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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叶喻】论墨(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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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又是一巴掌,指尖覆盖了整个臀部,疼得喻文州浑身一抖,吸气声里有水汽。他颤颤地趴在叶修腿上,手里攥着并不洁白的床单,随着身后挨打的节奏一起一伏。疼痛变得无比剧烈,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他真的在失控。然而这种感觉,竟然让人觉得舒适。
你对象跟你在温情对话,能不舒适吗?
喻文州叹息于自己的沉溺,整个人疼得一缩一缩的,泪水染湿了床单。却依然笑着,像叹息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呵呵,我也会死吗?”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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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水的声音落在周围不知道什么地方。黄少天有点渴,他这两天唯一的食物就是怀里的几包营养液。死不了,也活得不快活。
该死,两天了,机会主义者黄少天居然还没找到任何机会。
他不止一次地想,队长呢队长呢,队长不会已经被怎么地了吧?!但是他被包围在这个鬼地方圈子越缩越小必然要倒霉的啊!如果黄少天跟喻文州都掉到叶修手里黄少天不得不怀疑蓝雨剩下的人会不会拼个鱼死网破。
蓝雨的资源平日里主要是郑轩和徐景熙两个人管。郑轩为人稳重,强调秩序。徐景熙......为人没有干劲,但能力稀缺。所以这是一对很奇特的组合。黄少天想,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想办法把轮回的人搞定。
但是肖时钦说,队长必有后招。嗯,队长还是值得相信的。
这么想着,黄少天又舔了舔嘴唇。真渴啊。
但这八成是陷阱。
他还没渴完,机会就来了。
黄少天猎豹一般的眼睛骤然缩成针尖大小,整个人流畅的肌肉线条几乎让人赞叹。他蓦地一个起身倏然跳到旁边的钢筋门边上,在管道口打了个滚直接顺着油管滑了下去。
一套极为完美的连接动作。
悄无声息的落地。
黄少天索性根本也不猫着腰了,直接蹭蹭地往前窜,速度几乎无法用肉眼追赶。
“呼”的一声,黄少天直接飘到了一个铁门跟前。
他脑子里唯一回想的就是肖时钦的话。
“喻文州一定会给你留线索的。”
绝不接头,绝不恋战。
他的目光立刻捉住旁边一个看起来并没有门的墙跟前,但是地上并没有任何线索。
恐怕队长即使留消息也会立刻被叶修他们给清掉的。
怎么办?
黄少天脑子里一团浆糊。
结果还没等他办,墙就开了。
是的,墙开了!
黄少天如风一般倏地窜到天花板上,整个人蛰伏在管道之间,呼吸和心跳几乎被人为地停止。
但是叶修笑了。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黄少天啊,你跟谁藏呢。”
黄少天跟叶修又特殊的私交。抛开别的不谈,叶修原本所在的嘉世和蓝雨并没有什么矛盾,而且黄少天虽然比叶修小好几届却一点也不嫌有代沟,成日吵着要找叶修pk,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特殊的亦师亦友亦敌的革命关系。
黄少在心里白他一眼,当然是跟你藏。
叶修知道他在附近,也不点破,发出一声促狭的轻笑:“找到你对我没什么用,你怕什么。不过你觉得,”他回头用揶揄的眼神指了指屋里,“就里面那个样,能跟你说什么?”
里面什么样?!
黄少天几乎就要暴躁地跳出来了,但他必须强忍这种不合时宜的冲动,死死地咬着牙在心里咒了叶修祖宗十八代,顺带连他未来的老婆儿子女儿女婿都咒了一遍。
这......
叶修呵呵一笑,道,随你。
然后就走了。
然后就走了!!!
黄少天差点冲出去跟他拼命。
被气得五脏移位之后,过了很久很久,黄少天终于慢慢吐出了一口怨气,心里已经把叶修全家的全家全操了——其实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
总而言之,黄少天想了半天,在做好了“无论队长有多惨都捂脸不看”的心理准备后,终于从梁上跳了下来。
叶修不追究他,不代表兴欣其他人不追究他。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其实黄少天也不知道叶修是怎么想的,但是在他落地的一瞬间。
“逮住啦——!!!”
一阵热情洋溢地让人想吐的高呼从黄少天耳边传了出来,紧接着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渔网抛了过来。黄少天猛地一跳,本能地堪堪避过,后面一个飞速的身影已经窜了过来。
包荣兴,唐柔!
“叶修你大——爷——!”
黄少天怒骂一声,声音几乎穿透整个基地,震得通道里风都呜呜地吹。叶修靠在那边悠闲地抽烟,意思很明显——看吧,哥没来抓你吧?
你老混蛋!!!
黄少天一边甩着□□祖宗十八代的垃圾话一边疯狂地闪避。他的身手极其迅捷,但是此时面对两个战斗天赋爆表的年轻攻击手简直狼狈。一边不断闪避包荣兴各种暗器一边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躲避唐柔的攻击。他本来是剑客,奈何为了潜行手边没有剑,简直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能且战且退,但几乎没有法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屋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黄少天反射性地望过去,就看见包子入侵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了。但唐柔根本不为所动。机会!黄少天瞳孔骤然紧缩,大吼一句:“张新杰把轮回卖给我们了队长你给我自己逃出来啊!”便一个转身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起身抡起旁边一个巨锤一样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就往上面砸,直接把绑着双层钢筋的铁窗砸开一个大洞,人“腾”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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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刺激啊。
喻文州有些好笑地看着那边气得不停的骂却骂不出什么词的包荣兴,深深觉得黄少天这样有逻辑的话唠还是不错的。
但是下一秒叶修走过来了。
门被十分轻柔地带上。叶修靠在门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连光明正大逃跑这套都能被你用上啊。”
喻文州微微喘息着,桌上的茶杯被尽数挥落在地上,他就是利用了包荣兴简单的性格,直接帮黄少天解决了九死一生的困境。
如果黄少天被抓,蓝雨就真的完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一点,都觉得心脏几乎要裂开。
怀着沉重的负担,从魏琛手中接下的,最珍贵的蓝雨,莫非最后还要毁在魏琛也曾费过心力的兴欣手上吗?
那一刻喻文州竟然有些悲痛。
什么战术布局,战略准备,只要蓝雨的核心没有了,蓝雨那些剩下的人,就不会守着那个空壳,那个蓝雨的名誉,而回宁愿舍弃一切来换回他们——或许黄少天不知道,但喻文州知道。
他有深深的无力感。
所以这一刻,他简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更何况他还得到一个更惊人的好消息——蓝雨居然得到了轮回!
其间过程他甚至可以推断出来:黄少天因为某种原因得到了轮回的情报,又用某种手段截住了江波涛——后者一定是徐景熙的功劳。
他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样的结果,他从来没敢想过!
如此一来,如此一来......
喻文州忽然就笑了。
如此一来,他再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失控就失控吧,他已经不再拥有真正有用的情报了。蓝雨的后继很优秀,就算他说出了一切自己知道的东西,也早就没有时效性了。
喻文州笑得像是三月里的春风。尽管身后钝痛一阵又一阵叫嚣,但他还是笑得无比愉快。
“哦,这样看喻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叶修的声音里带着揶揄,却显得很轻松。喻文州微微一滞,没有了心理压力全身心放松之后,反而有些茫然。现在这样,叶修还想做什么?
从情报角度来说,他依然掌控着蓝雨的各种核心机密。但是按照事态的发展,一切早就已经失控,他这里的情报已经不能确保准确性了。所以,喻文州的情报价值大打折扣。
余下的,就是交换价值了。
所以,叶修只需要把他晾在这里,去和蓝雨谈条件就好了。这件事更加说明了蓝雨新生代的权力掌控力,公布自己被俘的消息已经完全不能起到原本的拉拢微草的作用,甚至或许徐景熙他们也在试图联络微草。
喻文州低着头,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额发贴在脸上,衬得苍白的脸上的笑意有些动人。
那是一种舒畅的、欣慰的、谦逊而自信的、甚至带着对后辈自豪的笑容。
叶修看着这样的喻文州,忽然神情有些复杂。
这个人,这个智慧远远超于寻常人、却因缺少力量而远远不能被许多人重视人,其实有那样闪耀的光芒。
叶修走了过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那双闪亮亮的,带着溢出的笑意的双眼。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依然如此镇定。
然而就算如此,哪怕是作为了结的仪式,他也需要一个给自己的,给兴欣的,给喻文州的交代。
于是他站了起来,语气变得嘲讽。
“喻队果然是在我这儿呆久了,人都变自由了啊。”
叶修的语气不一样了。
喻文州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要来了吗?
他看见叶修走过去,从地上拾起自己被抽去的皮带。
喻文州有一瞬间的心慌。
他怕疼,当然是个人都怕疼。他受过讯,也受过训练,知道如何抗刑,如何隐瞒情报。
然而这一刻,他面临的不是任何一种刑讯逼供。
只是甚至给不出任何理由的责打。
叶修有任何立场责打他吗?似乎没有。站在蓝雨的角度上,他们只是敌人间的交锋。站在兴欣的立场上,这是一个应该好好呵护的有用的人质。
然而,叶修是个无赖。
他足以把自己的个人立场也提出使用上。
喻文州微微抿起唇,他知道他没有拒绝的权利,正如来这里并不是他能拒绝的一样。
一个原本有用的俘虏失去了一部分价值因此泄愤?笑话,叶修怎么可能如此愚蠢。更何况,要不是黄少天情报及时,他们就算真的弄到了喻文州反而有可能要被倒打一耙。现在,可不是被黄少天救了么?
但是并非如此。
喻文州站着,靠在桌边上。他看见叶修缓缓走了过来,一双不容置疑的手把他压到桌上。腰部塌陷下去,臀高高耸起,完完全全的受罚。
喻文州闭上眼睛。
现在他什么也不了,什么也不顾虑了。
他怕疼。
刚刚才被拉上的、把臀肉勒的生疼的内裤被毫不留情地强行拽下来,刮到皮肤的时候直接让喻文州生生疼出眼泪。错落有致的鲜艳巴掌印堆叠出令人感到变态美感的图案,而现在,冰冷的皮带已经搁在了上面。一切都将被皮带狠戾的痕迹刷洗。
那是叶修温情审问的证明。
喻文州缓缓地呼吸着。
“嗖——啪!”
一道狭着风声的凌厉抽打狠狠落在伤痕累累的臀上。喻文州“啊”的一声痛呼,天生柔软的声线并不显得刺耳,反而带着一丝让人心疼的味道。然而施刑者根本不为之所动,一只手紧紧压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抽下去。
“呃啊——!”喻文州的哀叫已经带上了生理性的哭腔。
他已经不需要理性。这个时候,只要遵从本性就足够了。
他就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年轻人,在接受比自己年长的爱人的责打。
——明明残酷的事实根本与之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是喻文州知道,这样想,他会觉得好熬些。而且,这样的幻想,在他们这样的敌对身份与舔血生涯中,也不过仅仅是在这种时候,能够带来一点点虚假的醉梦。
叶修也知道。
“啪”的一声,皮带着肉的声音极其响亮,带起喻文州又一声凄凉的啜泣。他高高扬起的头随着皮带再次扬起而跌落进桌上的双臂中,又再下一次剧痛中重新滑出弧度,带出晶莹的泪水。
皮带的“啪啪”声穿透了铁门上的铁窗,传到了门外的每一处角落。
所有人都相信,叶修仅仅是在怒火中痛打一个已经失去了价值的犯人。
犯人柔软而好听的声音越来越凄哀,与先前几日的沉寂判若两人。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被打破了心理防线,终于招认了。
喻文州在自我放纵中失控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随着叶修的控制一起一伏,身后高高扬起的弧度被那双冷酷的像在打量猎物的目光一览无余。每一处,从臀腿到臀尖都被皮带翻来覆去地啃咬,有些地方已经泛出了紫色的血点。叶修只是使用着最熟练的刑讯技巧——疼,但是不受伤。
一般这种技巧不是这么用的。因为一般的刑讯要又可怕又见血,伤害巨大。而这种不伤人的痛打,只有在惩罚内部犯错的佣兵时才会使用。
喻文州的泪水已经浸满了衣襟。
身后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被紧紧压制的腰部与高高翘起的臀形成了鲜明的实现对比。这种羞耻至今的责打让他感到一阵绝望。他想,或许溺死在这样的轻松中也好。
然而只一刻,所有这些幻想都已经消散。
他依然是蓝雨的喻文州。
“嗖”的破空声划破了整片黑暗,甚至如同带出激烈的火光。啪的一声抽打在被迫撅起毫无闪躲之力的伤臀上时深深地咬进肉里,离开后带出一道惨不忍睹的肿痕。
“呃——咳、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痛叫响起,回荡在每个人耳畔。佣兵大多嗜血,他们都禁不住感到兴奋。然而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犯人的声音虽然动人凄惨,却并不让人感到瘆得慌。
因为他并没有撕心裂肺的绝望。
他只是在疼而已。
潮意覆盖了整个脸庞。泪水模糊了意识,唯有双眼中依然含着亮晶晶的泪光。困累交加的边缘,叶修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你赢了。”
喻文州模模糊糊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