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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托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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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风景如画的萨比亚小镇。
由小镇再往西北而去则是绵延不绝的山峦。
这些山峰很少有人知道它们单独的名字。据说凡是想要攀上去一探究竟的人总会在将至山顶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回,并且五日内人事不省。因此人们认为这片山峦就代表着九间大陆西北角的边界,将它们合称作,铁壁山。
——至于九间大陆,则牢牢地存在于历史记录和每个人的潜意识里。因为打从这里的人们有记忆开始,他们就生活在这片大陆上。
确实曾有人怀疑,铁壁山的背后会不会有另一块比九间大陆更富饶更广阔的土地,因而也引发了无数冒险者不顾山体陡峭、道路崎岖的困难前去探索,可惜从来没有人能成功翻过这里的任何一座山峰。
好在,这“铁壁”一般也不会造成人员伤亡,那些冒险者最多只是落得个昏迷数日的下场。
“咚咚咚……”这日午后,萨比亚小镇山坳处的一户农户人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主人是一位典型的农夫,忠厚朴实,留着两撇八字胡须,这会儿正靠在院中的小躺椅上午睡。敲门声在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两次身后还没有停下,他只得不情愿地爬了起来,边揉着睡眼边隔着院门问道:“谁呀?”
门外站着一位身披黑斗篷的男子,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声音也闷闷得有些含混:“请问是枔布莱特先生的家吗?”
连名带姓,尽管发问用的却是笃定的语气,说明既不是邻居好友也不是途经此地的客旅。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布莱特拉开了嘎吱作响的木门:“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见您的儿子弗兰以斯。他出生的时候我来看过他,您还记得吗?”男人依旧是半张脸隐在斗篷里看不真切。
布莱特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噢!你是杰恩师父!五年不见,我险些都认不出来了。快请进来吧,我给你倒茶。”说着便伸手去拉杰恩。
杰恩不着痕迹地避过他:“倒茶倒不用了,我只想见见弗兰。”
见对方面有难色,杰恩飞快地感知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不在家里,甚至,不在这个镇上。
这种情况转身就走似乎不太好交代,于是他犹豫了一下,郑重地开口问道:“弗兰以斯他……出什么事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先进来坐吧。”布莱特关上院门招呼道,“老婆子,烧壶水来。”
草屋内一位妇人应声而动。
将杰恩请到院中坐下,布莱特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儿子他……五年前就被山贼掳走了。”
杰恩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沉默着等他继续说下去。
五年前,在夫妇俩日夜期盼之下,枔布莱特的太太安尔蓝珀拉终于怀孕,顺利为枔家产下了独子。枔弗兰以斯生下后不到一个小时,杰恩便上门拜访。
那时候的杰恩同样掩在斗篷下,看上去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来到枔家,他声称自己通过占卜之术卜出此地有一位孩子降生,他与这孩子有缘,想收其为徒。
布莱特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不知哪里来的少年也太狂妄了,但转而又想,蓝珀拉怀孕的事情由于是四十多岁老来得子、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知晓,更不要说像杰恩这样如此精确地计算出产期,于是又有些犹豫。
杰恩告诉布莱特夫妇,自己其实是一位年近百岁的魔法师,只不过容貌比较年轻。他还凭空变出了一件玉球所制的挂饰,使其悬浮着落进了布莱特的掌心,说是要赠予弗兰以斯作为见面礼。
布莱特虽然见识不多,但也知道这是只有高级魔法师才能施展的浮空术,当场又多信了杰恩几分,把孩子抱了出来。
杰恩看了两眼尚在襁褓之中的弗兰以斯后,沉吟了许久,答应给他们一些考虑的时间,并声明自己还会再来。
没想到杰恩刚走的第二天,镇上便冲入了一伙山贼,将各家中值钱的物品洗劫一空。劫匪看到弗兰以斯手腕上的玉饰自然不能放过,索性连同刚出生的小娃娃一起掳走了。
蓝珀拉那段时间终日以泪洗面,布莱特也是欲诉无门,这事又怨不得当时尚不知身在何处的杰恩。时间一久,眼见得找回儿子无望,只好当他死了。
事隔五年,布莱特虽然自知儿子凶多吉少、救回的希望非常渺茫,可还是向杰恩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杰恩点了点头:“好吧,待我卜上一卦。”说罢竟真的掐指闭目佯装运算起来。
没过一会儿,杰恩睁开双眼,“放心吧,弗兰还活着,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抬脚向外走去,却被布莱特急急地拉住:“那玉珠手链肯定被山贼抢去了。小儿后腰上有块长形褐色胎记,可以作为辨识的依据。”
杰恩答“好”。那玉珠手链哪有那么容易丢,更何况自己找他全凭精神感知,又哪里用得着看什么胎记。
心念电转间,杰恩已经身在铁壁群山的裙钗谷中了。
裙钗谷是铁壁山中相对来说最为平坦的一处,山涧蜿蜒,树木繁茂,溪流汩汩而下,提供了最基本的生存环境;洞穴也多,便于生灵栖身和躲藏。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海拔只有几十米,绝不会受到山顶无形之力的威胁,因此常有猎户与冒险者在附近驻扎。
不过近几年,猎户没有几个,山贼倒是不少。
杰恩抬手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嘴角渐渐扬起了弧度。
他已经看见那个小家伙了。
山贼的条件出乎意料地好,不仅有吃有喝有玩有乐,还选了处好地方修建了两间茅舍,看起来绝非近日之功。不足六岁的弗兰以斯正用他那小小的身体和手臂抱着一大笼刚出炉的点心从灶台上往下爬。
真是改不掉的好吃鬼!
杰恩嘴角的笑容终于彻底绽开。黑斗篷的帽子被清凉的山风吹起,露出了小半张血红色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