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回 一世安宁谁许【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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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一世安宁谁许【三】
浮川坐在玄关前遥望着闪烁的星辰，歩莲华忽然跑过来。
“师糊~”歩莲华手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
现在她已经八百岁了，浮川抱她时，都觉得重了几分。
“师糊，你快帮帮她，这个小家伙从树上摔下来就不能动了，我怎么叫她，她都没反应。这是怎么了？”十七怜悯的摸摸掌心中的小鸟。
“它已经死了，十七，为师帮不了它····”
“死了是什么意思？”歩莲华仰起头问，闭合手掌，想再给小鸟一点温暖，“是不是像苏苏一样，再也不会和我一起玩了。”
苏苏是井井给她做的弓箭，不小心折断了，井井只恶狠狠地说它是死了。
众生皆有命终之时，浮川不忍心骗她，只是默默点点头。
“那师糊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死？”十七眼巴巴地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却满是紧张。
他没想到她竟会这样问她，不禁怔怔出神，他若死在她之前，如何？据那个传说他必死在她之前，灭世之神克死仙帝，克死师父，克死身旁所有人，只是他不信。
他瞬即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会啊，师父也是会死的。那十七怎么办？”
十七立刻爬上大石头，此时才与浮川一般高，对着他的脸上就亲了一口，小胳膊死死抱住他，“师糊，我不想你死！”
浮川在一边陶醉了还不忘一边催泪，“十七，不哭。其实任何人死后都会消失化成星星的。”
“等师父死了，我会住在其中一颗的星星上面，在某一颗星星上微笑着，每当夜晚你仰望星空的时候，就会像是看到所有的星星都在微笑一般。”
我会化成星星，永远陪在你身边。用眼睛给你讲故事。
“十七，我们一起找一颗最亮最亮的星星，许一个愿望。”浮川抱着十七一起仰望这片星空，晶莹的星辰璀璨交映。
“最亮的星星是哪颗？”他默默把有些冷的十七抱得紧一点。
“师糊师糊~是那颗。”浮川示意她闭上眼睛许愿，凝视着她在夜空下带着浅笑的侧脸，反而不去看那夜空。
“师糊，你也要许哦。”十七眯缝着眼瞧他。
他只好转过脸去，如果我死了，就化作承载你愿望的星辰，让那个最亮最亮的愿望，从来不曾跌落九天。
看她许完了，才开口问：“十七许了什么愿？”
十七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不—告—诉—你。”
看着看着，怀里的人儿就没了动静。
浮川低垂眉眼凝视着怀里这一软软的小团子，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眼睫弯弯，睡颜安详。
十七呢喃一声，他怕惊醒她，全身僵直不动。十七仅用小小粉嫩的拳头夹着他的衣带，又睡去，只是气息更近。
浮川看她娇憨模样，不禁用半臂把她圈绕进自己怀中，轻抚她小小的脑袋。
他不由得想起她在夜空下透明的侧脸，便情不自禁地亲吻她未被自己青丝覆盖的左颊。
“十七，乖。”他终于停手，与她沉沉睡去。
赫定四千五百年，青弄沧海
月落浮川凝霜满，云锁淡客微雨凉
花棱砖瓦托着半截枯枝，滴着透明露水，一珠珠簌簌落在他发间，皎洁如月华。只是湿了他孑然青衣，浮川静静坐在玄关前，等候她归来。
月晕染眉间，他碧瞳久久远眺着石桥深处，直至衣间青斑痕痕。
终于，她归来，裹绕着蒙蒙烟雨，眉眼中却依旧满含着笑。“师父父··”一如往常。
他眼神却没有因为她归来露出半分喜悦，反倒冷了十分，冷似雾幕山岚。
十七撑着硕大的楣苏叶跑到他面前，见他身上湿迹班班，心疼地把叶子拱手全给他一人撑。
浮川看着她身上的伤痕还有脏兮兮的脸庞，沉声道：“去何处了？”
十七却毫不在意，“师父，闭上眼睛。”她已经一千五百岁，俨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他却不闭，望着她的碧瞳中射出冷冽之意，比她刚饮过的流淌山泉还要冰凉，拒人于千里之外。
十七不知道他怎么了，有些心生畏惧的扯扯他濡湿的衣袖，对他依旧笑的开心。
浮川却是丝毫不理会，眼神淡漠疏离的让她心中刺痛，师父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十七，。
她低下头去，扭着手指，瘪着嘴巴，我怕师父不理十七。她本想是让师父开心的，却没想到又惹他生气。
歩莲华嘴角向上拉，硬是扯出笑容来。她本是想哭的，却哭不出来。井井告诉她，如果十七不开心，师父也不开心。
可是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开心，师父自从我千岁以来，就常常不开心呢？我很努力了，不去想他柔声唤一句十七，不去想他令人安心的怀抱，不去想他令人心弦颤动的笑容。
她嘴角抽搐，露出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我只想师父开心。
歩莲华却没看见浮川的青眸中逆流涌动，他心中仿佛想起另一个人来，她也是这样想哭的时候却笑着。
十七头上忽传来一阵温柔地抚摸，冰冷熟悉的指尖从发顶渗入发间，令她心中不由得一颤，知道这是师父抚摸方式，每次都是轻柔的无声息的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只希望这份温暖能持续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她千岁后，无法再享受这份温暖，只能贪恋。
她轻轻把头贴近他胸膛，不敢再深入，鼻间满是淡淡的泉水气息，这是此生最贪恋的怀抱，她就想，这一生都和师父在一起。
浮川抱着她入怀，轻轻拍着她小脑袋，就像是百岁时哄她入睡一样，一遍遍不知疲倦。他静静闭上双眼。
歩莲华看他闭好，才从身后拿出她编好的花环。这是用碧落瑶编成的花环，此花根茎碧绿如玉，花朵娇小玲珑，却是耀眼闪烁如星辰。
她解下他束发的水晶冠，她替他戴上这花环。长及膝的青丝便倾泻了一身，衬得他肌肤苍白无血，凤羽衣泛着青光。从不负这天颜，他当真是风姿绝世。
“师父，看着花，也许你就能开心了。”歩莲华笑盈盈，把一枝小花球不断的碧落瑶簪入发鬓，笑靥天真无邪。
他默默看她半晌，目光久久徘徊于她澄澈透明的双眸，才转身入屋内，“落雨已三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回 一世安宁谁许【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