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似世中人

3、第 3 章

　　我去简单洗漱后出来沉默着坐到饭桌旁，他给我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碎肉粥，筷子被他整齐的放在盘子里。
　　“谢谢。”我口气淡淡的接过。
　　“不客气。”
　　他也坐在我对面安静又优雅的用餐。
　　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我原本以为他是个恶心的兰花指娘娘腔，没想到举手投足间充满着优雅，怡然自得好似在自家阳台品尝丰盛早餐。
　　“你睡他的房间吧。”
　　“嗯。”
　　葵的早餐让我突然怀念起杨言在的日子，早餐一直都是他准备，如今他不在，我也没怎么吃过早餐了，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觉得百无聊赖。
　　“我会尽量赶紧找工作然后搬出去。”
　　正低头喝粥的我微微抬头看葵，他低着头，鼻梁高挺，好看的薄唇在细动着。
　　“随你。”
　　中午我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打发时间，这时林愿和她老公来了。
　　林愿老公家开了一个kfc，眼看着救命恩人丢了工作，他们表示要来聘请葵过去做服务生。
　　服务生又累工资又低，相比失去了调酒师的工作而言，葵去做服务生就太亏了。
　　看林愿夫妇为难的样子，肯定是没有更好的职位能够给他了，不过坦言只要葵努力，就尽量提升他。
　　葵感谢地答应了他们。
　　送走林愿夫妇后我继续去沙发上，葵拿着书到阳台藤椅上去。
　　就这样，葵进入了我的生活。
　　日子仿佛回到了杨言在时的井井有条，每天都有早餐晚餐，中午我在公司吃。
　　家里永远一尘不染干净整洁，好似什么都回到了从前又好似有什么在改变。
　　突然有一天我的卡里多了一万块，紧接着杨言打电话来，他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和葵。
　　那天我整个人心情有些低落，林愿看出了我心情不好就约我去喝酒。
　　她一杯又一杯的灌自己，这次倒没有发酒疯，而是不断的哭着抱怨结婚后的各种委屈。
　　我枕着手臂睡在桌上，任凭手中的白酒不断喝下，火辣辣的燃烧喉咙。
　　不知何时，葵出现在我面前，他蹲着，目光与我对视，而我还趴在自己左手臂上，右手握着一瓶酒。
　　“呵。”我半眯着眼自嘲笑笑。
　　“他让我照顾你。”
　　“我知道。”他认真的说，眼睛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一定是我喝醉了，才会产生幻觉，不然葵怎么会出现？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防备终于松懈了一些。
　　“其实我恨你，把他带走了。”我在喃喃自语的同时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来，冰冰凉凉像这个城市即将来临的冬天。
　　葵伸手为我细心抹去眼泪，而我竟然任凭他这样做，前所未有的疲惫吞噬着我，不想去挣扎，不想去面对，不想去防备。
　　“我来接你回家。”
　　他背着我，走在繁华的城里。
　　“我恨你。”
　　我在他背上有气无力的嘟囔。
　　“哭出来吧。”
　　他知道我有多难过，他们都知道，却毫不在乎的撕毁我的一切，真的好残忍。
　　想到此我就心痛得无以复加，突然张嘴就咬在他肩头。
　　他的手臂明显紧缩了一下，却是毫无怨言的继续前行。
　　直到我闻到他薄衬衫下传来的血腥味才罢休：“哪天你们死了记得告诉我，让我高兴一下。”
　　出乎意料的他笑了笑：“我如果哪天死去，也会带着你的。”
　　正好一阵暖风拂过，带来这句看似暧昧的话。
　　我有些头晕，没怎么思考便回应道：“都死了吧，死了最好。”
　　我不曾料想，命运残忍，让这句话成了真。
　　自从那晚后我感觉我和葵之间好像隔阂变少了，或者说变得不那么尴尬了。
　　偶尔晚饭后我俩还会到公园散散步，尽管依旧没什么话题。
　　这天半夜我亲戚来了，小腹以一种不痛死不罢休的姿态纠缠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久都无法平息下去。
　　捂着肚子我终于受不了决定去客厅弄点儿止痛药吃。
　　趁着有些许月光透过落地窗进来我弯着腰往灯开关那儿挪去，一股咖啡味若有似无的传入我鼻子里，皱着眉我环视了一下四周。
　　一个落寞的身影由月光覆盖着投下阴影，葵就那样穿着白衬衫坐在地板上，消瘦的背看起来如此脆弱。
　　晚风拂过窗帘，一种压抑的孤独气息环绕着他，此刻他像童话里忧郁的主角。
　　我屏住呼吸腿再也无法向前迈一步，不敢惊扰他。
　　着魔一般，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背影。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腹痛比我想象的激烈，下一瞬的揪痛让我忍不住呻吟出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我额头不断渗出冷汗。
　　葵听到声响后立刻赶到我身边，关切的询问道：“怎么了。”
　　我咬牙摇摇头，他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开灯后看到我苍白的脸和湿漉漉的头发他眼中闪过担忧。
　　“止痛药，抽屉。”我好不容易说出这几个字，他赶紧在茶几抽屉里翻找药。
　　我痛得在沙发里缩成一团。
　　“来，吃药。”
　　葵小心翼翼的喂我吃了药，看到我一直捂着肚子又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他默默走开了。
　　吃药后我闭着眼休息，不久后他拿着一个饮料瓶放到我手边，是开水。
　　“把它放在肚子上。”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他拿毯子盖在我身上，脚边和背后的缝隙都被他仔细的掖好，我享受着他的服务竟然觉得还不错。
　　“谢谢你。”
　　他轻轻擦去自己额头的汗，居高临下的冲我笑，是毫无杂质的干净透明：“没事。”
　　我请假在家休息，家里的菜色毫无预兆的变成了以清淡营养主打。
　　一种温暖又耻辱的扭曲情绪占据着我的心，使我对葵越来越挑剔，我开始会无缘无故的冲他大声说话，会给他一整天臭脸。
　　然后我独处时想到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就无限的懊悔。
　　不想见到葵，我借口有应酬在宾馆住了一个星期。
　　我竟然在害怕，害怕葵看到我变幻无常的姿态，害怕他看到如此张牙舞爪的我。
　　逼自己冷静了一个星期，我终于发现自己乱了。
　　自从葵出现，我的生活就便得毫无规则。
　　葵，葵，葵。
　　“要疯了！”我下意识的发泄出自己的郁闷，抬腿狠狠踢了空气。
　　再反应过来抬头时葵就那样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眸中带笑看着我。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走到了家门口。
　　下一秒我狼狈转身逃也似的想要离开，手臂却被葵眼疾手快的抓住。
　　“你不用走，我走。”
　　听闻这话，我停了下来，看到门口原来立着他的行李箱。
　　“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冲我苦笑，神色间憔悴了不少。
　　“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谢谢。”他微微低头额首表示感谢，这个动作在我看来不舍又干脆。
　　他拉起我的手，指尖冰凉，像针头一样细微刺痛了我的手。他安静把钥匙放在我手心，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松开。
　　“别走。”
　　我反握住他的右手，他显然始料未及，出乎意外的亦有我，可是我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该怎么放掉。
　　我慌乱又窘迫的闪躲着他的目光，下一瞬他一扫阴霾般答到：“好。”
　　口气中好似隐藏着欢愉。
　　赶紧放开他的手，我快步走到他前面，双手插进兜里，手心早已湿成一片，最让我尴尬的是脸上有一种火烧的灼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