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橄榄》德龙

3、第 3 章

　　出征总得先有个目标吧，选本系的，还是去外系选？这是个问题。好在方朝阳不是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他很快拿定主意，去外系找。倒不是因为方朝阳遵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理论，他可从没把自己当成兔子，不谦虚地说，方朝阳更认为自己是狼。可毕竟是新手上路，第一次翻车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大。要是在自己未来四年的地盘上弄砸了，以后的日子如何与“她”面对？系里兄弟姐妹的冷嘲热讽又如何去抵挡？要知道，大学同系同级的同学，维系的很可能是一辈子的友情啊。千万不能草率，鲁莽！

　　找外系的女生，那也不能象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飞，嗅到腥，就去站一下。总得讲究点策略，缘分。其实当初复旦人的心态大致如此，聪明人思维模式永远在同一个轨道上。开学初的几周，新生，老生到处乱窜，以老乡，同学，校友，熟人，远亲，挚友。。。等等各种名义，只要能沾到丁点边，就去拜访新入学的女生，乘机打探，摸底，扩展狩猎范围，提高成功几率。

　　方朝阳听以前振旦的同学说，和他曾经高中同班一年，后来转学离开振旦的张文莺进了复旦的经济系。当方朝阳听到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时，脑海中闪过的是“尤物”两个字。张文莺就是有这样的杀伤力！她婀娜，丰满的身材加上一双朦胧，迷人的眼睛，标致得可以让人窒息，杀了你，你还会说，谢谢！假如当初张文莺没有转学，方朝阳高中时也许会奋力一博，可惜没有那么多假如和也许。这样的美女，能借着新生大串联的理由，或任何理由，能多看一眼，多接触一次，也是一种幸福！

　　当时的学生也没有手机，见面也无需预约，只要脸皮够厚，胆子够大，问清了经济系女生宿舍在哪个楼，到那里再打听新生某某住哪个寝室，然后就是硬闯了。能否见到，或者人家是否愿意接见，那就得听天命了。好在方朝阳福大命大，第一次出师就异常顺利。张文莺见了方朝阳，也不显冷淡，居然还记得他是谁。方朝阳有点受宠若惊的小感动。他们聊了会儿以前记得的同学和老师。应该说这样的聊天都是按照程序和套路走的。男女初识，或很久不见，能维系交谈延续的唯一途径，就是在俩人各自轨迹的交集里找话题。没有第二选择。

　　方朝阳和张文莺正聊得高兴，宿舍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门是敞开的，有副花布的门帘隔着里外。不用看花布的图案，仅凭挂那么副门帘，方朝阳可以断定那不是张文莺所为。张文莺的室友恰巧都不在屋内，张文莺说了声，“进来。”一位小巧的女生便微挑门帘，轻盈地闪了进来。

　　进来的女生不高，甚至可以说有些矮，可垫了双带跟的凉鞋，倒也略去了身高上的缺憾。纤细的身材，配一条合身的短裙，特别展示了一双玉腿的温润白皙，上下比例非常匀称。女生正版的瓜子脸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眼镜虽然厚，镜框选得很入时，戴着没有一丝书虫的腐朽气，反倒给人一种儒雅，知性的感觉。随着她甜美的笑声，女孩微微露出两排整齐的皓齿。在方朝阳这个年纪，如若没有沦落到一副四环素牙，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女孩这么一口雪白的牙齿，的确罕见。“难道‘玉腿白牙赢到底’说的就是她？”方朝阳暗自思忖道。女孩走来时，仿佛合着韵律，如酷暑中突然吹来的一阵清风，舒服，沁入心扉的舒服！

　　“文莺，老伐好意思哦，侬有朋友在啊，打扰了，我就想问问你，你们系女生军训的地方通知了没有，看看我们是不是一起。”女孩略显尴尬。

　　“嘎有啥伐好意思啦，这是我以前振旦的同班同学，叫方朝阳。他在计算机系。我们都两年多没见了。” 张文莺站起身，介绍到，“方朝阳，这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杨琦，她是遗传系的。”

　　方朝阳也站了起来，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和先前有什么变化，思绪，却如夏日暴雨前的闪电，瞬间掠过无数奇异的光芒。杨琦是个方朝阳熟悉的名字，俩人以前却从未谋面，关于这个名字，好感都来自与方朝阳母亲口中屡屡的赞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方朝阳暗喜自己今天的决策；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方朝阳感激自己的前世，有眼力！都是看准了才回头好几百次，不瞎耽误功夫；转念，方朝阳却担心起前世的修炼是否认真，持久：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想得有点乱，有点远了。

　　方朝阳微笑道，“你就是杨琦啊，以前只听我妈常提起你的芳名，夸你如何优秀。今天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有缘有缘。”

　　“真的是巧，呵呵。彼此彼此，我也没少从我爸爸那里听到你妈妈对你的赞美啊。”杨琦也觉得难以置信，偶尔遇到的陌生人居然还是个熟悉的名字。从语气和表情分析，杨琦的兴奋，完全是出自巧合的有趣，并没有更深层次的含意。

　　“原来你们认识啊？！世界真小！”这下轮到张文莺吃惊了。

　　“不能算认识，只是知道。我们的父母是同事。”方朝阳做了简单的解释，杨琦附和着。
　　正说着话，张文莺的室友们回来了。方朝阳觉得是离开的时候了，他和张文莺道了别，杨琦也无意继续逗留，她和张文莺说了些她们高中聚会的事，便也走出了张文莺的寝室。

　　方朝阳似乎算到杨琦会马上出来。他在寝室外的走道上略微逗留了片刻，存心等杨琦赶上。

　　九月初的上海，正是盛夏离去前，最后发飚的时候。延续闷热了几周，今天终于等来了暂时的解脱。先前的一阵暴雨，冲刷走了多日的窝塞，校园路畔重又新绿的梧桐，让石径和两旁的教学楼变得无比清幽，凉风穿行其间，温度似乎都低了不少。

　　雨依然在下，但已经小了许多。杨琦打开了伞，大方地请方朝阳和她一起撑。方朝阳借故她的伞不够大，俩人撑得话都会淋湿，谢绝了。但他也不赶着回宿舍，并排和杨琦走着。方朝阳不愿让眼前沁入心扉舒服的感觉匆匆结束，能多拖一分钟就多享受一分钟，频频打湿在他脸上的细雨，时刻提醒着方朝阳，他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