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持恒之

5、第五回

　　这是子错第一次离开家乡，他以为的家乡。
　　在离开之前，他去和他的师傅，也就是那只灵敏的猴子王告了个别，他和山间的野兽，溪涧的鱼儿，路过的飞禽都一一话别，他以为自己可以走的潇洒，但原来他还是会留恋。
　　他像个小老头一样和他的师傅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他说他的迷茫，他说他的委屈，他说他的未来。
　　到底是通了灵性的动物，似乎感受到了子错离别前的感伤。他从自己的巢穴里拿出了给子错践行的礼物，也就是之前从子错和赵敬那儿抢来的那坛美酒。
　　那一夜，山里醉了一个少年，倒了一群猴子，那情景倒也有趣。他们放肆的大笑继而嚎啕大哭，他们开怀的手舞足蹈，十足十的疯子，可是在这个天地间，任他们放肆逍遥，没有人来批判他们，更没有那些俗人的指指点点，甚是快活。
　　只是酒会醒，醉时的逍遥快活不在，只剩下酒醒后头痛欲裂的呻吟。酒，实在是个好东西，却也实在是个坏东西。
　　子错醒的自然比那群猴子早，但相对的，他的痛苦也比他们开始的早。
　　他跌跌撞撞的开始了他的旅程，这个头起的实在是很糟糕，后来因为宿醉，他就这么倒在了路上，四脚朝天，睡的倒也大气，不过就不怎么地道就是了，他倒在路上，挡住了来往的路人。
　　好在，那天那条路上人不多，赶路的也是个讲理的，看有人躺在路中间，也不像是打劫的样子，便友善的上前，商量着让子错挪个地方睡觉。
　　子错在半梦半醒间站了起来，但是看到车尾的那堆干草甚是满意，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爬了上去继续睡，但这也算是将路清了出来。
　　赶路的人倒也是个乐天知命的，也不计较，扬起了马鞭继续赶路，免费带了子错一路。
　　等子错再次醒来，打了个打哈欠，伸了个大懒腰，眨了眨眼睛，清醒的记忆全无，只能带着疑问看着移动的风景。
　　“小伙子醒啦。没想到你年纪虽小，那睡觉的呼噜声倒挺大。”赶车的大伯笑呵呵的打趣到。
　　子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爬到车驾的位子，问他“大伯，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啊，是要去洛阳。”
　　“洛阳，那是哪儿？”
　　“呵呵，你这小娃，从没出来过吧，洛阳是我国的都城，那是最繁华的地方。”于是赶车的大伯便滔滔不竭的和子错讲起洛阳的繁华胜景。
　　到处的亭台舞榭，灯红酒绿，烟柳垂岸能入画，市列珍宝竞繁华，参差十万人家。
　　听的子错心里痒痒的，当下决定要跟着这位大伯去洛阳见识一番。
　　只是他们这一行还没有到洛阳，半路上就出了事。
　　那日他们赶着车走在官道上，在进城前的半道上被拦了下来，原来是官府设置的关卡，只是检查的官兵中坐着个俊朗的公子，其他的人都站着独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一眼看去甚是突兀。
　　再细瞧那把椅子，可不是寻常的藤木编的木椅，而是用上好的玉石雕刻的一把石椅，光是把这把椅子抬过来相必都是花了大力气的，时至冬日，人坐在这椅子上自是不适，因此这椅子上还铺了一张黄黑相间的虎皮，这样，便隔了玉石的寒气，人坐在上面也暖和。
　　光椅子便如此不凡，坐在上面的人自然更是讲究了，身上穿着的是上好的绫罗锦缎，但是这料子虽华美有余但保暖不足，因此那人外面还披着一间棕色的熊皮大衣，皮色黝黑的发亮，一看便是上品中的极品，更难得的是那人的衣袖上还缝了一圈的白狐毛，那也是不可多得之物。
　　再看那人手中拿的暖炉，可是十足十的黄金打造的，小巧精美，甚是夺目。
　　最后在去看那人的长相，可不是一般想象中的富贵脸，整的唇厚鼻粗的俗人样，那人眉目不凡，五官也是精致，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再加上身上穿的那套行头，又是个活脱脱的贵公子形象。
　　不过长相俊美，身价不凡，干的可不是什么君子的行为，那人在官兵询问子错那一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们要去何处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在听到他们回答车上装的是上好的干草时，挑了挑眉。
　　从来都是这样，主子不过是挑了下眉，自由后面的走狗在那里心领神会。
　　他们当下把子错的马车扣下。
　　那赶车的大伯也是个实诚人，追着官兵问原因，还不住的表达着自己是良民没干过坏事，可是谁理你。
　　最终官兵不过给了他几枚铜钱算是安抚。
　　大伯傻了眼，他一车上好的干草，那是给上等马匹的饲料，绝对可以买个好价钱，结果只换来几枚铜钱的讽刺，欲哭无泪的争辩道，“你们这是打劫啊！”
　　“打劫？”那贵公子瞥了嘴，不屑的笑道，“你知道我家宝儿一日里的吃食可是你十年都赚不到的花费，今儿不过是怕他山珍海味吃腻味了，给他换换清淡口味，那是看的起你，是你的运气，你出去打听打听，这荆州城里，我石崇的马儿要吃什么，谁不是赶着送到我府上的。”嘴角边的讽刺浓烈的让那委屈的大伯低了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虽然他不知道石崇是谁，但是到这会儿却知道眼前这人是自己绝对得罪不起的，这亏只能吃。
　　子错在一旁撇了撇嘴，他算是看出来这帮官差说是沿路检查，实际是倒行逆施做的土匪拦路抢劫的勾当。
　　“吃山珍海味的马，那不是比人吃的还好上好多！”子错在一旁张大嘴惊喜的问道。
　　其他人则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那是，我们公子的马自然比人还要精贵。”
　　“我长这么大连山珍海味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吃了，这位大人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看看那匹吃山珍海味的马儿？”子错一副好奇的模样。
　　人心自是喜欢炫耀的，石崇见那子错一副乞求的模样，便笑着施舍道，“今天也是我心情好，行，就让你开开眼。去，把我的宝儿牵出来。”
　　一旁自有人领命，不一会一匹肥硕的棕红色母马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马自然是上等的名驹，可惜还真是被养膘了，少了份马的精气神，更像是个吃胖了的小丑，一步三抖般可笑。
　　子错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这位大人，这马儿真是我见过最彪悍的”子错脸不红心不喘的说着瞎话，“既然这干草已经是它的了，那我能不能有幸喂他一下，这样以后，我和别人也可以吹嘘，我替荆州城的石崇石公子的马儿喂过一次吃食了。”
　　“小子，别看你年纪小，心倒是挺大的。”一旁的一个官差嗤笑到，也是，一天到晚赶着给这位石公子溜须拍马的人大有人在，这说词都听腻味了，别说喂马，连想给这位石公子倒夜壶的人都大有人在。
　　石崇看他一脸谄媚像也就挥了挥手，准了。
　　子错感激着，拿起了车上的一捧干草，不过转身时脸上却扬起了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