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赤瞳]烟火之城》天之方兮望美人

14、分手快乐

　　奥德里奇率先撇开了目光，不自在的注视着路两旁的树木，黑暗中的它们摇摇摆摆，看起来就像是在地狱里正看好戏的妖魔鬼怪。奥德里奇已经做好了被暴怒的女将军毒打一顿的心理准备。率先开口要分手的男人不是被女方浇咖啡在头上，就是要被人甩巴掌，然后女孩自顾自的走了，只剩下观众们用看渣男的眼神谴责自己。
　　还好这里没有滚烫的咖啡，没有八卦的观众，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个。
　　他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真是再好不过了。
　　出乎他预料的是，没有锋利的冰刺拔地而起把自己扎成人肉串。
　　女将军只是用一种过分平静的目光看着他，不过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此刻面无表情的外表下，掩盖着多少听到此话时油然而生的愤怒。
　　你想想，约会第一天，大家成功促进了感情，这很好。然后，男朋友说，我们散步回家吧，她也同意了，再然后，男朋友走到一半路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们分手吧....
　　分手吧....
　　吧.....
　　——分你妹啊！！！
　　艾斯德斯在听到那句话时，只觉得血从脚底涌上了脑门，但很快她脸上的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她眯起了眼睛，颇为陌生的注视着他。
　　“为什么？”
　　不论如何，骄傲如她，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感重大挑战，也要知道根本原因。

　　.....是啊，为什么呢？
　　奥德里奇心里默默的想。
　　因为我不能拖累她，嗯，没错。
　　我不能....再拖累任何一个人了，家族遗留下来的诅咒无法逃避了，谈恋爱什么的本来就是奢望，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所以，男人任由街上忽然刮起的大风吹乱自己的黑色的发梢，露出了某种嘲讽又轻佻的笑容。
　　“因为……我玩腻了。”
　　尽管的发火吧，说我人渣也好，玩弄他人感情的混蛋也罢，你的怒火，就由我来承担吧。
　　艾斯德斯沉默了很久，深深的低下头，说出的话像是叹息，又像是咬牙切齿的忍耐着什么。
　　“奥德里奇，你一直....把这场赌约当成一个游戏吗。”
　　“.....是的。”
　　“装傻，捣乱，吸引我的注意力，若无其事给我温暖的错觉....都是你故意的？”
　　——那肯定不是啊！男人都要哭了，他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啊！于是他慢吞吞的说出了完全相反的话语：“……是的。”
　　“那你可否告知与我，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眼睁睁的....看着我对你产生那些情感呢？”
　　奥德里奇感受着艾斯德斯身上传来那种宛若深渊的杀气和怒火，只觉得如芒在背。可为了达到更完美的渣男塑造效果，他还是面带嘲讽的哈哈大笑起来，尽管他笑的时候，拼命克制住脑子里那根快要断掉的神经，结果那疯狂的笑声得意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哈哈哈当然是……很得意的啦.....拜托，你自己想想啊，哪有人真的会在丸子店门口一见钟情的啊？你真以为我是傻瓜吗....哈哈哈别逗了....”他笑的简直快要直不起腰了，明明只是为了掩盖说这些残忍的话的时候会发出时不自觉的颤音而大笑，笑着笑着，他心里却随之大哭起来。
　　不过艾斯德斯再也听不下去了。
　　“砰——！！”
　　黑发的男人一下子撞在了巷子里的墙上，背后的墙壁裂开了一大圈蛛网状的纹路，摇摇欲坠。他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嘴角，吐掉了那颗掉落的牙齿和满口的鲜血，发觉视线有点受影响，右眼忽然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东西了。然而，他抬头看见不远处那个蓝色长发的女将军，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右拳。
　　拳面很稳，没有一丝动摇。
　　就在半个小时前，艾斯德斯刚用这只手，温柔的替他拭汗。
　　真是...毫不留情的一啊。
　　奥德里奇勉强用手撑着墙站起来，面对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女将军，他额角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滑落了。
　　老爹啊老爹，你儿子就要被你原本预定的儿媳妇给弄死啦！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钟声在奥德的耳畔轰然作响。
　　冰凉到令人浑身发抖的手指轻轻勾起奥德里奇的下巴，艾斯德斯强迫他抬起头来看自己。那灵巧修长的五指，顺着他的侧脸往上滑，停在他脖颈的皮肤上，奥德里奇顿时有种毒蛇吐着信子缠绕上自己的错觉——但那也差不多了，因为女将军随手按住了他的颈动脉，所以男人一时之间根本不敢动弹半分。他的眼珠子着急的转了转，这才注意到艾斯德斯的表情愉悦的可怕，下一秒，他们的面颊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女孩子的呼吸顿时凑近他的耳垂，似乎刚才不是她自己一拳把这个敢甩了自己的贱男人打的滚出了半条街，反倒更多的像是情人间羞涩的私语。
　　她说出的话却令奥德里奇如坠冰窟。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奥德。”艾斯德斯亲昵的叫着这个男人，低垂着眼眸，犹如刀刃在灯火下出鞘所带来那一瞬间的冷光，“你实在....不适合说谎。”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女孩子那顾及自尊而有没说出口的、隐忍的请求。
　　但做戏就要做全套，分手就要分到底。
　　所以，奥德里奇依旧是顶着那幅足以令所有人仇恨值分分钟爆表的嘲笑面孔，“对你？.....我没什么好说的....唔！”
　　艾斯德斯猛地一个直拳打在他的腹部上！
　　身后的墙壁瞬间坍塌！无数的石块砸下来，一块有着成年人体型的巨石正巧砸中了奥德里奇的左小腿，同时那石砖底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他闷哼了一声，却是痛的单膝跪在了地上，用手捂着嘴巴，不住的往外咳血。
　　艾斯德斯她，正居高临下，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
　　好痛.....五腹六脏都要被移位了，还有左腿，估计走不了路了.....明明只要用烟火之身就可以免疫物理伤害的，但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使用....也许只是想让她稍微发泄一下吧，若是换做自己，还不得气死。

　　艾斯德斯此时不说话了。
　　只见她冷冷的笑了起来，弯腰拎起他的头发，平时手感柔顺的黑色短发被她粗暴的拉扯，奥德里奇的脑袋随着头发被人拉扯而变得被迫仰起头来，仰视着这名处于危险边缘的女将军，只是他的五官在那一刻痛的都扭曲了。
　　她只是低低的称赞道：“真是漂亮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幼年捕猎过的雪原狼，现在想想，你们其实很像啊.....都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狡诈？”
　　雪原狼，群居而围猎，出没风雪间，往往为荒野独行者的天敌。
　　眸色，澄绿。
　　艾斯德斯的指尖掠过他流血的嘴角，在他的鼻翼上留下几道血红的指痕。
　　“你的眼睛可比你本人肮脏的灵魂要漂亮多了....让它留下来陪我吧，你说，好不好？”
　　奥德里奇的脸都苍白了。
　　他从对方的微笑中，品味出一种即将爆发的疯狂。
　　这一刻他不一定是一个人在战斗！带土哥佐二少纷纷附体了！挖眼睛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啊！有那么恨自己吗？！
　　他猛地扭过头，避开了那不知何时已经寒气迷茫的指尖。
　　艾斯德斯有点惊讶的看着他。
　　“还有力气躲开吗？”
　　然后她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锋利的高跟鞋鞋跟深深的扎进他的胸口里，暗红色的鲜血从衣服深处溢了出来，染红了她的鞋跟，还有周围的布料。
　　天呐！为什么从没有人告诉自己，女人的高跟鞋也可以这样用？！
　　“痛吗？”她弯下身来，冰蓝色的瞳孔深深地映出躺在血泊里喘息着的男人，脸上神色温柔依旧，“可是啊....我亲爱的奥德，你一定不知道，这伤口的疼痛....不及你刚才那番话语....带给我的万分之一痛苦呢。”
　　不，我知道的，我知道我说了怎样过分的话，感到无法忍受的人不单单是你....因为我对你本人，也不是毫无感觉的。
　　我的心并不是石头做的，它也会受伤，也是会...痛的。
　　但奥德里奇心中苦笑，他知道，这个决绝到吓人的女人，一定恨死自己了。
　　不行了....再不跑....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如果死在这里.....家族血脉里的诅咒，会自动缠绕上杀死最后一个诅咒背负者的凶手。

　　我可以死，但我不想让你承受我与生俱来的痛苦，所以，我不能被你杀死，就这么简单。

　　他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艾斯德斯的注意力稍稍转移到他的面部表情上来。
　　“我....”他说的很低声，伴随着内脏的碎片和鲜血咳嗽起来，见状，艾斯德斯挑了挑眉。
　　“....这....一个月来.....”奥德里奇的声音愈发低沉无力，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女孩子稍稍俯下身，想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
　　苟延残喘的男人突然毫无预兆的从喉咙里喷出一股火焰，扑面而来的灼热几乎是要将人生生蒸发，然而反应过人的艾斯德斯猛地扬起头避开攻击。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奥德里奇整个人“碰”的化作无数的火星和烟尘，疯狂的四散逃逸。
　　“摩柯钵特摩！”
　　艾斯德斯依旧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难以想象的极冻之力从她体内统统爆发出来！
　　这一片地区的时空，在这一刻都被冻结了。
　　烟火的速度的确很快，但再快有时空的速度快吗？

　　艾斯德斯毫不犹豫的发动了秘技，当她她重新起身转过来时，看见奥德里奇的烟火之身还未完全褪散，正处于半人半火的诡异形态。
　　他站在巷口，看那方向似乎想要朝外面冲出去，而他身上有一半都是火焰在燃烧，头发，后背，衣摆....无数的火星停滞在他的身边，有种踏入岩浆地狱的即视感。
　　不知是巧合还是宿命，奥德里奇是背对着她的。
　　....这样也好，她就永远不需要知道，他死前是什么表情了。
　　时间冻结并不长，所以艾斯德斯大步朝前走去，冰冷的目光深处有少许难以察觉的哀伤，她伸出手，抵住了他的背部，划破他的风衣，指甲割开了他的皮肤，温热的鲜血在她的手上喷洒。
　　因为她握住了对方的心脏。
　　无数的火焰汇聚在此，将她的手心深深灼伤。
　　艾斯德斯拒绝了恶魔之萃的自发保护机制
　　“火焰的核心....永远炽热的....那么难以靠近吗....回答我！奥德！”艾斯德斯突然大吼起来，时空的限制随着这一句话而正好解除开。
　　男人像是难以置信的低下头，惊愕的感受着胸膛里那只不知何时搅动的冰冷。
　　“永别了，我的......”
　　艾斯德斯没有让自己说完话，左手就一用力，捏碎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