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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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念下了飞机就疯了一样地冲向医院。
他怎么就没有早一天回来？那样苏蔚是不是就不会……
直到进了病房他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看见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苏蔚的一瞬间那些纷杂的念头刷的消失，脚步一下子变得很重很重。
床边，苏蔚的母亲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苏父搂着她不说话，夏锦潆伏身将脸埋在被子里，颤抖着将苏蔚的手攥得很紧，方临从他身后奔过来，只是拍拍他的肩，然后对苏父苏母道：“手续办妥了，医生怎么说？”
苏父说：“重度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还要观察24小时。”然后他才看到林洛念，叹了口气，招招手，说：“孩子，过来吧。”
林洛念极慢地走过去，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母拉住他的手，摇摇头：“快别这样。来，坐。”
这样的等待最是漫长。林洛念却一动也不动，长久地凝视着床上的恋人，像是生怕错过她睁眼的瞬间，就那么直直的坐在那里。
方临把苏父苏母劝回家休息后，就来劝他：“刚下飞机好歹先倒个时差，这里还有我们。”
林洛念抿着嘴，不说话。
方临又说：“我们几个人里，你最没理由消沉。蔚蔚对于我们都很重要，谁也不差。”
林洛念还是不动，只是拿毛巾轻轻擦拭苏蔚的脸。
方临点头：“好，大不了都睁着眼耗。夏锦潆你停一停。”
夏锦潆用手挡着脸，肩膀还在发颤，声音都变得断续：“要不是我的电话……”被方临打断：“按你这么说我们都有责任。别哭唧唧的，收拾好情绪来帮忙。”
林洛念看着苏蔚，恍惚得像是还在做梦。他们之间隔了两年的时光，纵然其间有过短暂的相聚，但到底是分离的。漫长的高中岁月像是已经远去，又像是还在眼前，曾经在一起度过的日子总是很快，然后就猝不及防地成了现在的光景。
蔚蔚。他小心地攥着她的手指，在心里轻轻地呼唤。蔚蔚。
醒来看一看我，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
林洛念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今天却很想信一次。无论是什么心灵感应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只希望他的苏蔚可以安全无虞，能够快些醒过来，然后他陪着她一起。
他蓦然感受到了颤动。
他抬头望过去，另外两人也叫出了声，然后夏锦潆飞奔出去，方临终是掉了眼泪：“蔚蔚！”
床上的女孩子睫毛颤了颤，林洛念忙遮了遮她的眼，片刻后才移开手，然后就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望过来。他唤她：“蔚蔚？”
女孩子秀气的眉毛却是皱起来，眼中涌起陌生和不安，声音还有些沙哑地重复他的话：“蔚蔚？”
夏锦潆拖着医生跑进来，却看床边的两个人表情都凝固，床上的人迷茫地看向她：“我是谁？”
苏蔚本还在想叶阑珊怎么学也不上书也不读，后来问起繁初才知道这孩子已经气走了第八位夫子。去私塾的话家里人管不住，请老师来府中现下也没人再愿意来，于是偶尔回家的叶辰和云绯便挑起了重任。
这段时间的悠闲不过是看在她受了伤才给放了假——虽然她觉得应该是叶辰和云绯给自己放假。她翻了翻书柜上的书，意外发现还蛮有趣，虽说有些一知半解，但像以前当高中语文课本翻着看也可以看得下去。
于是三天后叶辰踏入叶阑珊院子时，便惊讶地看到小妹正捧着本书蹲在小凉亭里。他自动无视了不大雅观的姿势，只咳了咳，道：“阑儿在读书了？”
小妹听到声音回头看看他，眼睛亮了亮，脆生生喊了声“二哥”。他笑着点点头，却不见她像往常那样扑过来，而是换成了坐姿，继续看起书。
叶辰有点小失落，上次见到他还缠着他要抱的，今天这是闹脾气了？
正在他独自纠结之时小姑娘合上书，捶了捶腿，咧开个笑脸：“总算看完啦，刚才正好是结尾，就没和你多说话。”
叶辰：“你看的这是哪一本？”
苏蔚：“哦，我屋子里的都看完了，就去了父亲的书房，这是随手拿的一本游记。”
叶辰：“那我书房里也有一些，你有空去拿。”
苏蔚却摆了摆手，忙道：“二哥你那里的书还有点难，我昨日去瞄了瞄，再过两年吧。”
叶辰反应过来自己看的还不适合小妹，却高兴起来，问她还有什么书想看，以后若是愿意还可以来宫中借阅。苏蔚这才想起来无论自己还是二哥都和当今皇帝关系不浅，现下突然有种在打galgame的错觉，在她二哥这条线打出了【通往皇宫】的选项。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日她就央着叶辰带她去宫里转一圈，叶辰说你不是早就嫌逛腻了太后都招不动了？她委屈地表示近期娘亲不让她出城。
叶辰意会地摸摸她的头，说哥哥陪你玩。她感动地抱住了叶辰的胳膊，说有哥哥真好。
真的很好，天知道她从前多羡慕夏锦潆，打小就一切仰仗学霸哥哥，还有求必应，夏锦潆要什么给什么，从她出生一路宠到了现在，这还一度列入了苏蔚的青少年梦想。
现在她终于有了哥，还有了俩。
“二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想大哥了？他前段日子本来听说你受伤不醒险些要赶回来，后来知道你没事才安下心来，和家里说年末尽量回来几天。”
看来有时间还可以去找她大哥玩一圈。苏蔚还没合计下一步，就被叶辰拍了拍头：“打算什么呢？军中纪律严明，这不是你撒个娇就可以进去参观的。看你眼睛一转就知道你没什么好主意。”
还是从长计议吧。
到了宫门处她探头出去望了望，和过去在影视剧里相似的视角，高高的城墙，在墙体外被切割的阳光，进了这门，天空便真的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在头顶有规律地变幻，仿佛一眼就能看得到边际。
在翰林院门口落了轿，叶辰说先进去拿个东西。她在院子里等得无聊，刚要去旁边的石桥上溜达，转头却见一人风风火火而来，定睛一看，还挺精神。像是刻意做了寻常公子哥打扮，所用配饰却一看就是显贵，衣袍上还绣着龙纹……龙纹？！
她一激灵退后一步，倒是把来人也吓得停了脚步。
对方打量她半天，皱眉：“可有何不妥？”
这熟稔的语气是说明二人过去比较亲近吗？苏蔚有点懵，到底不清楚叶阑珊和皇帝之间的相处模式，这还没准备好就碰上，实在让她有些犯难。
无奈只好开口：“……没有。我二哥进去找点东西，先坐吧。”
对方又盯了她一会，掀了衣袍落座，道：“今日怎么这么客气。”
合着这两人以前见面就互怼吗叶阑珊这么了不起吗？！
“看来摔一次还摔长大了。”……她知道叶阑珊为什么喜欢怼这个人了。换她她也想怼。
然而还是要保持微笑。她说：“怎么闹得连你都知道了？”
“令堂传唤太医时惊动了太后，朕就被连夜叫起来知悉具体情况。”
“陛下辛苦。”
“不辛苦，还望君日后爬树时多加注意，莫再令亲友伤心担忧。”
“……”苏蔚不想讲话了，她想她二哥了。
叶辰出来时看到皇帝便笑了笑，道：“怎么还过来了，我正要把你前日说到的书卷送去。”
白君渊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拨着茶杯里的茶叶，说：“反正闲来无事。倒是没想到你把这丫头带了过来。”
“阑儿说有段时日没来了，今日来转一转。你不也说……”叶辰还没说完，白君渊便重重一咳，“那你要多注意，可别让小丫头在宫里再摔个一跤磕着碰着。太后之怒我担不起。” 苏蔚转头看他一眼，似是想露出个凶狠的表情，又默默忍了回去。
叶辰忍住笑：“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如也走一走？哦，而且我捧着这些不太方便，你帮忙牵一牵阑儿。”
白君渊刚想说“这么大了就不用牵了吧”，转头看见小姑娘低着头很沮丧的样子，心一软就伸了手：“手给我。”
苏蔚错愕地看他，眨眨眼，然后甜甜地笑开。
偏过头时却在心里叹口气，不当孩子很多年，有点疲倦呢。
回去后她找到正从后厨端点心过来的繁初，一路吃一路询问叶阑珊和皇帝过去的相处细节，繁初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了几件事。苏蔚听完以后心情十分复杂，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恃宠而骄”。
何止恃宠而骄，简直无法无天。
因着叶家的关系，叶阑珊从出生起就备受关注，彼时许多人就猜测叶家小女儿会不会是将来宫中的一员，又或是封个公主郡主。等她周岁的时候，仍是皇后的太后还专门摆了个周岁宴，一时座无虚席，叶赫和云绯却是担心得几天没睡着觉，直到叶赫同先皇达成了某种约定，才有了今日平安的叶家。
当今太后膝下唯一的公主并非亲生，她对各家千金便很是亲待，对叶阑珊更是百般疼爱，说是合眼缘，又实在漂亮可爱。
由着太后的盛情，偌大的皇宫都快成了她第二个家，四岁的时候她便差不多闭着眼也能把这里走一圈。白君渊往往是被吩咐着作陪的，她还小的时候还能当个妹妹来看，等她再稍微长大一点，说话变得口齿清晰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日常互怼。
那会叶阑珊正逢上小孩子最烦人的时候，厉害了就撒泼打滚之类的耍赖大招一起招呼，白君渊被闹得头疼，又总是被她恶人先告状，便常会被训斥不稳重不懂得包容，等到登基后才不用再单独被拎出来。
苏蔚听后百感交集，感叹道：“大概白君渊再没有哪个时刻如此感谢自己成了皇帝。”
这些年真的辛苦他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