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一男一女 ...
-
空旷的别墅。
深夜，女人坐在镜子前梳头。镜子中的女人眉目清秀，一头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地垂落。
“咚咚咚，咚咚咚……”仿旧的木梯传来皮鞋扣地的声音，在女人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吱呀”门开了，借着昏暗的月光，女人看到了一身中山装立在门口的男人。
“三……三叔……”
女人脸色大变，吓得的连连后退，带倒了梳妆台上一排排昂贵的化妆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哐啷”一声，身旁的镜子忽然从中间裂开了三道口子，女人从中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脸。她的身后，中山装男人暗沉的身影越来越近。
“小美，小美…… ”
蒙美从医院里出来，头上缠的纱布很是让她难受。其实不过是小伤，梦游时磕到桌角，擦破了皮，连一点血都不曾留，留疤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可是耿浩正这么忙前忙后体贴入微的，蒙美也乐得自在享受。
如果没有那些噩梦就好了。
西林路是一条有名的小吃街，是C市大学生从学校到学生宿舍的必经之路。这条街是单行道，只容两辆车经过，每天人来人往的食客很多，熙熙攘攘能从早上十点一直塞车到晚上。耿浩正不停地按着喇叭，车子却依然寸步难行。蒙美在车子里摸了点口红，吩咐耿浩正停车。
“浩正，你先找个地方停车，我随便走走。”
“可是小美，你的伤还没好……”如今蒙美的精神不好，耿浩正很不放心她一个人，可是蒙美的事情，耿浩正他几时又能拦得住。
“我去买点水晶糕和烤猪脚，今天一天没吃东西馋得慌，反正这车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蒙美提上包，高跟鞋“得得得”就跨出去好远。
挂着“20年老店”的那家烤猪蹄的小摊还跟蒙美的学生时代一样受欢迎，老板娘也没换人，依然是那般短发干练的样子，只是眼角难免添了些岁月的痕迹。
太久没来这里吃过东西了，虽然还在一个城市，甚至不过是隔了几条街，可是不知道从何开始，蒙美已经生活在和大学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蒙美想着，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打算要两个猪肘子。
“听说这一次那个女的又在现场，赤条条的跟那具女尸躺在一起，几乎没把宿管阿姨吓死……”两个大学生样的女生边说话边等着猪蹄。
“我听说没赤着啊，不过穿着睡衣就是……以前老听说总撞鬼还不信，这回算是见识了……啧啧，听说那女尸死了二十年了还没烂，活生生地想睡着了马上就会醒来一样……你说一般人哪会遇上这么邪门的事……”
蒙美听着，手中的钱不觉飘到了烤炉上。
“哎呀，小心。”老板娘眼疾手快地把钱捞了出来，热心地问蒙美：“妹子要几个？”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忽闪而过，蒙美摘下墨镜对老板娘微微一笑：“钱先放着吧，猪蹄我下次来拿。”
蒙美上了车，避开耿浩正狐疑的眼神，神情有些激动：“浩正，帮我查查这个人，马上。”
耿浩正接过她的纸巾，上面用口红写着三个大大的字：叶蒲柳。
这个世界，总该还有个人能理解她。
******
叶蒲柳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拎着两只剃了毛的鸡。一个七八岁大小的男孩背对着她站在冰箱面前，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昨天的剩饭剩菜。见到她，男孩愣了一瞬，然后又旁若无人地继续掏东西。
比起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又长高了不少啊，昨天跟隔壁小孩借的衣服已经遮不住他的手脚，胸前也鼓鼓的仿佛随时就要破衣而出。
叶蒲柳上上下下打量了男孩一遍，脸颊渐渐热了起来，忍无可忍的小男孩只好转过身来。
“叶蒲柳你看够了没有？”男孩声音中羞怒的情绪掩盖不住其音色的清亮好听：“早让你别给我穿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你非不听，你……”话还没说完，空气中忽的传来“刺啦”一声脆响，男孩身上的T恤从肩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正式宣告生命结束。
叶蒲柳手上的鸡应声落地，随后房间里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牧九，你也有今天？”
牧九？
这么仔细看，这个小男孩虽然身量不足，但眉眼跟牧九倒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掉梢眉，丹凤眼，薄唇，这……
浓缩版牧九黑着脸，冷冷出声：”叶蒲柳，不想死的话就快去做饭！”
叶蒲柳边收拾好东西边做了个鬼脸，嘴上说，“小九九，我这就给你烧鸡去。”眼睛却还是一个劲地往他身上乱瞄。
看着一个婴儿在短短几天内长这么大，这的确是一件奇妙的事。
牧九说，人类对于狐狸变人都有错误的认识，他们认为狐狸修行，公狐狸修为男身而母狐狸修为女身，而且其人形的年龄跟狐狸的年龄成正相关。但其实不然。事实是，不管是公狐狸还是母狐狸，修行成功之时它们都可以自行选择性别，而且一经选择就终生不得改变。另外，狐狸修成伊始只是个婴儿，需要不断修炼才能成年。与人不同的是，狐狸成年后便可以长久保持那时的样貌而不必衰老，只不过在修为受损时就会回到最脆弱的幼年时代，重新积蓄力量。
牧九在跟叶蒲柳讲这些常识的时候还在襁褓里，两个小时后他开始下地走路，并能爬上叶蒲柳的肩头敲她的头。
“这都不理解，叶蒲柳你是猪吧？”
叶蒲柳把煮好的鸡上桌，招呼小牧九吃饭。小牧九脱了一身碍事的衣服，仅仅穿着条大裤衩出来蹦上了饭桌。
十来岁的身板就已经这样结实？叶蒲柳不禁吸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女湿尸还真的很厉害，牧九每次遇到她总会受点伤，这都第二次打回原形了。或者说，牧九其实没他自己吹的那么厉害？
没有察觉到头顶两道炙热复杂的眼神，牧九吃完第一只鸡才抬起头来让叶蒲柳再盛碗饭。叶蒲柳起身，牧九淡漠的声音紧跟而至。
“叶蒲柳，以后这样的事情，别再做了。”
叶蒲柳握着饭勺的手顿了顿，不说话。
这几天那只女尸的魂魄总是来找她，或许是烦不过，或许是同情，她找到了当年那个卖羊肉串此时已经沦为街口乞丐的男人，转告了女人的话。
那个女人说，她不怨男人嗜赌无能，也不怨他误会她失手将她杀死。甚至，她也可以不恨他的母亲请人将她囚困于尸体内二十年不得超生。她只想问一句，她生死都在受苦，凭什么他可以疯疯癫癫无忧无愁过完一世？
小牧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以后我们只管鬼的事，不管人的事，知道了么？”
叶蒲柳睁大眼睛：“为什么？”
小牧九刚想说什么，一阵“咚咚咚”的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了下去。
叶蒲柳看看门，又看看饭桌上只穿了一条裤衩的牧九。
“快进卧室里回避下。”前两天还是个不足月的小宝宝，这会子已经七八岁了，敲门的要是熟人，那还不活活给吓死了？
牧九这家伙却不屑地嘟了嘟嘴，淡淡地搅拌着碗里的豆腐汤：“没事，反正是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敲门的声音断断续续没有停歇的意思，叶蒲柳无法，只好先去看看，一开门，居然是两张完全陌生的脸。
一男一女。
再回头时，刚刚还在餐桌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和刚刚拿上来的那半只鸡一起。
看来不管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穿着个大裤衩也还是不行的。
不过，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这里是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一男一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