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死后重生》战栗

4、chapter 4

　　有人一直在耳边吵吵闹闹，嬉笑着，各种杂音一直没停过。
　　吵死了，吵死了！
　　我想跳起来大喊，我气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想好好收拾打扰我睡眠的那些人。但是我只感到眼皮的沉重，我睁不开眼。
　　然后又是一片起哄声，不知道为什么又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我熟悉的吉他前奏，有人唱起了歌来——
　　“愿为你化为长帆，冲破波浪。
　　愿为你化为光芒，冲破乌云。
　　愿为你化为利刃，冲破囚牢。
　　我愿为你变作一切，为你生，为你死。
　　我爱你啊……”
　　我猛地睁开了眼。

　　那个人坐在教室中央，弹着吉他，在唱一首自创的歌，脸上带着我既熟悉又陌生的青涩表情。
　　我之前一直觉得这首歌可笑狗血，但也是有着感动微笑的，后来应着这首歌为了他的创作者死了，心中难免有些不甘心不值得之类的想法，现在看来倒觉得了无趣味。
　　于是我转开眼不再看他，心里是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我这辈子是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纠葛了，这人就是个良心喂了狗的东西，上辈子为他死了也没见得他有多伤心或者有些忏悔，只看到他春风得意，拿着我死了后的补偿费转眼就投进别人的怀抱，亏了我们那么些年的感情，也是喂了狗。
　　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没办法。他认识我这么多年也没亏，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尽了，呵，到最后我所有东西都归了他，也没白白让他一直屈居我之下。
　　而我又认识了他这么多年，死了之后才真正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是发傻，不怪得他说我不重视他。
　　若是稍微注意他一下，我之前也不会落到那样的境界。
　　如今能有重来的机会，我自然不会再犯傻。
　　怎么说也要比上辈子要活的久，再娶个好人家。

　　周围人的脸在灯光下清晰可见，他们欢畅游戏，带着少年人的清澈纯然，是最人生中最真实的一段时期。
　　我有种说不清的恍惚感，在寒冷的天气下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

　　我还记得今天——圣诞节，我父母刚在月初死了，死法也没能有多特别多伟大，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和我一样被车撞死的。
　　然后一起长大的好友就陪着浑浑噩噩的我去处理这件事情。说实话我那时还太过稚嫩，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凭我之前那种散漫的好像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能成熟可靠的起来才真正的在说一个笑话，之前是觉得自己还年少，该玩就玩，很多东西等到大学毕业后步入社会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在那之前就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等到成年后再成熟稳重起来才是最正常的发展。
　　但等到要我一个人扛起一切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愚蠢可笑，后来还是多亏了好友的父母——他们和我一家是邻居，彼此有着深刻的感情，在我远在别的地区的亲戚赶来之前也忍着伤心替我忙这忙那，教导我该怎么处理这种事，这才让我从不知所措之中平复下来。
　　但我该干的还是得我干，不能让个外人——帮我干，于是我浑浑噩噩的接待客人，看着父母的棺材下葬，处理他们留下来的遗产还有和肇事司机打交道。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星期才平静下来，我都忘了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在充斥着伤感、痛苦、绝望的情绪下的我很容易失控，那段日子我总是忍不住发火生气，人变得越来越暴躁冷血，一言不和就要大打出手。我和我的父母感情很好，他们的死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压抑在心中，等到后来我逐渐明白人总有一死，不过是死的早晚的问题之后才开始放下。
　　不过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挽不回来了。

　　但现在那些事情还未发生——将来也不会再发生。

　　如今我是高一下学年，正要走向高二，马上就要放寒假过新年，家人就这么死了，只留下我一个。
　　我也不想去投奔其他亲戚，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孤僻，直到好友忍无可忍给了我一拳我才清醒了过来——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
　　不过已经改变的东西是回不去了，我们都明白的，他也没有强求。

　　班上的气氛之前因着我家压抑了不少，我之前性格散漫轻佻，但人缘还是好的，所以有时候他们顾忌着我都不敢闹的太过，这个时候遇上圣诞节干脆就和老师商量，用晚上的晚自习来开一个party。
　　正好也有别的班晚上也打算办party，班主任也就答应了。学生自费组织的party也不可能太好，但大家还是努力让它变的大气有氛围，组织人手乘着午休去买零食圣诞帽，抽着空的往墙上贴彩带加圣诞饰品。
　　等到晚上大家把课桌围成一圈摆放，party也就开始了，大家出节目的出节目，吃零食的吃零食，还有两个主持人在维持气氛。
　　这派对也不带班主任玩，大家各过各的，他和他的小女朋友——别班的语文老师，二人世界也乐得痛快。

　　等到一个女生宿舍的妹纸们唱完合唱之后，慕言清——也就是我前男友，就带着腼腆的些许不好意思的表情上去说要唱一首自创的歌。
　　班里的人一直都挺好人的，听他这么说也没笑话他，就这么让他带着吉他弹唱了一首。
　　他唱的挺成功的，至少同学们都觉得蛮好听。或许只有我觉得他的节目最恶心，上辈子我根本没心情关注这些，只依稀记得谁出了什么节目，这次重来一回倒觉得除了他唱的那首歌外，其他人的节目都非常不错。
　　至少真诚且认真。

　　等到party结束后，大家散的散，只留下抓阄到打扫卫生的学生苦逼的清理课室的垃圾。
　　我和好友白哲正沉默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有人喊我的名字：“林锦！林锦你等等！”
　　回头一看，却是慕言清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调整呼吸，由于身体不太好的原因他一向都不怎么运动，但如今却跑着追上我。
　　但也别想我感动了，我是知道他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的，也比原来要早离开，没想到他又追了上来，我只感觉他麻烦又作死，只能和白哲先说了几句，让他先离开。
　　等到白哲走后，我才冷冷的看向慕言清，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神似乎是带着点担忧的模样，刚开口说出的话也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林锦，你最近越来越少说话了，我很担心你。”
　　他像是十分了解我一样，好像我就是那样一个主动和人交往谈天的热情少年，但事实上我不管什么时期都是活得非常自我的一类人，父母死后这种自我冷漠就去掉表面的一层伪装，真正的表现出来了。
　　但他坚信他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我只是遭受太大打击才变的少言寡语，于是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笑容也越来越让人感到温暖，一派善良热情很能感染人的模样：“我知道你最近受到的打击很大……但我清楚你是个多坚强的人，痛苦总会过去的。”
　　“你听到我刚刚在那唱的歌么……”
　　“够了，”我这时候开口打断了他，再让他说下去就不好收场了，我还记得他后面说了什么——“……那是为你而唱的……林锦，我喜欢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你接不接受也好。”
　　“就像那歌词一样，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我知道这种感情不容于世，但我不要求你的回应……你喜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会在你身边……直到你眼里有我的那天！”

　　其实慕言清也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他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也喜欢别人用带着赞赏崇敬的目光看他，他觉得自己想的就是对的，他觉得其他人需要他的温暖照顾，就一直用着温和大方的态度对别人。
　　他觉得自己善良热情，为人很好，其他人都需要他，他们的目光也该围绕着他。
　　这样的伪装他甘之如饴，如痴如醉，他从这里得到满足，不知疲惫。

　　而现在，我正需要他来救赎，来安慰。
　　这多恶心，我眯了眯眼——他这样我总归是膈应：“我这样子，和你有关系？”
　　“别多管闲事，以后离我远点。”
　　看着他有些愣神的样子，我懒得再和他说话，就径自走过他身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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