下子摔倒了，心想这下死定了，结果地上竟是软的，“啊……”我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连忙爬起来。
　　“怎么又是你啊？”我们两个异口同声说道“你没事吧？”
　　紧接着又默契道“我没事。”最后同时噗嗤笑出了声。
　　我半开玩笑道“听闻，大金一向纪律严明，怎么你却总是这么无所事事，难道你的分内之事就是出来到处厮混吗？”
　　他莞尔“大晚上的，分内之事自然是睡觉，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如此关心我？”
　　当然我的确好奇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行为言语处处透露着率性与不羁，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
　　我看向天空“这么美的夜色，睡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他大笑“良辰美景又有美人作陪，岂能没有美酒？”说着在腰间取下一壶酒递与我。
　　我警觉起来，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竟然还劝我饮酒，他是真的随性还是早有预谋，我不得不防，一把抓起酒壶，拔开壶盖，一饮而尽，我从小便饮酒，还从未喝醉过，但是当酒进入我的嘴里我差点呛出来，又因为喝的太急，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竟全都下肚了。
　　我整个人都呆呆的，为什么喝的酒跟以前的酒味道不一样，还是大金的酒和草原上的不一样，我指着酒壶问他“这是？”
　　他一脸鄙视道“酒可不是你那样喝的，像你这么喝再好的酒下肚也跟白水无两样”
　　我顿时感觉头沉沉的，他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看得我更加晕眩“你的酒跟我平时喝的不大一样，我平时喝的是…”还没等我说完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午时，我被告知昨晚喝醉了被大金的一个侍卫给送回来的，并且布木布泰告诉我在草原时我们喝的酒都是特意兑过水的，我恍然大悟觉得这些年自己真是太傻了。可能是喝过酒的缘故并且马车晃晃悠悠的让我恶心不已，我喝了点水仍不见好转反而更加难受了，无奈只好叫停了马车，下去吐了个干净。
　　当我回头时，一双眸子正盯着我，是吴克善。我顿时觉得特别难为情就赶紧拽着他的袖子离开到了另一边。他递给我水让我漱口，我漱口后他又递与我手帕。
　　“别回马车了”他虽然看着天空，但语气里却充满着对我的关切。他解释道“在外面吹吹风会缓解一下恶心的症状。”
　　他对赶马车的侍卫说了几句，那人便驾着马车去追队伍了。他把我抱到马上，自己也上了马。
　　我摸摸曜的头傻笑道“辛苦你了，多一个我你一定很累吧”
　　“多一个你它还受得住。”
　　吴克善的手臂半抱着我，虽非刻意，但于我而言已经令我紧张到能听到心跳的声音，面部滚烫的像是刚沸腾的热水，甚至一路上的景象我都不曾看在眼里，心里不断重复着我们从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以及上次他说他不想让我离开科尔沁，我心里有他，他心里也应该有我，但是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我羞涩道“吴克善，我娘说要给我做一身最美的嫁衣，嫁给草原上最好的少年郎。”
　　吴克善停顿了一下赶马的动作“你心里可有中意的少年郎？”
　　“有”把这个字说出来心里既紧张又犹如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青城，待你出嫁时，我以哥哥的身份送你出门。”
　　听到这句话我悬着的一颗心似乎落尽了深渊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可能不明白我的心意，还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鼻子一酸眼泪竟已在眼睛里打转，却还强颜欢笑“你有那么多妹妹，我才不要当你的妹妹”。我强忍住泪水“风有点大，我还是回马车了”。
　　回到马车我一直闷闷不乐，布木布泰她们以为是酒劲还没过也没有多问我，我靠着马车闭着双眼，突然特别想娘亲，出来好几天了都没有跟她说一声，她现在肯定也已经知道我离开草原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娘的心在儿身，儿的心在石板”，是不是只有在外面受了伤才会想起至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