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看不到的爱情》左手夹烟

3、眼睛有些疼

　　三年前。
　　明月被高耸的楼宇遮掩，只感受的见泼洒的银光，见不到那绷满弓的半圆。
　　新的一天都已经到来了好一会，再晚睡的人们也熄灯进入梦乡，只有E栋五楼的一个窗口还亮着灯，光亮孤零零的飘在半空像簇凄凉的鬼火。
　　洛川眼睛通红，对着电脑还在不停的画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显示两点一刻。最后一天了，编辑已经定好明天就要将作品推到动漫网站首页做最强宣传，可是他的稿子还差两幅没有画完，更别提后期的上色了。
　　——唉，要不是银行催着要求还房贷，自己也不会没钱请助手，要是厉倾城小姐在的话，应该早就忙完了。
　　——该死的，眼怎么又疼了，像是要流泪，等忙完这段时间该去医院看看了。
　　洛川疼的提下笔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嘴巴禁不住的吸气。
　　“啪。”一个揉皱的纸团砸在屏幕上又弹开。
　　“嘻嘻嘻——不要画画——不要画画——我们玩！”患有老年痴呆的母亲竟然还没睡，又团了一个纸团作势欲丢，褶皱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眯起，傻兮兮的笑。
　　洛川揪着头发痛苦的皱眉：“妈——求您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啊！”
　　“嘻嘻嘻嘻——”母亲只是自顾自的傻笑，将新团好的纸球又扔了过来。
　　“唉。”洛川叹了口气，只能不理她，将上传到电脑的初稿重新描线处理。双眼又是一蹦一蹦的针扎似的剧痛，洛川咬着嘴唇痛苦的扶着额头，“啊，眼睛好痛——”
　　“咔嚓，哐——”瓷器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啊。”洛川吓得忙从椅子上站起，惊叫道：”妈！“
　　厨房里，橱柜打开着，盘子和玻璃杯被洛母摔碎了好几个，不规格的碎瓷片散的哪哪都是。
　　洛川只有无奈苦笑：“妈，怎么又摔盘子了，你就不能安静点！”
　　洛母嘟着嘴小孩子一样生气道：“不要画画——不要画画——我们玩——玩游戏！”
　　“唉，回屋吧！万一伤着你怎么办啊！我画完就陪你玩，好吗？”洛川哄着她，搀扶着母亲回卧室。
　　“不要画画，不要画画。”洛母用力的摆脱他，执拗道。
　　无奈下，洛川只得板着脸严肃道：“再不听话，我永远不陪你玩！我要进屋画画了！我要锁门，不许进来啊！老老实实睡觉，不许闹，知道没？”
　　“咣”
　　洛母又摔了一个盘子：“跟我一起玩——玩游戏——不要画画！”
　　好不容易把母亲劝回房间，打扫了那满地狼藉，回到电脑前已经三点多了。洛川打着哈切，叹气道：“呼——要疯了——都没时间了。”
　　“沙沙沙——”画稿的声音再次响起。
　　洛川忙的忘我时，房门又“哐哐”的想起来。洛母的身子有些佝偻，一下下用力敲着房门，喃喃自语道：“不要画画——不要画画——”
　　凌晨六点左右，实在熬不住的洛川选择在床上和衣小睡一会。电脑开着方便一会继续工作，画在纸上的初稿散的桌子上下都是，房间没有时间收拾明显有些杂乱，一只拖鞋在床下，另一只不见了。
　　眼睛的疼痛影响到了休息，睡梦中洛川依旧紧蹙着眉头，嘴唇咬的发紫。这个连续工作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男人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会了。
　　“头好痛。”洛川在睡梦中还是呼出声来。
　　“叮铃铃铃。”这难得的睡眠还是被打扰了，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厉倾城。
　　“喂。”洛川迷迷糊糊的接起。
　　“开门。”对方说话干脆，不带洛川回答，电话已经挂了。
　　“啊。”洛川痛楚的伸个懒腰，他实在不想动。
　　房门打开，厉倾城俏生生站在门口。这是个有着模特身材的靓丽女生，身材没有夸张的前凸后翘，白衬衫外套这个红色小西装胸前微微隆起，配套的短裙蓬松的张开，两条美腿分外修长。
　　她直发刚好垂肩，巴掌般娇小细嫩的脸蛋，粉嫩红唇，鼻尖细腻，类似芭比娃娃。一双比娃娃比例更大的美目稍稍翘起，令其可爱之余多了三分凌厉，六分飒爽。
　　洛川揉着瞌睡的眼睛，头发被压得翘起，背也没有挺直显得有些邋遢：“啊——倾城小姐。”
　　“考试结束了，现在开始我有空继续做助手了。”厉倾城看着他，不满的瞪眼道，“还有，什么叫倾城小姐，叫那么客气干嘛——”
　　“可是。”洛川眼睛躲闪着，说话有些吞吐：“刚完稿了，现在没什么工作了——”
　　“哼！难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又熬夜了吧。”厉倾城又冷冷的瞪他一眼。
　　——兔——兔子——洛川汗了一个，自己眼睛应该还没有红到那么夸张吧：“啊，不好意思啊！”
　　“嘻嘻！不画画了！不画画了！跟我玩——跟我玩！”洛母竟然还没有睡着，突然冒了出来嚷嚷道。
　　“妈妈——”
　　洛母没有扑向洛川，而是奔向厉倾城，左摸摸，右摸摸，脸上笑开了花：“不画画——跟我玩，嘻嘻嘻！”
　　厉倾城双手插兜，不耐烦的躲闪：“不要摸我。”
　　洛川不好意思的拉着妈妈：“唉，妈，别这样，不好意思啊，倾城小姐——”
　　洛母眼睛炯炯有神，手摸向厉倾城的脸蛋：“嘻嘻嘻！娃娃！娃娃！漂亮的娃娃！”
　　“——”厉倾城冷着脸躲开那热情的手，“谁啊？”
　　“倾城——娃娃！娃娃！”洛母抑制不住的高兴，再次摸向厉倾城芭比般精致的脸蛋。
　　“我长得像娃娃似吧。”
　　洛母继续重复：“倾城！漂亮娃娃！娃娃！”
　　洛川忙拉开妈妈的手，尴尬的对厉倾城笑。妈妈的精神状态已经越来越差了，最基本的礼仪也不懂了。
　　“好，我陪你玩。”
　　洛川惊讶的瞪大眼，总是冷冰冰的厉倾城竟然同意和自己精神有问题的母亲一起玩，这比看到哈雷彗星撞地球还要震撼。
　　女神范的厉倾城坐在地上和疯癫的洛母凑一起很有视觉冲击性。洛母笑嘻嘻的摸出个头大身子小的布娃娃：“玩娃娃！玩娃娃！玩漂亮娃娃！”
　　厉倾城一愣，惊诧道：“你说的娃娃是这个？还是说我是漂亮娃娃？快告诉我！快点！不然不许你玩！”
　　洛川插着兜微笑——倾城小姐又认真了。
　　洛母眼睛瞪大不说话。厉倾城只得又重复一遍：“回答我，快！是说我长的像漂亮娃娃吧！”
　　洛母忽的转身，背对着她继续笑嘻嘻的揉捏着布娃娃。
　　“阿姨，不许这样。”厉倾城郁闷的大声道，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神经不正常的老人忽悠了。
　　洛川觉得场景满有爱，放心道：“哈哈——真是个好助手——我先去睡一会儿，帮我照看下妈妈。”
　　在转身的刹那，洛川突然跪在了地上，脑中传出难以抑制的剧痛，整张脸因抽动而扭曲。
　　“唔——”洛川双手拥挤挤压着大脑，恨不得用头去撞墙，用外在的痛来缓解内在的疼。
　　“好痛——痛——”
　　大脑震荡了般，嗡嗡嗡嗡——
　　“怎么了？”厉倾城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忙问道。
　　“没——没事——”洛川手抓着地，挤出个勉强的笑，“太累了吧，有点晕——”
　　“受不了，真是个废材。”厉倾城眉头微拧。
　　“废——废材？”洛川没想到自己在倾城小姐心中的形象竟然这么差。
　　洛川还是爬回床上又睡了会，疼痛随着时间有所缓解。
　　厉倾城直到天黑才离开，其间一直在陪洛母玩，还帮忙做了午饭。洛川把她送到楼下，叮嘱道：“倾城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嗯，回去吧。”厉倾城笑着点头，转身时长发飞扬。走远一些，小声嘟囔：“妈的，小姐个屁，废材。”
　　洛川看着尚未走远的厉倾城快速模糊，使劲的揉揉眼：“眼睛到底怎么了？”
　　转身上楼，妈妈竟然趴在地板上睡着了。洛川轻轻的将她抱回卧室，然后开始打扫房间。先将地拖一遍，然后将脏衣服放入洗衣机洗洗涮涮，最后将它们甩干挂在晾衣架上。
　　洛川将一件红色的红色的背心抖得铺展开，见上面有好几块搓不掉的油污：“呀——妈妈的衣服已经旧了，该给她买新衣服了——唉，这个月的生活费——”
　　挂完衣服，洛川用力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不过——最近眼睛怎么了，头也疼！感冒了？”
　　嗡——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哎。”洛川刚把手机掏出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醒险些丢出去。打电话的人是编辑，洛川惧怕的在前面缀了“魔鬼”两个字。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已经交稿了，他这才安心的接通电话。
　　“你好。”
　　“哇啦哇啦哇啦——”（省略若干字）
　　“啊，有外包啊！”
　　“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省略更多字）
　　“啊——金老师有事，替他连载八篇？时间有点紧啊。”洛川小声道。
　　“哇啦哇啦——”编辑大打感情牌的同时，抛出个丰厚的条件加以利诱。
　　洛川沉默了。他想休息两天去医院看看眼睛，可是想到母亲那穿旧的衣服，下个月的生活费纠结了。
　　编辑听他半响没有回答，无奈道：“那只能拜托别的老师画了。”
　　“不——不用！这活我接了！到什么时候啊？好的——好的。”生活的拮据让洛川还是选择了接受，他想着——大不了少睡几个小时。
　　为了母亲的新衣服，洛川又打开了已经关闭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