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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贺元易和我表姐姚青青不同,他入职已久,早就在那片广袤的疆土上纵横驰骋鲜衣怒马,混得如鱼得水虎虎生威,所以人家也是个有周末的优质才俊。
      这世道有一个完整的周末已经变成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这是我站在他们咨询室的玻璃门前看着那锃光瓦亮的门锁时想起来的。这个事情还说明一天内三次遇见韩屹然,我的人品已经濒临透支,必须要省着点儿用了。
      但是在已经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在这种如此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了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在我为了立刻赶来这里找他选择搭计程车,进而超出日平均开支许多的时候,他这个有周末的优质才俊居然还在陪周公聊天喝茶下棋浇花,这就不能怪我直接去他们家现场直播“暴躁的女神经,你怒砸铁门为何番?”的年度最狗血剧情了。
      贺元易站在门边,顶着一头乱发,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副恨不得把我团成一团,从他们家所在的四楼踢到一楼再从一楼踢回四楼,然后拎起来从窗户边扔出去的模样。原本杀气腾腾的我机智的选择偃旗息鼓见机行事,默默溜进去直取进洗手间帮他挤好牙膏接好水,力所能及地熄灭他的起床气,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杂志边等他,暗自庆幸这个时段我不会因为扰民被大妈们投诉。
      贺元易是我的第二个心理医生加在S市少数还有联络的异性朋友之一。我们曾经住同一个小区,勉强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说是半个还很勉强,一是因为此人正是我家老孟和姚女士口中的那个“别人家的小孩”,给我的童年带来的阴影无数,是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存在。
      二是因为他比我大十岁,现如今已是大叔级别的人物,我们之间横亘着三条鸿沟还得拐个弯儿。
      三是因为他们家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随贺爸的工作调动举家迁来省会城市S市,我们的革命情谊曾经不幸中断。
      颠沛流离的生活丝毫没有影响贺元易成为实力派的心理医生。也或许大叔选择走实力派只是因为在这个小鲜肉称霸审美界的大时代背景下的无奈之举。
      实力派的他解决了我因为精神紧张过度导致的头痛,比吃药还有效。所以我这两个月来去他工作的心理咨询室蹲点跟去坐班似的。若非条件制约,恨不得每天都去问候一下。这种情况甚至吸引了他带的一个实习生私下给我塞钱让我帮忙打卡,可是为了保住超低友情价的待遇,我只能忍痛拒绝了她。
      贺元易收拾完毕,捡起茶几上的一串钥匙提着我的衣领带我去了他家楼下的川菜馆。我对他雪中送炭的雷锋精神赞不绝口,然则对方只是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的肚子说:“你要是再不吃饭,肚子里唱的空城计马上要改成大闹天宫了。”
      大叔的大名著学的相当不错。

      川菜馆里人声鼎沸,我在堵得一望无际的车海中又一次领略到我大/天/朝人丁兴旺的盛况,然后在老板和老板娘吵架的方言声中感叹中华语言文化之丰富实用。号称自己“大隐隐于市”的贺元易一脸从容地坐下,拿过菜单熟练地点菜。于是我中午要自掏腰包去吃午餐的忧伤一扫而光,整个人都变好了。
      几乎可以说是阳光万里岁月晴好。
      我这边如此阳光万里,对面那边没等菜上完就已经左右开弓了。念在他可能是早上没吃饭才会如此狼狈,我大方地原谅了那毫无美感的饿死鬼吃相,然后举起筷子迎头赶上。
      一切与速度扯上关系的事情,我都要求自己要比对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男人能在异性面前如此不顾形象,作为女性就不需要再客气什么了。由此可见,我和贺元易之间怕是连半点儿搞暧昧的可能都没得有。
      战斗力不足,我停下来歇口气。举起筷子给他夹菜,尽量漫不经心地问他:“你说,从你专业的心理学角度来看,谈恋爱能不能让人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他从繁忙地进食大业中拨冗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这是怎样简洁专业,惜字如金的答案。
      我把夹给他的那块水煮牛肉又夹回自己碗里,看着他低头对着美食奋战的脑袋,真想将他刚洗好不久,水嫩、光滑的老脸一巴掌按进满是辣椒的盘子里。
      虽然我无比清楚这样的事也只能靠着想象过把瘾而已。
      贺元易吃饱喝足人模人样地擦完了嘴后,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我,“你为什么用一副半死不活地样子对着这些美味的饭菜?”
      “你能不能认真回答问题?”
      “我回答你的每一个问题都很认真。”贺元易一脸坦然。
      “那你说,从你专业的心理学角度来看,谈恋爱能不能让人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贺元易继续一脸坦然:“确实不知道。首先,这个问题不在我个人的研究范围内,其次,对个体而言,爱情的重要性不全一样,无法一概而论。而且你这个问题有主观方面的逻辑错误,谈恋爱这个行为或者说状态如果站在心理学的角度分析……”
      “大叔,对个体而言,爱情的重要性不全一样,无法一概而论。所以你先从心理学的角度下来。”我打断他,放弃了迂回婉转曲线救国的战略,把韩屹然这个人和他讲了一下,忘记考虑一下作为一个女生这么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对别人有非分之想是不是该觉得不好意思,失策。
      遇见韩屹然,或许是我结束混沌生活的一个契机,或许我应该把它归结为缘分,或许我可以考虑去当个编剧。只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姚青青的时候,她说缘分通常用于人们为自己的好色找借口。
      贺元易听完后熟练而自动地梳理了我有些偏离主题模糊焦点的叙述,沉思了一会儿后问我:“一个人惊慌害怕时口眼歪斜只是心理因素作用于外在行为上的某种表现,你不需要对此太过焦虑。”
      心中怒骂你丫惊慌害怕时才口眼歪斜,面上我耐心地跟他解释重点不是我有没有心慌害怕,而是我想要咨询一下你这个专家我现在的心理状态会不会影响到我正常地去谈个恋爱。
      贺元易几乎见证了我刺激过度后所有的丑态和不堪,他知道我一般情况下一跑起来甚至走太快就会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我想,我过马路时的“反常”表现是不是说明韩屹然对我而言比我想象的更要重要许多。本以为我对韩屹然只是微妙地喜欢,但只接触了一次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像是偷吃过黄油的老鼠,忍不住得想向他靠近。韩屹然上辈子该不会是罂粟花吧?我可不想涉毒。
      贺元易一本正经地分析我的行为,“你应该是看人家长得帅所以忘记了自己走的快。”
      “啊,这就对了。”我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我当初就应该找个帅点儿的心理医生,说不定早就被帅的洗掉记忆,回归正常生活,勇往直前、书写下一段辉煌了,失策。”我扼腕叹息。
      贺元易闻言冷笑,“你下午有事吗?我们去逛东胜路?”
      东胜路有个民政局,所以我被贺元易的提议吓了一大跳,私以为他这几个月来对我日久生情,怕我准备勾搭帅哥被人捷足先登,近水楼台先得了这轮“明月”,所以准备先下手为强直接带我去领证。这是怎样粗犷霸道深藏不漏的学术男!
      但是我们之间横亘着三条鸿沟还得拐个弯儿。
      贺元易皱着眉研究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隐约踩到我不走寻常路的思维。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正准备假惺惺地安慰他一下,对方笑里藏刀:“孟新月,相比较心理学,我觉得我更应该给你普及一下地理知识。是这样的,民政局是在东胜路没错,但民政局斜对面是全市最负盛名的宠物医院。而我,打算让那里的医生帮你看看脑残有没有药医。”
      我笑说我当然清楚地形地貌,我爸就在民政局工作我比你清楚多了。
      贺元易横了我一眼,无情地拆台:“你爸在A市民政局,离这里100多公里。”
      说实话,要不是我这人脾气好,我应该会直接捞起还剩半盆汤的汤盆一把扣在对面这人的头上的。
      虽然贺元易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大脑还是挺管用的。他中肯地建议我少胡思乱想瞎折腾,直接去他那里进行深度催眠治疗,早点克服心理障碍。到时候回归工作岗位,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队伍中去发微光发余热,还是投入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事业中去都可以,这些都比一个人在家发/春强。
      说实话我脑海中对枪杀案的事情留存的只是一些不连续的画面,具体过程却不是很清楚,也胆小地从未向师父过问过案件的后续发展。印象最深的只是在黑暗的地下车库中又跑又绕地转了很多圈,体能几乎消耗到极限,所以催眠起来大概也治不了多少。但这些画面肯定是触目尽心的,从我做的几乎一样的噩梦中可见略见一二。我胆小,我害怕,我不能让贺元易那么容易就赚到了我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余额。
      姚女士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进行过深刻教育,不好好吃饭就把你给街角老李家长雀斑的小儿子当童养媳,不听老师的话就把你给街角老李家长雀斑的小儿子当童养媳,不做作业就把你给街角老李家长雀斑的小儿子当童养媳……你看我们的童年,总是有一个优秀的“别人家的小孩儿”需要学习,还有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别人家的小孩儿”用来震慑。我觉得就算无法让韩屹然喜欢上我,至少我没有眼睁睁站在一边看着我的爱情来了又走过。至少以后我老了坐在摇椅里,朝我哇哇哭的孙辈不会长着满脸雀斑。
      至此我对贺元易百年难得一见的这一认真态度感激涕零,也对他的智商感到望尘莫及,心理医生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了的。虽然最后的结果定与和他的建议无甚关联。但是间接作用也是作用,不要歧视学术男的冷智商。
      唉,自从我从为人民服务的第一战线上退下来之后,大脑确实很久没用了。所以我就原谅了自己这次没有发散思维深刻分析,未能展现人民公仆聪明机智的失误。
      贺元易这人可能是被我误会他对我有意思的事情给气到了,他一定想不通我身为一个无业游民竟然还好意思拒绝他这个优质才俊。于是为了报复,他下午开车送我回去时将我放到了离我家还有两站路的公交站点绝尘而去。
      这厮料定我会在坐公交和走路回家这两个选择之间无限纠结的。
      总有一天我要把贺元易打晕丢在女厕所,把他灌醉让他穿着丝袜跳钢管舞,把他的玉照放在某论坛任人YY。别不爱幼,否则我不尊老。
      大热天被丢在马路边,又被吸入肺部的尾烟呛住咳得昏天暗地时。我咬牙切齿地打定主意。
      可惜的是这个我的整人计划还未提上日程就提前被报复了,因为当天晚上我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然后失眠了。我那夜半站在阳台上的孤影幽魂把出来上厕所的姚青青吓了一跳,以为屋里进来了小偷,差点用一大本商法资料把我给敲晕,然后扭送到我曾经的工作单位去。虽然我十分怀疑她只够抱书本的细胳膊到底有没有那个力气。

      这是开始,是我记忆里那一天遇见韩屹然的时候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件,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学生年代没犯过的贱,争取这回一次性犯全,也不枉我曾脚踏实地,向着那个人们都说我要不起的韩屹然勇敢地伸出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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