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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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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那些陪葬品并没有被转移之后,胡八一就面临着一个抉择问题: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追踪那伙文物贩子。
第二天,他们两个人赶了个大早,沿原路下山,想快点和胖子在招待所汇合。山路荒无人烟,胡八一也就不在意地随口和鹧鸪哨聊起了那座西周古墓。
他说,“一般的商周墓葬,出土的明器里玉器比较多,还有就是青铜器。听李老掌柜说,这座大墓里挖出的都是黄金的家当,真是难得。”
鹧鸪哨嗯了一声,他对明器值钱与否毫不关心,只是说道:“陪葬东西虽多,他们只取走一件而已,不知那是什么。”
这话也说到了胡八一最感疑惑的地方,“可是,不是说当年那群特务除了这张西夏唐卡,就什么东西都没找到么?看那盒子四四方方、又扁又平,倒像是放了本书在里面。”
鹧鸪哨道,“商周两朝文献稀少,龙骨价值远胜黄金。”
胡八一窃笑,“这话回去告诉胖子,管保他马上就骂娘,你信不信?”
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拨草探路,从山上攀爬下来,到了半山腰里,鹧鸪哨忽然脚步一顿,脸色微变。
胡八一道:“怎么啦?”
那搬山道人没有直接答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跟自己绕过前面那个山路的拐角,胡八一见他神色有异,也就不吭声地乖乖听话。
两个人转了个弯儿,鹧鸪哨忽然就拉着胡八一,闪身躲进了路边的树丛。胡八一心里明白过来了点,看这样子,那人是觉得他们背后有人跟踪。
两个人屏息静气,等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始终不见人影,胡八一有点沉不住气,刚想问鹧鸪哨是不是弄错了。那人忽然一声轻喝,随手抄起身边的石头掷了出去。
胡八一吓了一跳,只见拐角处的灌木里悉悉索索一阵乱响,一个毛茸茸的白东西闪电一样蹿了开去,他才松了一口气道:
“原来是只狐狸,怪了,这地方就算有狐狸,也该是棕色的。这小东西倒是长得一身雪一样的好毛皮。”
鹧鸪哨冷笑道:“畜生通灵,它跟了咱们一路了。”
胡八一搔了搔头,“我之前在东北,见过闹黄皮子的地方。不过这定军山脚下可没听说有狐狸作怪的。”
因为赶着下山,两人也没多理会。他们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搭了个老乡的马车,到了县里通公交的路上,这才回了住处。
刚进门,就看见王胖子坐在一楼的小茶座里,正和那个五十岁的招待所所长掰扯不清。
王凯旋说:“我也不是不想帮忙,可是哥几个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到大山里找人,那不跟大海捞针似的。我看你还是去派出所吧!”
那所长说,“我这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走丢了,警察不管啊。同志,那几个年青娃娃不懂事,万一在山里有个好歹怎么办,你们不是也要进山吗?就帮帮忙吧。”
胡八一一脚迈进去,插嘴道:“怎么啦?要帮什么忙?”
王凯旋看见他,咧嘴笑了,“行啊,能做主的回来了,胡司令,怎么样?”
胡八一跟他使了个“大功告成”的眼色,就接着刚才他们的话题说道:“谁走丢了?”
那所长赶紧说,“是这么回事。三天前,招待所里来了几个二十岁出头的年青人,有男有女,好像是成都的大学生。他们说是要去定军山做什么什么研究。这人一走吧,现在都没个音讯,眼看着今天都是要退房的日子了。我估计着,别是在山里迷路了吧,就想托人去找找。你们是刚从山上下来吧?”
胡八一说:“我们是刚从山上下来没错,可没见到你说的学生。你这个忙,我倒不是不能帮,但现在我们俩都累得够呛,多半天没吃东西了,你等我们休息休息再说。”
他拉着王胖子和鹧鸪哨回了房间,一进门,王胖子就嚷道:
“胖爷的明器有着落啦?”
胡八一说:“有着落了,都乖乖在别处躺着呢——定军山里一两黄金都没有,别想了。”
一听说没明器,王凯旋先是跟泄气皮球似的往床上一躺,但他转念一想,又贼兮兮地笑起来说:
“没东西也好,让那伙鬼子在山里穷转悠去吧。”
胡八一道:“怎么,他们进山了?”
王胖子翻了个白眼,“是啊,昨天跟咱们前后脚走的,估计是急不可耐了。”
他一脸幸灾乐祸,胡八一却脸一沉,低声道:“坏了。”
鹧鸪哨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皱眉问了声:“你是怕那些学生……”
胡八一点了点头,“眼下是夏季,就算山里迷路,也不怕会饿死冻死,但要是碰见那些人……”
王凯旋说:“胡司令,我知道你又要发善心。这事儿你拿主意,我不反对。只是咱们手里的家伙有限,要干仗可是没那个本钱,你想清楚了。”
胡八一顿了顿,平心静气地解释道:“我也不全是为了帮忙。你想想,那伙日本人的手下,怕也是老道的盗墓贼了,要是没个像样的线索,他们也不能进山乱挖。我只是想不通,这山里其实是没东西,他们究竟是找到了什么。”
胖子听他这分析也有道理,就说:“那干脆跟上去,大不了请你外公出手把人宰了,咱俩摸钱包。”
胡八一点了点头,“也好,毛主席教导我们,风物长宜放眼量啊,咱们多走一步棋,说不定有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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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他们身边没枪,只有鹧鸪哨从不离身的两把镜面匣子,只能备足干粮清水,带上工兵铲、□□刀就上了路。那进山挖古董的日本人目标明显得很,他们在山下的村子找了个老乡,好歹一打听,就知道那些人沿着另外一条路爬上了山。
胡八一打量了一下,只见那条路陡峭难行、草木丛生,就说:“这路这么难走,通到什么地方?”
那老乡说:“上山的路看着险峻,到了半山腰,拐个弯翻过一道山鞍,就能进山南那个大洼子地,这是条近道。前几天还有一群学生哥跟我打听哩。”
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都心里一沉,想道坏了,那批学生和这些人走了一条路,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回来。
眼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胡八一这批人,只能用足了脚力,沿着山路就追。他们一路上高一脚低一脚,翻过了山梁,眼看着面前开阔,脚下地势转低,路上也层层叠叠的爬满各种植物,身侧全是灌木和老树,天色也渐渐黑了。
胡八一说:“夏日山坳里草木繁茂,什么东西都难瞧见,恐怕不能夜里下去。事到如今,急也没办法,咱们回山梁上休息一晚上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登山杖拨拉着路上的藤条,忽然“啪”地打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胡八一蹲下来用手电筒看了看,原来是半块无字的残碑。
王胖子说:“这哪里来的破石头块子?好险没一脚踢上去。”
胡八一说:“是块石碑,这地方是古战场,有这东西也正常。听人说现在在这片洼地周遭,还能捡到铁箭头呢。”
胖子嘿嘿一笑,道:“能捡到值钱东西不?”
他说着,就作势伸手在石碑边上乱摸,谁知不摸还好,这一摸,居然还真从草丛里拽出个大件东西来。
王凯旋看了一眼,说道:“奶奶的,这谁扔的工兵铲?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呢。”说着,马马虎虎地举起手电筒一照,这一下,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工兵铲的手柄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血手印,血迹都干涸了,看着很是吓人。
他扭过头,和胡八一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干笑道:“老胡……这……”
到了这时候,胡八一已经知道山里有古怪了。但他还镇定,只是摇了摇头说:“回山梁……”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脚下那篇黑暗里一阵悉悉索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爬上来。
胡八一和王胖子反应很快,一下子就从腰里拔出了□□刀。只有鹧鸪哨没有动手的意思。
过了十几秒,从旁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个人影,王胖子一马当先,扑上去就给摁在了地上。只听那个人一声尖叫,声音柔软甜美,居然是个年青女孩子。
胖子说:“妈呀,怎么是个大姑娘。你倒是早打招呼呀,来来胖爷看看,没摔坏吧?”
那姑娘显然是吓坏了,愣了半天才哭着爬了起来,坐在地上。胖子对着胡八一连使眼色,意思是你倒也帮忙啊,胡八一借着手电光一看,这姑娘梳着一对羊角辫子,背着帆布包,是个学生模样,就蹲下来安慰道:
“你是成都来的学生吧?勉县招待所的人托我们进山找你们呢。你叫什么名字?其他人呢?”
那姑娘听他这么说,定了定神,把脸上眼泪擦了,才说:“我叫王晴,另外三个人和我走散了,这一路没见到他们。”
她摔倒的时候,背包里东西都掉出来了,还有随身的水壶和其他工具,胖子低着头给她收拾,看着其中一柄铲子有个瓦片一样的凹头,居然是盗墓贼用的洛阳铲,不由得开玩笑道:
“你小小年纪的不学好呀,还带着这玩意儿。”
那姑娘睁着一对大眼,不明白胖子什么意思,“这铲子是我的专业工具,怎么了?”
胖子说,“你学盗墓的?”
他这话让王晴大为生气,女孩的性格倒也泼辣,马上呸了一声,“你才盗墓呢,没见过地质队探矿吗?少见多怪。”
胖子咋舌,“这小丫头片子,脾气倒大,刚才怎么给胖爷吓得哇哇大哭。”
王晴按了按胸口,仿佛心有余悸,“我不是给你吓的!是、是给山下那个死人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