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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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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的时候,田又田带着赚钱的喜悦坐在租来的牛车上回家。车上放着他今天采购的生活用品,以及离开何老爷家后买的大米,面粉和猪肉,还有一些调味品,这下他终于可以改善伙食了。
今天他不在家,王阳一个人把修房子需要的树枝都准备好了,田又田回到家看见屋子旁边的空地上堆放的满满的,心里说出不的感动。他早就习惯了三十年无父无母的孤儿生活,现在来到这里,虽然生活贫穷落后,但有关心他的母亲和弟弟,还有这么一个无偿帮助他的好哥们,心里瞬间治愈了。
晚上田又田蒸了米饭,做了红烧肉和醋溜白菜,一个人美美的吃了顿饭。白菜是郭氏送的,虽然田又田跟田小来说过不要再送东西过来,可今天他回到家还是看见桌子上放着微硬的馒头和两棵白菜。他并非不识好歹,只是郭氏在田家本就地位低下,田家的厨房用度也是蔡神婆管着,蔡神婆那么精明的人恐怕很快就能发现厨房的问题,到时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在王阳的帮助下田又田的房子很快修好了,田又田满意的看着成果,执意请王阳到县城的酒楼里吃一顿饭,却被王阳严词拒绝。
田又田再三强调自己还是能请得起一顿饭的,并且以后一个人在村子里,遇到事情还需要他的帮忙,如果他拒绝的话以后自己有事也不敢找他了。
王阳本想找一个便宜的路边小摊吃碗面条,却被田又田拽进客来酒楼。客来酒楼是清远县城最大的酒楼,饭菜价格也高。王阳不得不对昔日的小伙伴产生疑惑,在他眼里田又田从小老实本分受人欺负,长大后也是个在土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以前进城从来都是唯唯诺诺跟在别人身后,什么时候那个胆小鬼居然敢大大方方走进城里最好的酒楼,还一副大爷的模样对着小二点菜。
当然田又田本身的态度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让王阳感觉对方好像脱胎换骨似地,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
田又田看王阳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心里一紧,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他有点担心自己改变太大,让人起疑,他现在一个人住,接触最多的就是王阳,经过几天相处他发现这人神经粗大,不拘小节,也就不加掩饰自己了。
“麦芽糖,我发现你好像变了。”王阳没有藏藏掖掖,直接说了出来。
“变了?变猫还是变狗了?”田又田漫不经心的开玩笑。
“呶,你以前就不会说这种话,你现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王阳仔细回想,这家伙好像是被赶出家门后就有些不太一样,难道真的打击过头了,还是别刺激他了,“没事,你现在这样挺好。”
田又田不知道王阳已经自动脑补了他的悲惨心路历程,不敢再戳他伤疤,转眼看到外面街道上热闹异常。
他招来小二:“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小二积极地给他介绍,洪亮的声音让一层楼的客人都能听到:“客官还不知道?这是钦差大人出巡,经过我们清远县。知县老爷半个月前就派人准备迎接了,听说这位钦差大人在朝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县老爷生怕怠慢了呢。”
有眼尖的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队里不止一辆马车,自言自语道:“钦差大人出门还带家属的啊。”
小二翻了个白眼:“还有一位也是个大官,祖籍就在我们清远县,这次是告老还乡回来的。”
田又田想起上次进城听到布店伙计和何老爷家仆的话,看来大家早等着巴结这位钦差大人呢,把那位告老还乡的风头全盖过了。
王阳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我们虻山村也出过一个当官的。”
“什么?”田又田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那人是个神童,十五岁考上秀才,二十岁考中举人,再后来离开清远县去京城赶考做了官,几十年没有回来。”王阳耸耸肩。
田又田对这些事情没什么看法,但他很佩服这种人。按理说他们死读书的人从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生活环境很单纯,但金榜题名后又能迅速适应身份的改变,与其他官员生活在尔虞我诈中,他们的世界令人难懂。
现在田又田日子过得惬意,他在自己开辟的菜地里种上黄瓜,西红柿,豆角,韭菜等,他家离水源近,浇水方便。上午进山采野果,蘑菇,木耳,运气好的话还能撞到野兔,下午心情好的话到河边捉两条鱼或虾打打牙祭。
当他的前未婚妻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洗衣服,古代没有洗衣机,衣服料子又粗又重,手搓也不方便,他只能狼狈的拿着根棍子对着衣服一通烂打,水花四溅得他半身衣服湿透了。他的前未婚妻仍面不改色,试图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帮忙。
田又田傻了,这姑娘怎么自来熟,护着衣服后退三步:“你……谁?”他记忆里没见过这姑娘,此时自然不认得她。
王芸芸微微低头,眼睛缩了缩,复又抬起头,鼓起勇气:“我是王芸芸,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一起过日子的。”
“砰”的一声,田又田手里的木盆加衣服掉在地上。“你,你说啥?”田又田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知道您肯定记恨我,可是当初退婚不是我的意思,他们没问过我就自作主张。现在,我就想问一句,你还愿意娶我不?”王芸芸咬着嘴唇不甘地看着他,眼神却是说不出来的倔强。
他这是被求婚了?
田又田无言以对,傻愣愣杵着。
那姑娘见他不说话,主动走过去捡起他的衣服:“既然你默认了以后咱俩就好好过,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不会在乎的。”
田又田顿时清醒过来,抢过衣服,端着盆子与王芸芸隔开距离,终于想起这姑娘曾经和原来的田又田订过婚。“姑娘,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你快回家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被人看到的话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那边王芸芸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田又田咬牙切齿,你莫名其妙跑到我家里要嫁给我,问过我的意见吗,难道老子这么不值钱,你们家想退婚就退婚,你想嫁就嫁。
“我说过了,你家已经退婚,我跟你没有关系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来找我真的不合适。”田又田苦口婆心地劝她,希望这个女人赶快离开,如果真的被人看到传出风言风语他就百口莫辩了。
王芸芸哭着跑走了。她自以为放下身段来主动接近田又田已经是莫大的难堪,被田又田拒绝又丢了脸面,实在有伤她的自尊,如果,如果被别人知道她的名声全完了,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第二天村子里传来消息,不是王芸芸的,而是郭氏给自己赶出家门的儿子送饭的事情被婆婆发现,蔡神婆当场发了飙,把郭氏关到祠堂里跪祖宗去了。
王阳传给他消息的时候一脸气愤:“那老太婆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婶子给他们家当牛做马半辈子,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还被欺负成这样。”
田又田更加无奈,这种情况他再上田家的门无疑是火上浇油,蔡神婆定然会借此好好羞辱他一顿,他奇怪的是蔡神婆竟然没找上门来。转而想到当初在田家老宅挖出的一罐银子,也就释然了,她还是忌讳自己,怕自己说出银子的事,因为不能直接对付自己,把气都撒到郭氏身上,郭氏也是代自己受罪。
郭氏因他被罚,他不能坐视不管,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好办法。王阳明白他心里的苦恼,也不赞成他去田家。蔡神婆恼怒儿媳妇,生几天气罚一罚也就罢了,田又田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孙子怎能置喙长辈。况且不论什么原因,婆婆管教儿媳妇自古以来天经地义,别人都不好插嘴。
可这件事田又田需要要表现出一个态度,郭氏是他的母亲,蔡神婆是他的长辈,千错万错只能错在他田又田身上,他坐视不理只会让郭氏心寒,让蔡神婆得意,让村子里看笑话的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不孝。
田又田暗下决心,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郭氏,就算不能侍奉在跟前,也要让郭氏和两个弟弟摆脱现在的生活。可是郭氏只要在田家一天,就要受蔡神婆的管制,即使田又田给她银子也花不到她身上,田大郎又是个不敢违抗母命的,难道他们大房一家永远要过着凄苦的日子吗?
田又田为郭氏感到悲哀,但田大郎又何尝不是个悲剧人物,没有得到父母半点疼爱,却要干全家人的活,为父母弟弟奉献,不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当做家人,妻儿还要跟着他受累。他母亲有钱买金银首饰,他和妻儿却要吃糠咽菜。他弟弟一家住在城里吃喝玩乐,他和家人窝在山村面朝黄土。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可改变,田又田忍不住骂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