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录》韩易水

10、五毒教圣女2

　　……什么？
　　秦千千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那五毒教圣女已掩着自己的嘴再度娇羞地侧头娇笑，笑得秦千千一阵寒颤后又道：“我早听说啦，秦郎曾扬言只要能为他女儿找个好夫婿，便能与他共……共……共效于飞！”她十分费力地挤出一个比较有文化的用词之后，显然很是自得，拍拍千千的肩膀，“琴姨寻思来寻思去，咱五毒教教众虽多，但多是歪瓜裂枣，着实配不上千千你。唯独我教教主得天独厚，是个好人选。千千你若同意，这便同我回去五毒教，路过前方城镇顺手买些红绸珠花龙凤被的，就把喜事给办了吧！”
　　她说得好似这婚事就是吃饭那么容易一般，听得千千额角冒汗，干笑连连：“琴姨，这终身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的来说，还是得由我爹做主才成。”
　　“说的是啊！千千，你若是早这么想可要省去多少事。也不用我同那两位兄台千里迢迢赶去比文比武，说不定我们早已定下婚期，只待洞房花烛夜了。”身后的齐鹭忽然感叹起来。
　　秦千千闻言忍不住朝他瞪眼，随即又痛呼一声，迅速捂着眼睛扭过头去。一时气急太疏忽，竟然又直视这末等丑男，令眼睛剧痛了。唉，得赶紧离这齐鹭远一些，不然怕是还没到达华山，她的眼睛就已经瞎了。
　　“你是何人？为何嘴里不清不楚！”五毒教圣女似乎直到此刻，才终于发现齐鹭这个路人的存在，竖起英气的眉毛大声喝问。
　　“不才小生正是秦家老爷选中的千千未来夫婿——齐鹭是也。”齐鹭朝吾爱琴施礼道。
　　“齐鹭？有印象！”吾爱琴闻言苦思片刻，恍然向千千道，“他就是你在信中所说不愿意嫁的那个丑男了？”
　　千千叹口气，默默点了下头。
　　吾爱琴又将眼睛瞪得如那牛眼般大紧紧盯着齐鹭看了许久，被五毒教圣女这样凶煞的眼神盯着，换做普通男子，怕是早吓得腿软下跪，再不然夺路而逃了。齐鹭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淡笑，由此可见，至少在勇气方面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嗯……确实长得太丑了！”吾爱琴看了不知多少时间后，终于肯定地点了下头，“既然千千不想嫁给你，那咱们还是来点干脆的……”
　　她煞气地一笑，猛地撸起袖子对千千道：“乖千千，说吧！不管是让他浑身瘙痒死、七孔流血死……还是肠穿肚烂死……琴姨身为五毒教圣女，手里毒虫毒药应有尽有，有的是宰掉那小子，又不用你亲自动手的手段！这样，就算你爹以后知道了，有琴姨顶着也怪不着你。”
　　千千这回背上都冒出冷汗，她虽然不想嫁齐鹭，但是也没到想害他死那么惨的地步啊。
　　“圣女阁下。”她们讨论的重心人物，齐鹭这时候却插嘴了。
　　在被人讨论用什么方法弄死自己的时候，他还能淡定插嘴，千千越加佩服他的胆量了。
　　只听他态度颇恭敬道：“其实在下觉得这些法子都是有弊无利，甚至恐怕会害圣女在将来失去在秦先生心中的地位。”
　　“什么！怎么说？如果你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圣女现在就把你给化成灰！”原本想呵斥齐鹭乱插嘴的吾爱琴，一听竟涉及到自己情郎心中的地位，立马色变。
　　齐鹭一手背到身后，慢悠悠道：“贵教的毒物天下闻名，但凡有古怪毒物天下人都会默认是出自苗疆五毒教。圣女觉得就算秦家老爷不知道是凶手是谁，但事后从在下死后的惨状也多半能猜到是你的手笔……若是因此他对你降低了好感度，从此更偏向别的女子，那岂不是对你很不利？到时候你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费力帮了秦姑娘的是你，最后失了情郎便宜了他人的也是你？”
　　齐鹭此话一出，五毒教圣女吾爱琴立马一脸被下毒的表情，从白到青再红又紫转眼又青，似乎已处于痛失爱郎的人生最大危机之中。
　　千千忍不住感叹，这家伙口才倒是好，几句话就能扭转情势。
　　眼看恢复过来的吾爱琴主意显然松动，又觉得刚夸下口要帮自己毒死他，现在却反悔有些失了面子，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她便顺口帮了句：“琴姨，我瞧这家伙反正也不像会文，也不像能武，倒不如就让他按原来约定的，去华山和西湖的比试中丢乖露丑，然后知难而退，岂不是省了我们的一番功夫？
　　吾爱琴得到这台阶，顿时大喜着接道：“好千千，果然是个心善的。好吧，今日琴姨就放过这小子，就让他好好在天下人面前好好出一出丑……不过，方才琴姨所提的人选，真是万中无一，千千你千万不要错过了。对了，为免错过时机，琴姨这就赶去送信给教主，让他亲自来与你相看相看。你看到了他那样邪魅狂狷的美男子，必定会当场像被下了降头一样，魂不附体地想同他立马成亲！”说着她已提起身法纵身上牛。
　　喂喂！什么叫像被下了降头一样魂不附体？那五毒教教主到底是美男子还是大魔头？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千千伸手想去拉住吾爱琴，奈何这五毒教圣女身手敏捷，连她的牛都跑得特利落。一眨眼功夫，她们一人一牛已经跑出数丈开外，再一眨眼路边只剩下一堆东倒西歪呻吟着的路人，以及渐渐远去的哞哞牛叫声。
　　“这五毒教圣女倒是有趣，难怪未来岳父这许多年来对她，如同对待其余爱慕他的女子般一视同仁，从未狠心决绝地厌弃她。”齐鹭啧啧叹道。
　　那是因为美人爹怕被她用各种毒物给毒死吧！
　　秦千千觉得自己的美人爹好像还没伟大到齐鹭说的那种境界，不过她倒是想起从前的一桩惊天动地的往事来。
　　想当年，大长公主琼姨还只是大公主的时候，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更何况她美人爹区区一介草民？于是在几度追求未果之后，她恼羞成怒向先帝请旨赐婚。
　　结果先帝的圣旨还未下，凡是属于长公主所有的宫室乃至别苑，便天天有刺客光顾，时时有成群死士蹲在门口叫骂，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太监宫女突然抽出匕首冲长公主劈砍两下后服毒自尽。先帝和长公主大怒之下，用了各种法子却始终找不出究竟都是谁干的，总之那形势真是让皇室中人惶惶不可终日。
　　然而，成为最终压垮长公主气焰的那根稻草的，却是最晚出现的、姗姗而来的……苗疆最毒的大群蛇虫鼠蚁。
　　想想吧，成群结队的、剧毒无比的、鲜艳刺目的各种蛇虫鼠蚁，好像听从号令般一排一排地冲向长公主暂时躲藏的庄园，将整个庄园围个水泄不通，然后各种翻滚扭曲嘶叫示威。
　　最后，当年那个深受先帝宠爱而嚣张跋扈气势凌人的长公主，被这样富有异域风情的恐怖场面刺激了三日三夜后，终于崩溃妥协，泪流满面地跪求先帝撤销旨意，从此十多年再没敢提起让皇帝赐婚。
　　不过……这些年来琴姨对自己确实是掏心掏肺的好。
　　“什么未来岳父！少占我便宜，等着退婚吧！”千千收回还维持着向前伸想拉住吾爱琴的手朝齐鹭甩甩，“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然后她背起行李，向前方官道而去。
　　“真无情，就这样毫不留恋地抛下未来夫君？好歹咱们也一同过了一夜，没有交情也该有些同情了……”齐鹭还在后头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听声音远近，居然还跟在后头。
　　千千头也不回：“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管交情同情都不要互相浪费感情了。”
　　“千千……你们一起过了一夜？”熟悉的温润声音传来，带着以往不曾有过的错愕。
　　千千抬起头循声望去，前方路旁停了辆马车，车中掀着帘子向外看的那名精致少年，可不正是月檀？只是他此刻的脸色略有点苍白，还带了些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