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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三百六十行中还有“市场部总监特别助理预备职员”此等工作内容界定模糊且暧昧的工作,并且极度怀疑这职位其实就是韩屹然的慈悲心理在作怪。鉴于这一行业出状元的几率少之又少再加上本人没有这方面的就职意向,而且我怕我一贴太紧韩屹然马上就能够聪明地察觉我的“图谋不轨”给他带来困扰,然后会排斥我或者嫌弃我,然后就会禁止我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然后,大概就不会再有然后了。
      为了能够继续涎皮赖脸地跟韩屹然时而聊聊天,时而约个会,时而玩游戏,时而搞暧昧,我委婉地拒绝了孔小秘提出的要给我提供这一职位的心意。天知道在我这个专注单身二十多年的无业游民内心里,比渴望谈个恋爱还要渴望的是找个工作啊。
      我好心痛,我对于那些明明属于我却因为种种原因让我不得不放弃的东西最为心痛了,特别是、尤其是那些与钱有关的东西。
      心痛的我坐在陈老太家的桌子前郁闷地吃西瓜。另一边是陈老太的孙子小海同学在我的命令下跟一道数学题死磕的桀骜身影。
      死磕了几分钟后,小海同学忍不住停下笔对我发脾气,“孟新月,我也想吃西瓜!”
      我瞥他一眼说,“等你做完这道题。”
      两分钟过后,小海改用怀柔策略,眼巴巴地看着我,“老师我先吃西瓜再写作业,好不好?”
      我说,“你可以选择快速做完这道题然后马上吃西瓜,或者选择停下来,看着我吃完这些西瓜之后再继续做作业。”
      他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西瓜,又目测了一下我吃西瓜的速度,低下头奋笔疾书。
      我的教育方法很简单:因材施教。
      这种方法体现在补习过程中的各个方面。比如我骗小海说你要是学习进步了,你奶奶就不会再找我给你补习,以后你们家的西瓜榨成汁、切成片还是捣成泥,都是你说了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是多么任性的事情。
      真相是陈老太的儿子在看到小海在我面前乖乖做作业的样子后,惊讶地说居然有人能让他儿子学会解一元二次方程组,实在是厉害。他要聘请我专门给小海做暑假补习。我将就地应下,回屋后抱着小海的作业本猛亲了一口,留下一个西瓜味的口水印儿。
      不知道以后得知真相的小海同学会不会气得跳脚,但是我早有心理准备,我虽然打不赢师父,八九岁的小毛孩还是能镇得住的,这就叫因材施教。
      我把这个因材施教的教育策略在咨询室里跟贺元易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他说这样骗小孩似乎不道德。
      我说是啊是啊,这种战术我跟你们这群巧舌如簧的社会精英学的。
      于是他补充虽然行为不道德,但是起到了让小海学习进步的正面效果,也不失为一良策。
      然后我开始反省我是不是被贺元易带坏了。
      说道带坏别人,我想起师父。掐指一算,我好向很久没有去看望这个把我带坏的人了。
      我总觉得我和我师父比起我和我们家老孟更像是父女。我师父和我气场相合,待我如亲生。比如说他喊他儿子黄简的时候一口一个“兔崽子”,叫我的时候一口一句“死丫头”。师父说他生了黄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简直家门不幸,收了我这么个缺根筋的女弟子完全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虽然黄简从实际上来说是师母生的,而我从事实上来说是“被”收进师门的。
      顺便一提的是黄简在一家模特公司工作,入行一年便拍了组让人流鼻血的写真,虽然从此跻身一线男模的行列,但却因此被我师父气得打折了右胳膊,师父总说要是知道我做出类似有辱师门的事情就打断我的腿。从此杨妮就凭借“发裸体素描给黄队长”抓住了我这条蛇的七寸。
      “脾气暴躁的老头子”是我和黄简对他的一致评价。
      我准备去看看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子。这两个月来,费尽心思认识了喜欢的韩屹然,也找到临时的工作,师父他看到现在的我应该会少心疼一些。
      在警队门口和值班的小余同志打招呼,没想到半年不见这小伙子嘴皮子利索不少,一口一个“师姐”不说,还直夸我变漂亮了。我一边暗自高兴,一边虚伪地跟他客套说过奖过奖,哪里哪里之类的废话。
      小余挠挠脖子,犹豫而腼腆地说:“脸那里,以前脸上总挂彩,糙得像个老爷们,还好现在有点儿姑娘样儿了,要不然得剩到啥时候?有对象儿没?队里新来两哥们,单着呢。”
      小余同志,虽说这个嘴皮子变利索是个好现象,但您智商不足是硬伤啊。我让他背了三遍人民/警/察入职誓词,然后心满意足进去。
      师父在S市警队侦查局是一个标杆性地人物,脾气大,嗓门大,跟我同期被分到他手下的师兄们被他骂的厉害。我以弱女子的性别优势稍稍避了些风头。所以进到办公室看到黄队长笑吟吟地安慰一个小警员的样子时,我差点以为自己在梦游。
      师父看到我进来摆摆手,示意我在一边等着,然后继续他春风化雨般的教导。“训练不必操之过急”、“出任务时安全第一”、“仔细观察罪犯细微表情”之类的,悉心指导、语重心长。
      等那个小警员重新燃起斗志,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了之后,我向师父建议:“您当了半辈子老虎,不能在老的时候前功尽弃改做猫咪。您应该从一而终,给我们树立有始有终的榜样。”
      师父板着脸训斥:“你英文不好就算了,现在连Chinese都不会说了?从一而终是说那死心眼儿,没了丈夫还不改嫁的寡妇,能用这儿的吗?”
      我吞吞口水,师父面前果然不能太过造次。
      师父倒了杯茶自己喝,又开始对我语重心长:“黄简那小子被我骂的连家都不敢回了,你这丫头也……唉,师父的獠牙都给你们这些讨债鬼给磨平了,还老虎呢,我这几个月都快被你师母调教成老鼠了。”
      突然受到师父温柔对待,然后成功脑补一代老虎变老鼠后的憋屈模样,我在无比震惊和努力憋笑这两种表情中陷入两难。
      师父瞅了瞅我带来的东西,立马变回中气十足横眉竖目的老样子,“我说你怎么也不知道看菜下饭,这是海参吧?还不如二锅头呢。我就没见你办利索过一件事儿。下回给老子带瓶酒!”
      黄队长这易改的江山难移的本性,“你血压不还在忽高忽低地晃悠着嘛,还二锅头,米酒要敢来一盅我打电话到师母那儿去。”
      师父拿他的资料准备敲我,我闪到一边高声抗议:“和谐社会,禁止双重规则!”
      他收回手对我说:“师父早告诉过你我们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为了保持同一形象的前后一致,你站过来些我保证不打死你。”
      唉,师父现在老虎老鼠随意切换。我为尚在他手下顽强生存的那些师兄们感到悲哀,本来是被骂大家一起挨着,现在整天看着师父对着自己像地主,对着新人扮良师。
      这种日子是多么煎熬。
      我把近况简单地跟他交代了一下,为了推翻他说我没办过一件利索事儿这种错误观点,我还特别突出了学会了几道菜,认识了高富帅,还找到了短期工作这几点。
      虽然话唠的性格特点跟师父过分阳刚的外在形象有所出入,但这却是我最喜欢的一点。要不是他话唠的本/色,我当初也不会因为同期警员分组时在“爱好”这一栏填“聊天”而被师父这一伯乐选中,调到侦查科被他收为“入室弟子”。他老人家还在紧张的魔鬼训练之余,还额外传授了我“怎样长时间不间断进行言语交流以让侦查小组成员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本领,以至于我慢慢继承了我师父的这一优点。
      如今我们都属于那种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了,所以相见欢,相谈甚欢,聊到师父差点要掏出手机跟我一起玩起消灭星星来。
      只是在聊到师父说他今天血压低着,要带我去喝两盅的时候,我想起血压它不是一个让它低就能乖乖低下去的东西,所以严肃拒绝:“你一喝高了就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我都快听吐了。”
      师父以“死丫头”作结束语。
      我离开了警队回到家,将黄简在跟我师父赌气不回家的事情“不小心”透漏给了姚青青。
      我想姚青青在两年前十分牵强地以“我牙齿脆弱,啃不动嫩草”为由拒绝了黄简后,大概是不会再好意思去做“和事佬”的吧。没想到她不但好意思当“和事佬”,还好意思拉着我跟她一起去。
      不知道厚脸皮是不是一种家族通病。
      我们约在了姚青青他们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厅,我到的时候黄简正在吃一块五颜六色的蛋糕,戴着鸭舌帽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我坐过去问他:“模特不是要保持身材的吗?”
      他头也没抬地回我:“所以才要在经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吃饱。”
      我惊恐,“你们公司都不给人吃饱的吗?”
      黄简掀了掀他的鸭舌帽,“人要是总吃不到想吃的东西就会精神上处于饥饿状态。这种解释你能不能懂?”
      “不能。”
      他无语,我不解,我精神上没饿过,不懂不是应该是很正常的吗?
      我的打算是在姚青青没来之前尝试看能不能说服这孩子乖乖回家。只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最后我被黄简三两句绕到和他一块儿数落我师父的不是。姚青青过来的时候我很震惊地发现我和黄简居然统一战线了,在批判我师父的暴脾气这一点上涌现无数情感共鸣,眼看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差点没把自己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钱取出来支援他离家出走,鼓励他和封建残余势力作斗争了。
      姚青青拿手里的一堆资料挡住我和黄简因为找到共同话题慷慨陈词而频频对视的眼睛,批评我这个和事佬当的不称职要罚我闭嘴十分钟。
      她端过黄简面前的蛋糕碟放在一边,开门见山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去?”
      黄简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
      我默默替他补一句,“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姚青青说,“也对,那算了。只是你上次跟我说你妈想见见我,我本来还准备和你一起去看看的。”
      黄简拖过蛋糕碟子继续吃,“你要是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下午就回去,和我爸冰释前嫌然后我们阖家团圆。”
      我忍不住插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种趁火打劫的话也好意思说。”
      他面不改色,“我这叫爱要大声说出口。”
      我看着姚青青,奇怪这次她怎么没有揭竿而起严肃拒绝。
      姚青青不说话,黄简气势逼人,他们两个陷进一种诡异的沉默。
      同处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的我则杵在一边坐立不安,最后选择默默出去。电灯泡要充会儿电,况且我应该给姚青青空间想想要不要做黄简女朋友这个事情,这真的不是在关键时刻脚底抹油。
      出来后,我蹲在马路边等里面的感情戏演完,然后蹭一顿大餐。
      隐约觉得姚青青的情感变化忒快了些,这戏跳得我这配角都适应不了。接着发现我最近似乎尽干些老孟擅长的事情。再接着想到黄简那句爱要大声说出口的话,分明感觉自己被这句抽了大大一嘴巴。
      我要是也像他这么不要脸说不定第一次和韩屹然吃饭的时候就刹不住车问他要不要跟我交往了。不用搞到现在两人往好朋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眼看就要走到头,杀死一切与暧昧有关的东西了。
      奈何我这边贼心不死。
      这颗不死的贼心甚至还设想过几段告白的场景,像是看完最后一场电影,我假装开玩笑说:“你看了这么多场电影有没有看着看着就看上我了?”
      然后韩屹然摆出一副我已经看过多次的抿着嘴唇类似“无言以对”的表情。
      接着我问要不咱们处处,他答应说处处就处处。
      但是这么滑稽的场面应该是不会出现了的,韩屹然没我这样的幽默细胞。
      记得有次韩屹然在电话里夸我做的饺子很好吃,我借着这个他看不到脸上表情的机会,厚着脸皮说,“我是不是很有贤妻良母的资质,你要是稀罕我的话得抓紧时间告白。”
      韩屹然果然顺着我的腔调夸了我一句。
      他说,“你真幽默。”
      这句话让我伤心了好几天,差点一冲动又去卖电影票了。
      话说回来,我这边都快写好一篇心得日记了,里面还不见动静。我偏过头看他们,姚青青背对着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黄简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目光那叫一个如炬。其实从这个角度看黄简,小伙子长得还挺不错的,看来是因为我师母的基因比较强大地遗传给了他。黄健这人性子比我还倔,跟师父的牛脾气有的一拼。他已经追在姚青青左右战斗了快三年的时间了,从一个大学生到现在成为小有名气模特,还不死心,眼光一点儿没跟着年龄往上走。
      不过黄简同学,看时势你的春天是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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