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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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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之后,赵熙淮再也没有私下见过杨子涯,他更关心的是现今朝廷的动向。
赵陵沧仍然留在京城,并没有回封地。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是不久之后恐怕.....赵陵沧对燕国的恨意......
还有楚璟臣,赵熙淮虽然再没见过他,也没从他人口中听过他的消息,可是他心里头始终有些不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杨子涯大婚的日子。典礼上,使用对的不但是皇家的仪仗,还有皇家乐队与仪仗侍卫随行。中书令姬宇之女姬明绾乘坐的车更是华丽非凡,引得诸人议论纷纷。
杨舒看着一旁冷漠的弟弟,笑道:“听说姬家女儿今天坐的,可是厌翟车。皇上对你的宠爱,可是没少半分。”
厌翟车正是用雉鸟的羽毛装饰的车子,自古以来,只有后宫妃嫔可用。赵熙淮此举,也算是向诸人表示了杨子涯在他心中的分量。
“皇上驾到。”
拜堂之时,赵熙淮肯定是要亲自前来的,杨子涯看见新皇疲惫的脸上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心中更是一痛,只随着众人恭恭敬敬的向赵熙淮行礼。
赵熙淮上前亲自把他和姬明绾扶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径直坐上了主位。
杨子涯的眼神就没从赵熙淮身上移开过,可是赵熙淮对他的视线置若罔闻,只笑着说了句开始拜堂。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杨子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拉动着引线的人,正是赵熙淮。
有着皇上在场,他们也不敢灌杨子涯太多的酒,没喝几杯便把新人送入洞房了,而赵熙淮也已经起驾回宫。
卓敬恭敬的上前询问:“皇上,现在天色尚早,御书房还搁了些诏书,您看是否?”
“不去了,”赵熙淮疲惫的摆了摆手,“直接回寝宫吧。”
赵熙淮感觉自己很累,却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杨子涯现在怀中搂着的,一定是那个女人罢。
可是是自己亲手写的赐婚诏书,又是自己亲手把杨子涯的手放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他知道杨子涯难受,可他自己又何尝不难受呢?
正值他胡思乱想之际,窗外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正是楚璟臣平日里最喜欢吹奏的乐曲。
赵熙淮披了件衣服起身,问道:“外头是何人在吹埙?
“奴婢这就去看看。”
“不必了,”赵熙淮推开门,侍从忙把狐毛披风给他披上,“朕亲自去看。”
来人自是楚璟臣,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肆无忌惮的坐在宫殿的屋顶上吹奏曲子。
见赵熙淮循声而来,他便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又施展轻功将赵熙淮也带到了屋顶上。
跟着的侍从吓了一跳,正想大喊有刺客,却被赵熙淮阻止了:“你们在下面候着。”
“皇上,你知道这首曲子是什么吗。”
赵熙淮摇头。
“此曲名为江海余生,是古人有感于潮汐所作,也是你父皇最喜欢的曲子。”
“父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楚璟臣笑了笑:“我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很多年里,我隔一段时间就会看看当年他的画像。可是这并没有用,我逐渐在忘记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
“这或许是无妄功的副作用?”
“大概吧,”时光没有在楚璟臣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但是我永远记得,我爱他。而你看见杨子涯娶亲,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赵熙淮苦笑:“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是啊,”楚璟臣长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皇上有空关心下杨子涯,不如多关心下吴王的动向吧。”
“你的意思是....”
“凭我对他多年的了解,只要燕国一日不亡,他一日便不会放手。而现今的国库状况,皇上肯定比我更清楚。”
在与楚璟臣的谈话过去不久,朝中便出了件大事。
“雍州太守虞检归顺了燕国?”赵熙淮满脸怒气,“这么大的事情,却在一个月后才传到朕的耳朵里。你们何曾把朕放在眼里过?”
只见群臣乌压压的跪了一片,只有赵陵沧敢出声说话:“皇上息怒,此事也怨不得他们,雍州地界早已被虞检牢牢掌控,通信之事慢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赵熙淮冷哼一声:“那现今该如何是好啊?诸位爱卿倒是给我个两全的方法。”
杨澄出列,答道:“现下不知雍州城内到底发生了何事,皇上不应该贸然行动才是。”
赵陵沧冷笑道:“难道我们还怕了那些燕国蛮族不成?”
赵熙淮更是头疼,草草说了几句便退了朝。
回了内殿,却是冯南歌早已在此等候。
“虞介那边如何了?”
“回皇上,虞大人失踪了。”
“失踪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现在才知道?”
冯南歌道:“回皇上,虞检归顺燕国是在一个月后,那时我们还与虞大人有联系。根据他所言,这是为了能刺杀宁舟所使用的诈降之策。可是直到昨日,我们才发现,这一个月来与暗卫联系的,并不是虞大人本人。”
“这个虞检....到底要做什么?行了,你也退下吧。卓敬,晚上召杨子涯入宫。”
入了夜,杨子涯拿了毛巾轻轻拭去赵熙淮脚上的水渍,又轻轻的揉捏起来。
赵熙淮有点差异:“你这是从哪学来的?”
“陈太医那,他还特意叮嘱了我一番。”杨子涯看着他脚上的疤痕,又有些发怔。
赵熙淮笑道:“都过去多久了。”
“也不过一年而已.....”杨子涯把赵熙淮搂入怀中,感叹道:“只不过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嗯....你与那姬家女儿,相处的如何了?”
杨子涯失笑:“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人不是你亲手送我手上的吗?”
赵熙淮没有回答,只是将杨子涯抱得更紧了些。这两人说来也是奇怪,成婚那日倒是痛彻心扉,过了几日后却又当作没事人一般和好如初。
只是有些东西,终究是埋下了的。赵熙淮索性转移话题:“雍州一事有些蹊跷,我有些担心。”
杨子涯问道:“若是真得派兵,皇上想派谁去?”
赵熙淮摇头:“夜深了,睡罢。”
次日,赵熙淮正批着奏折,卓敬却又递了一碗药粥上来。
他随口问道:“外头下雪了?”
“正是。”
赵熙淮放下笔,说道:“出去走走罢。”
卓敬道:“万岁爷,这外头这般大的雪,还是.....”
赵熙淮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瑞雪兆丰年。赵熙淮伸手,看着雪花在手指上融化的痕迹。这皇宫之内的雪景,配着碧瓦红墙,煞是好看。
卓敬跟在身后,轻声道:“玉辰宫那边有个梅园,皇上若是有兴趣,不妨可以去看看。”
赵熙淮依旧没有搭理他,只孤身在雪地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赵陵沧似乎是越逼越紧了,如果自己非坚持着不出兵,恐怕.......可是用人.....实在是无人可用。
朝堂仍然没有摆脱掉宁舟留下来的祸乱,虽然已经肃清了一部分余党,可是人手依旧紧缺得很,又得着手开始准备明年的春试了。
直到卓敬都开始冷得受不了的时候,他才开口:“回宫吧。”
天成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赵熙淮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他决定亲自上战场,收复雍州失地。
皇上莫怕是疯了?这是群臣的想法。
赵陵沧冷不防的也被这个决定吓了一跳,说道:“这眼看就是年关了,人手诸位可以商量,皇上千金之躯还是.....”
赵熙淮面无表情:“朕意已决,皇叔不必多言。”
刚下朝,冯南歌便火急火燎的赶来见赵熙淮:“皇上,属下在京城十八里地的野草里,发现了虞介。”
赵熙淮面色不变:“带我去见他。”
他随着冯南歌一路出了宫,到了一处普通的小屋下,才有人出来禀报:“虞大人已经醒过来了,亏得陈太医及时赶来。
赵熙淮推门进去,虞介还在床上躺着,陈木香正在一旁开药方,见是皇上来了,忙放下笔请安。
“虞大人身体如何了?”
陈木香答道:“不碍事了,只是失血过多,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赵熙淮点头:“你先下去吧。”
虞介虚弱的声音从床上响起:“皇上......归顺燕国的.....并非家父。”
赵熙淮疑惑道:“这是何意?”
“我那日到达雍州之后,发现城门士兵的检查严格异常,时不时又有百姓被官府抓了去。心下疑惑,偷偷潜入太守府后才发现.....那太守早已不是家父。”
“这是何意?”
虞介苦笑:“家父兴许已丧命于那些狗贼的刀下了....我从雍州一路逃回京城,路途上也遭到了刺客的追击,幸好被冯大人所发现,否则.....”
赵熙淮道:“这件事情你放心,朕定回还虞将军一个清白。你先好好在此养伤,之后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虞介在心底叹了口气:“草民替父亲谢过陛下。”
说到底,赵熙淮这个皇帝,还是有权力在手的。雍州太守到底是谁,这罪该如何定,功该如何赏,只要不太过分,也全凭他一人所决了。
虞检自然是被塑造成了宁死不屈被贼人所害的英勇形象,又追封了几级。虞介从陈木香处听来这些消息,表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
虽是近年关了,可赵熙淮这性子倒是谁劝他也不听,非要在这个时间点御驾亲征雍州。杨子涯作为他身边的大红人,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临行那天,杨子涯还担心雍州苦寒之地,这也不能少那也不能缺,直把赵熙淮都逗笑了。
坐在马车之中,杨子涯还兀自念叨着:“好好的在京城里头过个年不成么,皇上还非得亲自去。”
赵熙淮笑道:“你看你,哪还有什么中书侍郎的样子,倒是和宫里的太妃差不多。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杨子涯道:“我这不都是担心你,你身子骨又不好,现在楚璟臣也不在你身边....明慎,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赵熙淮轻轻嗯了一声:“我有些困,想先睡会。”
杨子涯搂了他入怀,又细心的把狐裘大衣给他披好,生怕他着了半点凉。
一路上总算是磕磕碰碰的到了雍州,说是亲征,其实赵熙淮的日子过得比在宫里头轻松多了。虞介手下的那么几位将军,已经足够对付一个雍州。
杨子涯最初的担心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赵熙淮就是特意来雍州散心的吧。无论那几位将军通报了什么,赵熙淮的态度好像都差不多。你们自由发挥就行了。
似乎燕国也没有在雍州这块上什么心,不过短短半个月,那位自称是虞检的雍州太守便被绑到了赵熙淮面前。
赵熙淮看了那人一眼,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羊奶,才开口道:“说吧,你是谁?”
那人颇为不屑的看着赵熙淮和杨子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陆白昀的马鞭闻声而落:“皇上问你话呢。”
那人冷哼一声:“什么皇帝,不过是个匍匐于男人身下的下贱货色。”
杨子涯这哪还忍得了,险些拔剑就要将此人毙于当场。
赵熙淮示意陆白昀将他拦下,接着吩咐手下道:“把这人带下去吧,不用再来问朕如何处置了。”
杨子涯怒道:“皇上,此人如此污蔑于您....不将他千刀万剐怎能解心头之恨。”
赵熙淮却是有些想笑:“算了吧,朕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不过这雍州既然已经收复,朕的休假也该结束了。”
杨子涯皱眉:“若是皇上有意,去江南巡访一程也是可以的。”
赵熙淮什么也没说,年轻皇帝俊秀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