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清梦》木小勺

5、不愿相伴

　　“今天天气好晴朗啊！处处好风光呀好风光！”又是美好的一天啊！我靠着柱子伸了个懒腰，然后俯着身子看湖里的游鱼。
　　“小姐啊，”宛菱急匆匆得跑了过来，“你睡到晌午才起来，还没进食呢就又跑到亭子里来胡闹！”她手里端着一盘桂花糕和一杯茶。我笑，这丫头，对我可真不错。
　　“是啦是啦，宛菱姐姐别生气，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这肚子就好像开始叫了。我赶忙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狼吞虎咽得吃了下去。
　　“别又像上次那样噎着了，这次我特意备了水，小姐慢吃慢喝。”她端起茶杯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喝了两口。
　　回想昨天，的确回来得很晚，额娘和姐姐都睡了。回到家我进了屋就埋头大睡，醒来就已经这么晚了。其实我本身就有爱睡懒觉的习惯，只是学业繁忙啊，每天起早贪黑，尤其是我们那个混帐英文老师，简直是没人性啊。还是现在这样好，这个时代的女子不用上学读书，这样我该偷乐了。
　　“小姐你想什么呢？笑得那么贼。”宛菱把我思绪叫了回来。
　　“好啊！骂我是贼人，你这个死丫头！”我追着要去打她，她也不傻站着，拔腿就跑。
　　“小姐饶命啊！哈哈！”她边跑还边笑，哪有求我饶命的样儿！
　　小样！我以前可是短跑高手，看你跑得过我！“别跑，看我追上了怎么打你！”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这是个什么身子啊，五岁的身子怎么跑得过个十多岁的丫头。“你别跑了，呼~我…我跑得累死了，刚…刚吃完…不消化。”我只好投降认输。
　　“陶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远处唤我，听着声音似乎像…
　　果然是青萝，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姐姐好。”也不能说我对她有好感，因为她毕竟才五岁，可却处处透着比自身年龄大的冷静。可以说是冷静吗？还是别的，总之我形容不出来。
　　“怎么跟个丫头打闹，跑累了吧。”她拿出手绢，替我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你们退下吧，我要跟妹妹好好聊聊。”
　　“是。”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和宛菱都纷纷退下了。我心想完了完了，她不会要跟我谈以前的事情吧，可是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啦，怎么会知道这姐妹俩到底是如何亲近的呢？我得赶紧想对策，认真回答她的每句话才好。
　　“妹妹你干吗皱着眉头啊！”她用手摸了摸我紧皱的眉头，“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跟姐姐说呀。”
　　“没什么呀。”我笑笑着回答。
　　“昨天你跟阿玛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都没能来问问你，昨天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没有，皇上的盛宴一定很隆重很气派吧。”敢情她是来问昨天的事的，嗨，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绘声绘色地将昨天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姐妹俩本就应该亲密无间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讲到众阿哥都拿眼睛看我的时候，我特意把自己怎么做鬼脸让四阿哥脸色大变的事着重讲了下，想着好笑，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妹妹当真调皮。后来呢？”她催促我快点说下去，看来是听上了隐。
　　于是，我就把后来的事也一一道来，直到讲到与阿玛打道回府。
　　“宫里真是有趣，改日也要叫阿玛带我去见识见识。”乐完后，她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可她怎会知道，女人到了宫里，只会变疯狂。那座高墙是进去了任谁也翻不出来的。
　　“不过我有点好奇，妹妹是怎么知道苏轼的诗的呢？我记得妹妹以前贪玩，连字都不肯认的。”她回过神来，接着问道。
　　糟了，这个二小姐以前是个不读书认字的白目，那我又该怎么圆这个谎呢。忽然，我看到原来青萝手中还拿着鱼食，有了。
　　“就是无意中听人家念起的呗，是谁我忘记了。姐姐不是和我一起来喂鱼的嘛，正好，我正闲着无聊。”说完匆匆夺过青萝的鱼食准备往下撒。
　　“诶，妹妹别心急。”她另一只手伸了过来，准备将鱼食拿过去。
　　我哪容得她有再问我问题的机会，赶紧站了起来，想把鱼食撒到湖里去。可就在我准备撒鱼食的时候，可能是起得太急没站稳，我的脚一崴。
　　“扑通！”只听一声闷响，我的周身顿时一片清凉。
　　“妹妹，哎呀！不好了来人哪！”岸上，姐姐在大喊大叫，我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扑腾了几下，突然想起来我在现代的时候不是学过蛙泳吗！于是我试了一下，根本不管用。这小小的身躯，又穿了如此厚重的古装，看来这次是要死了。可叹小小年纪，就要葬身在这里。不容我多想，脑子渐渐空白，我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还不醒？”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咳咳…咳咳咳。”
　　“夫人别着急，大夫说了只是呛了水，昏迷了，没什么大碍的，你自己身子不好，还是回去休息吧。”坚定有力的男声。
　　“不行，我要在这里陪着然儿。”咳嗽过后，妇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应该是我的阿玛和额娘，两人似乎都很着急。虽然我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很想醒过来告诉他们我没事，但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意识又弱了下去，我只听见有人在我旁边念叨，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看见十三阿哥正坐在我床边，不过是托着腮帮睡着了。呵呵，其实他睡觉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不对，是可爱，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他怎么会在我床边呢？我昏迷了多久了？一定很久了吧，总之肚子饿得都抽筋了。
　　不想打扰他睡觉。我轻轻翻开被子，慢慢得爬到床边，一抬眼，就看见了他熟睡的脸庞。“咕咚。”我咽了口口水，真是嫩啊，好想…香一个。
　　我就这么盯着他睡觉的样子，越靠越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算了，他睡着呢，应该不会被发现的。闭上眼，我把嘴凑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赶紧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十三阿哥醒了。原本他的头是侧着的，我要是靠近就可吻到他的脸。可现在…他把脸转了过来，我们两个的嘴距离不过一公尺。他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我马上把脸移开，把头低了下去。
　　“你，该不会是想偷亲我吧？”十三阿哥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有些得意。
　　我又羞又气，什么呀！“我…我哪有啊！”我抬起头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呵呵，”他在笑话我，“要偷亲的话，你好像选错地方了。”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没有，”我双手撑着床沿，想走下去，赶快逃离这个让我丢尽脸的地方。
　　“应该是这里！”他一把拽过我的手，我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在床上。他的身子也顺势压在我身上，然后在我瞪大眼睛的惊慌中，轻轻地在我的唇上啄了下。
　　“十三主子，你……”这个声音中带着震惊，颤抖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是这个声音，也让我回过神来。我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十三，气恼又羞愤地对他喊道：“你干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干你本来想干的事情。”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一件不关自己的事，然后又抹抹嘴唇，“真软。”还轻笑了起来。
　　“你！”我拿眼瞪着他，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同时我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婢女。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甚至比他还要矮。
　　十三转了个身，背对着我，“你去好好伺候她，伺候好了把她带到亭子里去。然后就回头笑看了我一眼，又扭头走出了房门。
　　“陶然小姐，请先梳洗一下，让奴婢伺候你更衣。”那个十三的婢女低着头开始伺候我。无奈我对十三的气还没消，所以就把气撒在了这个丫头的身上，对她不理不睬，只顾做自己的事。
　　哼！该死的十三，阿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居然敢…亲本小姐。还被人看见了，以后叫我怎么做人！我的清誉啊！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十三阿哥叫陶然到此有何贵干啊？”我极为不满地说着，其实心里是想：你有话快说，又屁快放。来的一路上我已经想清楚了，就凭我现在这个样子想报仇是不太可能的。俗话说得好：躲不起我还惹不起么！
　　“把头抬起来。”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我把头一仰，正对上他的双眼，里面清澈透明，像一泓没有污染的清泉。只是不知道以后他是否会为了那把万人之上的金椅而失去这双透亮的眼睛。
　　“哎哟！”脑袋上一阵吃痛，我赶忙伸手揉了揉，且恶狠狠地看着造成这个悲剧的罪魁祸首。
　　“别再这样看下去了。谁叫你在我面前失了神。”他噘着嘴，一脸“你活该”的表情。
　　我可委屈了，不就晃了下神嘛，有必要这样教训人吗…“那你也不该打我呀，多疼你知道么？”绝对没装可怜，他给的那个爆栗的确很痛。
　　“很疼吗？我看看。”他靠进了我，把我正在揉痛处的手轻轻掰开，然后伸着头看了看，又吹了吹，最后拿起手来帮我揉了揉。
　　干吗对我这么好啊…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每次成绩考得不好，回家总得挨老妈一顿打，可第二天回家菜就会变得很好，还有我平时爱吃的零食也会放在我的床头柜上，我在写作业的时候她就会进来问我昨天有没有打疼，以后要认真学习之类的话。我知道，她是心疼，也见不得我受委屈，怕我挨了打就心里委屈偷偷抹眼泪。妈妈…
　　不知不觉中我的眼泪滑落了，思念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哎呀你怎么哭了啊！”十三把手放了下来抓着我的肩膀，“是不是真的很痛？我只是想敲你一下让你以后认真看着我说话，没想到真把你敲疼了，真的对不起。你别哭了。”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慌张得样子可爱得让人发笑。
　　我勾起嘴角，“没事的，十三阿哥，不痛了。”这个傻小子，听见我说不疼了就憨憨地笑了。
　　“真的不疼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
　　“不疼了，真的。”看来得给他吃颗定心丸，不然他就不能心安了，“你看，这样拍两下也没事的。”我说着就伸手拍了两下给他看。
　　“好了，”他把我的手拽了下来，“不痛了那你脸上干吗还挂着眼泪。又哭又笑的真是个呆丫头！”十三笑骂道。
　　“你才呢！叫我过来什么事啊？”站了这么久都累了，我坐了下来，托着下巴问他。
　　“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身体好些了没。”他也坐了下来，我们肩并肩坐着。
　　原来没什么事。“那我走了，十三阿哥再见。”我站起了身，刚迈了一步，就被一只手拉了回来。
　　“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宛蓉，你不要跟着，留在这里。”十三拉起我的手，快步往前走。
　　“你拉着我要去干什么啊？你说清楚啊！”我搞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于是奋力挣扎，但男女力气悬殊，再加上他大我这么多岁，根本无济于事。
　　“别乱动！”十三头也没回地吼了声。把我的气焰都吼没了，我只有任由他拖着向前走。心里那个苦啊！
　　拐了几个弯之后，前面的十三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我一个趔趄，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喂！你干吗！”刚才让我吃爆栗现在又害我额头撞了一下，这个人是故意的是不是？岂有此理！看我好欺负啊？
　　十三缓缓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双手抓住我的肩膀，“陶然，你愿意等我吗？”
　　“什么？等你什么？”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严重，因为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非常认真地在表达某种感情。
　　“你长大以后愿意当我的福晋吗？”十三晃了晃我的肩膀，认真地问道。
　　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吓得我赶紧把被他固定住的肩膀从他的手中硬生生地抽了出来。肩膀有些生疼，我却根本无心顾暇。脑袋里只悬浮着他的话：“你长大以后愿意当我的福晋吗？”……
　　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睛里有期待，有害怕，有太多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复杂的东西。
　　我愿意吗？我愿意吗？我一遍一遍在心里问着自己。皇位的争夺，阿哥间的明争暗斗，女人之间的歇斯底里。这一切的一切我愿意承受吗？而且历史上的阿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十三今天要我，可能只是儿时的一时冲动，他会只疼我爱我一个人吗？福晋，我苦笑，你可以有许许多多的福晋，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要招惹我这个来自未来，不属于这个时空，而一心想平凡度过今生的人呢？
　　“我不愿意。”我平静而冷漠地吐出这四个字，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他伸出双手再次抓住我的双肩，“为什么？”声音凄厉而绝望，我能感觉到他的双手在发抖，我的肩膀也是疼痛无比。
　　“因为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除了这样决绝地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他对我的念头彻底打消。趁我们还没有坠得太深，就此打住吧！
　　“你会后悔的！”他坚定无比得甩开我，大步流星得走了。我一直低着头，从头至尾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会后悔，不会的。我只是个想要幸福的胆小鬼，我承受不起紫禁城里的爱。

作者有话说

　　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